聽到這個聲音,張公博先是一愣,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難以言述的寒流沿著脊背一路下移,好像整個上半身都被凍住了,連脖子都變得一片僵硬,讓他想轉(zhuǎn)一下頭都很困難。
“咔...咔...咔...”僵硬的脖頸緩緩轉(zhuǎn)動,每轉(zhuǎn)一點都要用力和僵硬的肌肉與骨骼,以至於不停發(fā)出咔咔作響聲,也不知轉(zhuǎn)了多久,張公博滿是血絲的眼睛終於看到了門外之人...
張公博在年輕時曾和傳奇名將冷鸞共事,那可是個大美人,看過一眼就終生不會忘的那種。
此時,當(dāng)張公博看向那個佇立的身影,他敢發(fā)誓,有一瞬間真的看到了冷鸞的模樣,就像已故者的起死回生,重重回憶與泡影扭曲纏繞在了一起,最後形成了真實存在的人...冷鳶。
張公博一下又一下地?fù)u著頭,每搖一下都會讓脖子發(fā)出咔咔聲,他不可置信地注視著站在那裡的冷鳶,嘀咕道:“不可能...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和“死前”相比,冷鳶消瘦了不少,臉上也沒什麼血色,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她摸出了胸前口袋裡的雪茄,點燃後默默抽了兩口,回以玩味的微笑:“茯蘿說得沒錯,裁決刺進來確實挺疼的。”
張公博在腦海的記憶庫中搜索了一下茯蘿這個名字,像是明白了什麼,他的眼神越來越沉,幽幽盯著冷鳶:“你是詐死...”
“我如果不死,要等多少年才能把你們這些兔子從洞裡揪出來?”冷鳶優(yōu)雅地抽著雪茄,緩緩走到了驚恐發(fā)抖的沈爺身旁,很隨意地往他臉上吐了一口煙,嗆得他不停咳嗽。
沈爺剛睜開流淚的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冷鳶已經(jīng)拿起了裝有照片的手機,指尖炎斑浮過,剎那間將其燒成了灰,讓這份對洛憂不利的證據(jù)消失在了世界上,緊接著,她把一顆小藥丸遞到了沈爺面前,風(fēng)輕雲(yún)淡地說:“吃吧。”
沈爺下意識接過藥丸,顫抖地說:“這是什麼...”
“好東西,可以讓你死得舒服一點。”冷鳶臉上滿是關(guān)切的笑意,但在沈爺眼中更像是一個蠱惑他人墜入地獄的惡魔,“吃吧,這可是我專門爲(wèi)你準(zhǔn)備的。”
沈爺呆呆地握著小藥丸,沉默半晌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崩潰了,整個人哭得涕泗橫流,拼了命地往門外逃去。
冷鳶沒有阻攔,任由沈爺逃跑,沈爺剛跑出門,還沒穿過走廊,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一散,隨即視線變得一片緋紅,眼前景物也開始四分五裂,像是視覺神經(jīng)被切割成了無數(shù)塊。
“譁...”沈爺?shù)纳眢w被切成了幾十塊的碎屍,染紅了至刃無形的龍鬚。
冷鳶根本沒有看沈爺?shù)膶企w,只是遺憾地攤開手,惋惜地說:“你看,我的心地是很善良的,沒有把他活捉交給洛憂處理。”
證據(jù)被毀,沈爺被殺,張公博卻什麼都做不了,他雖然名義上還是鷹旗軍的戰(zhàn)時指揮官,但現(xiàn)在冷鳶回來了,長安中央賦予他的身份還有用嗎?別說是他,哪怕是老元帥本人在此,在王都這種鷹旗軍大本營,能調(diào)得動這羣野性士兵?
張公博的臉色越來越冷漠,他看了一眼被燒燬的手機和沈爺?shù)乃閷疲S後默默看向了冷鳶,低沉地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wèi),你在包庇洛憂。”
冷鳶平靜地說:“不是可不可以,而是本就如此,我就是在包庇洛憂。”
“我會向長安中央報告你的行爲(wèi)。”張公博昂著頭,視線掃過沈爺?shù)乃閷坪屠钏搀蟻严碌膸а堲P,隨即毫不示弱地和冷鳶對視著,冷笑一聲,“或者,你想把我殺死在王都,保守秘密?”
“說笑了,你可是首都中將,要是不明不白死在王都,乃至死在北境,我可撇不清關(guān)係。”冷鳶看著張公博的眼睛,突然神秘地一笑,說,“我不可能對你進行什麼人身危害,但有些賬我們要一筆一筆算清。別的不說,違法的事我總要和你好好算算吧?”
張公博眉頭一皺:“違法?”
冷鳶接下來的話讓張公博心驚肉跳:“鷹旗軍在你的家臣宅中搜出幾百斤的毒品,你要如何解釋?”
冷鳶手一揮,鼻青臉腫的無痕和勇霸被押了進來,這兩人饒是一個機警一個驍勇,此時看到“起死回生”的冷鳶也不禁膽戰(zhàn)心驚,雙腿打擺,連大氣都不敢出。
緊接著,鷹旗軍士兵拿進來一塊金磚,當(dāng)著張公博的面手起刀落切開,只見金磚中間被鏤空了,放進了一小袋一小袋的白麪,士兵將其摳出擺在張公博面前,隨即向冷鳶敬了個軍禮,大聲彙報:“報告將軍!樣品已在實驗室完成化驗,隸屬毒品無疑,總共有500多塊金磚藏匿毒品,毒品總質(zhì)量約爲(wèi)200斤。”
冷鳶笑瞇瞇地拍了拍無痕和勇霸的頭,說:“解釋一下?”
看著張公博寒冷的目光,無痕還抱著一絲僥倖,只要緊抱中將大腿,他一定有辦法救自己,便嘴硬道:“我不知道!這些金磚不是我的,我不知道爲(wèi)什麼會在我家裡。”
“看來你記性不太好,白天的事下午就忘了。”冷鳶微笑著揮了揮手,緊接著走進來的兩人不僅驚掉了無痕和勇霸的下巴,連張公博也呆住了。
走進來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楚凡和老蛇,兩人此時多少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算計後的得意,尤其是楚凡,那種壓抑釋放後報復(fù)性的興奮都寫臉上了。
本來楚凡還在利用老蛇和張公博勾心鬥角,故意放任老蛇製造毒品不管,其實這些毒品都塞進金磚“進貢”給勇霸和無痕了,後來鷹旗軍密使上門,楚凡瞭解了冷鳶詐死即將復(fù)出的消息,當(dāng)機立斷,順?biāo)浦郏浜侠澍S來到這裡“指證”張公博。
冷鳶看向老蛇,問道:“藏著毒品的金磚是你給他們的嗎?”
老蛇重重點了點頭,大義凜然地說:“是!張公博中將要我製毒害人,但我心懷正義,怎能做這種不軌之事,就把毒品全部藏在金磚裡奉還給了他們!”
冷鳶沒有理會老蛇一臉高尚的表情,又看向楚凡,說:“解釋一下毒品的源頭。”
楚凡冷笑看著臉色鐵青的張公博,指著他的鼻子說:“這個人收買老蛇,在骷髏城建了一家秘密製毒工廠,待時機成熟就派兵以緝毒名義打掉死囚營,並妄圖將罪名加害到洛憂大校身上,其心可誅!”
冷鳶笑瞇瞇地看向張公博,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可有證據(jù)?”
楚凡拿出了一支錄音筆,將其播放開來,裡面記錄了老蛇進貢金子時的一系列對話,證實這堆金磚裡的毒品和勇霸無痕有關(guān),緊接著還有一些非正常手段記錄的對話,勇霸無痕零零碎碎提到了張公博的陰毒密謀,從而證實毒品的源頭是受張公博指使。
一條完整的證據(jù)鏈!
播放完所有錄音後,冷鳶看著僵在原地的張公博,頗有深意地說:“張中將,束手就擒?還是反抗一下受點皮肉之苦?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