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數據中心高層

寂靜無比的空間裡，除了細碎的儀器聲音，躺在牀上的喬意依舊沒什麼意識，沐一舟手中拿著熱毛巾給她擦臉。

她的臉頰上，沒什麼血氣，原本鵝蛋似的臉頰，很是精緻漂亮，這會兒瘦的整個下顎骨都明顯凸顯了出來。

沐一舟看著著實有些心疼，喬意的左手上依舊輸入著營養液。

“主人……”沐一舟將熱毛巾收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嗓音裡都夾著一絲自責。

如果他能夠早點發現，早點帶走喬意，她也不會這樣了。

休息室的門，倏然被人打開，艾熠從外面走進來。

沐一舟站起身，一陣皺眉，一臉警惕性地看向他。

“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喬兒。”艾熠僅僅只是掃了他一眼，視線便看向牀上躺著的喬意，沐一舟如今不敢貿然行事，只好站在一邊。

艾熠拿出半支催生劑，注射進喬意的體內。

他的眼神盡是深愛，最後地頭在她的眉間印下一個吻。

沐一舟攥緊了手指，眼眸都像是染上了一層火焰。

艾熠卻並不以爲然，將東西收好，站起身，看向沐一舟：“你不用這麼看著我。這樣不好嗎？你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真正的主人。”

“你真是死性不改。”沐一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話語。

艾熠聽著，不怒反笑：“你不會懂，喬兒，對我還說，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重要。只要把她留在身邊，怎樣都無所謂。”

“你……”

“沐一舟，我勸你一句，不要太自不量力了。你不過是喬兒製作出來的玩具，只要她想，可以製作出沐一舟一號，二號，甚至更多。你做了這麼久的電子人，不會真把自己當成人類了吧？左不過一堆數據而已，你覺得喬兒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艾熠輕嗤了一聲，滿眼蔑視：“醒過來之後的喬意，是我的，而你們，只不過是她的絆腳石而已，自以爲是。”

沐一舟聽完他的話語，一陣氣結：“你做夢，我主人不是物品，不屬於任何人。”

“噓。”見他像是在氣頭上，艾熠隱隱一笑，對沐一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牀上的喬意，他的話語輕慢又得意：“小聲些，喬兒還睡著，吵醒了，你可就沒機會再待在她身邊照看了。”

沐一舟聽著，垂在一旁的手指緊了又緊，瞪著他從這裡離開。

待休息室的門再一次關閉，沐一舟這才轉過身，肩旁都有些發抖，他的手指鬆了鬆，蹲下身，看著病牀上的喬意，她的眉微蹙，本來沒什麼血色的臉頰這會兒確實染上了一層輕微的緋紅。

像是很不安的樣子，也像是夢魘了的樣子。

“主人……”

沐一舟將自己的手掌放在她的額頭上，她的額頭有些發燙，卻不像是發燒的癥狀。沐一舟用機體掃描了一下她的全身，只是催生劑引發的暫時性發熱。

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他只能用手指一次又一次貼在她的額頭上，幫她散熱。

“主人，你別再嫌我冰了。就一會會，馬上就過去了。”

沐一舟低著嗓音開口道，一直手自己的手掌給喬意敷了相近半小時，她身體裡的熱量才漸漸恢復正常。

見喬意恢復了平靜，沐一舟這才鬆了口氣。他的眼神掃蕩了一圈整個休息室裡，艾熠現在應該盯喬意盯得很緊，他可不敢輕舉妄動，因此，眼下他也像是耗能過量，找了個充電處，將自己進入休眠狀態，索性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凌晨五點，冬天外面的天色依舊暗沉沉的，天邊只有明亮的月色和閃耀的啓明星。

沐一舟行走在燈光暗淡的走廊上，夜裡萬籟俱寂，仔細聽都能聽到細碎的儀器運轉的聲音。

他的眼神調紅，成爲一個紅色的紅外線似的，一頓清掃。

終於停在走廊最末端的一間休息室門口，從門口的四方形隔窗望過去，裡面像是寂靜一片，而他也不敢貿然輸入指紋密碼。休息室的門另一邊卻是一個缺口，也像是自動伸縮的，足夠放下一個托盤的樣子。

沐一舟一陣納悶，怎麼其他門上都沒有，就這個有？

莫不是爲了隔離什麼人？還是不準人靠近和進入，而是隻每日提供餐食就好？

難道這裡就是關押陸旭的地方？

沐一舟將投影存入內裡，又記準了休息室的編號，一併存入內裡。

他的眼神恢復正常，視線落到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這纔不動聲色繼續往回走，這時候自然沒什麼人，而沐一舟也是直接回了自己在一層單獨的休息室。

他坐了一會兒，才暗自啓動了機能裡，自己與通訊器的鏈接。

凌晨五點，房間裡的燈光暗淡，安萱正在夢中，放在牀櫃上的通訊器紅燈一陣一陣的閃爍，又一陣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安萱像是瞬間甦醒了一般，轉過頭就看到一旁的通訊器，大喜，連忙伸手過去拿：“沐一舟。”

“我現在纔有時間，待會給你傳輸一個影像，你看看，這裡是數據中心的高層，權限密碼我依舊不知道。但是，陸旭被關押的地方，我有了眉目。”

“太好了。”安萱慵懶著嗓音，依舊掩蓋不了激動。

段倉感覺她醒了，也睜開了視線，手臂又擁著他，沒有說話，倒是聽著裡頭的聲音。

安萱回過頭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沐一舟給她發過來的影像，那是一扇休息室的門，休息室的編號上寫著：65898。

畫面又一切換，還是切到了沐一舟身上：“大概就是這樣的。”

“嗯。我會跟陸聽寒說的。”安萱又擔心起了喬意，問向他：“喬兒怎麼樣了？”

“主人……”沐一舟話語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主人沒事，這是我跟那人提的要求，由我親自照看主人，任何人我也不放心。他那麼在意主人的身體狀況，纔會同意我說的請求，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如果把陸旭提前救走，就會好辦很多。”

“嗯。那你自己也多加小心，不要硬碰硬。”

“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