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白忙活

“……我們想著，等下開了祠堂的門，就由你去祭告祖宗，之後呢，咱們就在祠堂前的那塊空地上，挨家挨戶的給土豆稱重，也算是告知一下祖宗們，今天是怎樣一個豐收年。”村正道。

洛青青略挑了挑眉：“村祠堂前面的那塊空地？聽你們說的這個意思，似乎是土豆收穫的不少，村祠堂前面的那塊空地，能夠放得下嗎？”

別所謂的豐收，只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爲。

或者洛家村人眼裡的豐收，跟她眼裡的豐收並不是一個概念。

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大家究竟收穫了多少土豆？十揹簍總有吧？”洛青青隱含擔憂的問。

她一直以來，也就是聽大家跟她說，今年的土豆大豐收。

所以她也就真的以爲，是她認爲的那種豐收。

畢竟她是最先種土豆的……

雖然經(jīng)過她改良的土豆品種，在大靖的這片土地上，以及安州府的氣候條件，畝產(chǎn)並沒有她先前種在農(nóng)場時的高，可也依舊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shù)字。

現(xiàn)如今她倒是不怎麼確定了……

“何止十揹簍！”孫正喜氣洋洋的說道：“就是裝滿二十揹簍、三十揹簍都沒有問題。”

“這麼多？”洛青青瞬間就放心下來了。

聽著這個意思，也是挺不少的。

這就足夠了。

到了村祠堂，洛青青才發(fā)現(xiàn)，祠堂前的這塊空地，已經(jīng)被鋪上了整塊整塊的青磚。

佔地也擴大了兩倍有餘。

難怪這些人會提議在村祠堂前面的空地來稱重。

這地方確實大。

得有兩個半足球場那麼大。

只是……

“這塊地方怎麼擴到這樣大了？我記得之前的時候，這裡似乎都是有人家的來著。”洛青青問。

村正道：“確實是之前有住人。但之前村裡頭不是發(fā)生了大火嗎？臨近村祠堂的這幾家，都是燒的比較嚴重的，村裡呢，就商議著給他們換幾塊宅基地，加上他們也有這種想法，所以就都搬走了，這空出來的地方，就全部拿來擴建祠堂了。還有一部分地方是趙家之前的宅基地。”

說著，村正不免緊張了幾分：“說起來這件事兒，應(yīng)該問一問你的意見。只不過當時你正好不在村兒裡，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了。”

洛青青笑了笑沒說話。

心道：你們要是真的有心想要問過我的意見，隨便找我家裡頭的誰給我?guī)€話，我都不會一無所知。

不過她也確實不在意這種事情。

對於村子裡的事情，她也沒有參與決策的想法，自然也就不在乎村正等人是否告知她。

當然了，不在乎是一回事兒。

村裡的人有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是以何種的態(tài)度對待她，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眼下她自然是不會計較。

這以後誰又說的好？

村正看見她笑，不免就有些心裡發(fā)毛，底氣越發(fā)的不足起來。

他尷尬的笑了幾聲，賠著笑臉的：“考慮到趙家的這件事情，行爲的確惡劣，加上後來他們家裡頭的人，又都被衙門給帶走了，村裡頭大家商量了一下之後，一致決定將他們驅(qū)逐出村，從整個洛家村出名。”

“以後趙家的這些人，也就不算咱們洛家村的人了，自然也就不該再有宅基地。”

村正道：“衙門將趙家人的所有地產(chǎn)房產(chǎn)，都沒收充公了，凡是在洛家村範圍內(nèi)的，都低價出售給村裡了。”

洛青略挑了一下眉看著人。

“我們就自作主張，用你給的那些銀錢，把這些地都給買回來了。”村正道。

洛青青嘴角的笑意，頓時就深了幾分。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笑道：“所以這些地，現(xiàn)如今就算是村裡集體所有了？還是說在這當中，有誰又私人出資了些許？合理佔用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兒。”

村正迭聲否認道：“絕對沒有人私人佔用！只不過這田到底也是需要人打理的，所以我們一番商議之後，就做主將這些田均勻的分到了各家，由各家來負責種植，等到每年年底的時候，再統(tǒng)一將這些地產(chǎn)出，折算成現(xiàn)銀，用於對村祠堂的維護……”

“想來村正在這其中，是佔了些許田的吧？”洛青青問。

村正一時語塞。

他何止是佔用了。

他們一家子成年七口人，一人佔了一畝。

另外的一些，則都分給了那些族老們。

“村裡頭是如何分配這些田，我都可以當做視而不見。哪怕你們是自己私人佔用了，也無所謂。”

洛青青道：“但只有一點，每畝地，每年都要上交一兩銀子，用於村祠堂的維護，如果這一點大家都沒有異議的話，那就按現(xiàn)如今的分配，各自負責，也可以。”

這話一說，所有參與了侵佔田地的人，不免都是一臉苦色。

一畝地一年的產(chǎn)出纔有多少？

去掉成本根本就沒什麼賺頭。

結(jié)果還要上交一兩年。

那豈不就是白忙活？

洛青青一看衆(zhòng)人的臉色就知道他們這是不願意。

“要是大家都不願意的話，那這件事情可得好好的說道說道。”

她笑了笑道：“我看這祠堂的門，就也先別開了，咱們就先在這裡，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掰扯清楚。也省得不清不楚，日後反倒要撕破臉皮。”

“哪有的事兒！我們怎麼可能會不同意呢？”

村正賠著笑臉道：“當初既然都已經(jīng)說好了，這些錢是用來修繕祠堂的，那自然是不能夠挪作他用。不然的話我們成什麼人了？”

他說著還瞪了那些面露難色的村民們一眼。

“原本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是這樣子想的。”

村正很有眼色道：“這些地我們也沒有想去種其他的東西，就想著全部都種上土豆，到時候只要去收土豆，賣土豆就行了。”

他笑著道：“這都是能頂飽的東西，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會有人需要的。現(xiàn)在是饑荒年，家家戶戶都要揭不開鍋，吃不上飯了，還不知道多少人快要餓死了……這土豆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就算以後饑荒過去了，這也一樣是頂好的東西。畢竟人是鐵飯是鋼嘛，這每天兩頓的主食，至少還是要吃的。不然的話，人哪能有力氣幹活呢。”

村正說的一臉正經(jīng)，倒也是提醒到了其他拿了田地的人。

原本他們也沒有想把這些田地完全佔作私用。

就是想著收一點辛苦費，平時的時候，自家的吃用，就從這裡頭出……總歸也是能節(jié)省下一大筆錢的。

錢這種東西，難道還會有誰嫌燙手不成？

可洛青青的這一番話，明顯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

“對，村正說的對！”

回過神來的衆(zhòng)人，總算也是知道，這個時候什麼話應(yīng)該說，什麼話不應(yīng)該說。

一個個都緊跟著附和起來。

哪怕是沒有分到祭田的人家，也照樣跟著起鬨。

“就是啊！我們咋可能會去貪這些呢？那不是太不要臉了嗎？”

“可不是咋的？青青出錢給大傢伙修繕祠堂，就已經(jīng)是了不得了，我們要是再貪佔她出的錢，那不就成卑鄙小人了嗎？”

“青青，你就放心吧。這田裡的東西，哪怕是一根草，我們都絕對不會擅用的。”

甚至還有人就著這個機會，提議道：“我看不如就在村裡的名義養(yǎng)上幾頭豬吧？大傢伙一起出錢，大家夥兒一起出力，也省的地裡的雜草浪費了！”

村正：……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些人，怎麼就知道添亂起鬨呢？

還養(yǎng)豬……

咋不養(yǎng)他們呢？

也不想一想，這豬要是養(yǎng)了，到時候怎麼分？

又由誰家照顧？

負責照顧的人家是否應(yīng)該多分一些？

還有就是，這一頭豬，身上的肉肯定是有好有壞，甚至還有豬下水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到時候分給誰又不給誰？

如果是按斤數(shù)來分的話，那這些東西究竟是算斤數(shù)還是不算斤數(shù)？

到時候指不定又是多少爛賬。

你少一點兒不行，我多一點兒不行的，到時候他這個村正，肯定要裡外不是人。

敢情捱罵受埋怨的都不是他們了！

村正心中腹誹，卻也不敢把這些心裡話說出來。

便只能硬著頭皮出聲，強行的轉(zhuǎn)移了這個話題。

“這些事情都不忙著討論，咱們還是先開祠堂的門吧，免得誤了吉時。”

村正道：“等一會兒開了食堂的門，祭拜過祖宗之後，不是還要稱土豆斤數(shù)的嗎？咱們這些土豆究竟有多少畝產(chǎn)可還都沒計算呢……萬一這畝產(chǎn)破了以往咱們安州府最大的畝產(chǎn)數(shù)，指不定縣令老爺都要來看咱們咧！所以這件事情已早不宜遲，大家說是不是？”

他樂呵呵的笑道：“至於這祭田應(yīng)該怎麼分配安排，後續(xù)是否需要養(yǎng)些什麼……等忙活好了眼前的這些事情，咱們再坐下來，慢慢的談，細細的說也不遲嘛。”

“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村正的小道理一套一套的：“一口也吃不成一個胖子。咱們現(xiàn)在左提出一件事情，右提起一件事情，那個人就是有頭六臂，也沒有辦法同時處理過來呀！”

洛青青笑了笑，倒也沒有阻止他轉(zhuǎn)移話題。

村裡人聽了這句話，自然也不會揪著不放。

畢竟真的把事情鬧大，惹了洛青青不開心，他們又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別的不說，就說洛家的學堂，可是眼見著已經(jīng)建好了。

他們還指望送自家的孩子進去讀書呢。

聽說洛家請來的夫子，是從京城裡請來，師從名師大儒的！

若是能被他教導(dǎo)，考個童生，考個秀才都是輕輕鬆鬆的。

這樣好的事情，若是因爲他們的一時口快而錯過，豈不是要上火死？

“對！村正的說的對，青青先開祠堂門吧，等咱們都祭拜過祖宗之後，再坐下來慢慢的說其他！”

一衆(zhòng)人很快的統(tǒng)一了口徑。

洛青青笑了笑，也沒再揪著這事兒不放。

“那就開祠堂吧。”她道。

隨著一套流程走下來，她不免有些疲憊。

沒想到只是一個小村子裡的祭祖儀式，就這麼多繁瑣的禮儀……

可看著村裡人的勁頭，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麻煩的，反而個個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她搖了搖頭，有些不是很懂這種情緒。

只是看著煥然一新的村祠堂，她莫名多了幾分歸屬感。

好似……

她並不是一個外來者。

她本就屬於這裡。

洛青青被這個念頭給樂到，無奈的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呢？

走完了祭祖的流程，衆(zhòng)人立馬熱火朝天的，回家去搬了各家的土豆來到祠堂前的空地。

“還真是沒少收啊！”祭祖結(jié)束之後，程越等外姓人也都過來看熱鬧。

大豐收什麼的，光聽著就讓人覺得高興。

更別說親眼所見了。

程越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從前只在各地送上來的奏摺上看到過，哪裡哪裡大豐收，畝產(chǎn)超過多少多少……卻從來沒有親身體會過，那時候?qū)σ欢褦?shù)據(jù)的感受並不是很深，如今瞧見，才知道這樣的畝產(chǎn)究竟是多少，真是壯觀啊！”

“……這麼點兒產(chǎn)量才哪兒到的？”

洛青青看著人們喜氣洋洋的往祠堂前空地搬運土豆，到底還是沒有去潑冷水。

她道：“這個土豆品種，還是不夠適應(yīng)洛家村這邊的環(huán)境氣候以及土壤，不然的話產(chǎn)量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更高一些纔是。”

“更高一些？”程越一臉的震驚。

連旁邊的方傳素、李柏宇等人，也是差不多的震驚。

“雖然還不知道這一次的畝產(chǎn)究竟是多少，可只是大概的看著，就能夠大致估計出來，絕對是以往種水稻小麥這些的兩倍三倍。”方傳素道。

李柏宇也跟著道：“安州府這裡最好的畝產(chǎn)也就是五百來斤，可這裡瞧著恐怕不止，興許能突破八百斤。”

八百斤算什麼？

洛青青實在是沒好意思說，她的這個土豆……最高的一次畝產(chǎn)，有八千九百六十七斤。

安州府的這點產(chǎn)量，實在是沒得看。

個頭也不怎麼大。

她原先種的土豆，個個都有成年男人手掌大。

現(xiàn)在的……半隻手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