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見她滿面春風的模樣，忍不住問了句，“這是和老二說了什麼話，把你高興的？”

“廠裡的一些瑣事。現在給解決了，所以心情不錯。”沈悠回道。

“是嘛！”劉芳跟著一笑，他們的事她可不懂，也就沒問了，剛好手裡勾完一雙鞋，於是給沈悠遞了過來。

“你看看這雙鞋勾的花型怎麼樣？”

沈悠瞧了瞧，顏色是亮黃色，看起來很舒服，鞋中間有繞開的有一個四片花瓣的花型，很可愛的一對鞋。

“好看，嫂子你這是怎麼勾出來的。”

“我也是媽教我的，我這邊給你勾了兩對。到時候等你肚子裡的娃出來了，好換的穿。”

“謝謝大嫂。”沈悠感動的想抱一抱她了。

算下來，陳麗麗也給她這邊織了三套衣服，大嫂和她媽這邊準備了不下十套，活說她自己廠裡就就是弄童裝的，二哥上次回來一拿也是拿了十多套回來，可夠穿了。

“有啥謝謝的，不是一家人？”

說的是，一家人，挺好的。

在大哥這邊待了一個上午，沈悠陪小墩子玩了一會，小墩子過了週歲後，步子也開始走的穩了，這個時間段的小孩又聽話，又好玩，惹人疼愛。

沈悠看著，兀自想了想自己的孩子應該也會是這樣吧？順勢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見他出現了。

到了下午，沈悠就去了後頭的老屋。大哥這邊雖然有了新屋，但吃飯什麼的一家人都還是在老屋這邊，這個習慣還是挺好的，沒有分得特別開。

週末舒譯城沒有回來，今天週一，也沒算著他會回來，畢竟他現在總是回來這邊，她媽也開始有意見了。包括村裡的人還是會閒話開玩笑的說，她這是嫁出去了，把女婿拉入贅了。

入贅不入贅舒譯城沒在乎，但她媽這邊……總之一句是，見少了想念，見多了嫌棄，被趕之後，更加嫌棄。

好在是有正經工作，是個教書先生，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一個職業。心裡就算有一些想法，在面子上還是很受用的。村裡有一些學生來找他補課的時候，可是沒見她媽得意的神情。

只是舒譯城今天回來的有些早，家裡的飯還沒燒熟，就突然到家了。

沈悠剛剛逗了小墩子，讓那小不點走到她的懷中，就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臉色又顯得幾許沉重。

沈悠手裡照顧著小墩子，眼睛望著進來的人，“……怎麼了？”

這些日子來，她越來越怕舒譯城又這樣的神情出現，每每這樣，她只能看著他難受。

“劉前進打電話說……她走了，後天出葬。”

沈悠坐在椅子上沒起身，他到現在還是沒能喊那個女人一聲媽。

“你回來……是問我，去不去麼？”

舒譯城沒說話，只要沉默，沈悠也不用問了，他基本就默認了這個意思。

最近著一連串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忽然發現在這個事上，他從來就沒有拿定過主意，明明他是一個那麼有主見的人。

“譯城，這個事，你比我有決定權？”沈悠沒說去還是不去。曾經他總說她愛逃避一些事情，他現在何嘗不是？

舒譯城點了個頭“嗯”一聲。

小墩子剛好撞到他的腿邊，然後朝他伸了兩個手，示意要抱。舒譯城轉了思緒後，一露笑臉，將他抱在了懷中。

沒一會兒，說道：“我請了三天假，回來之前跟劉前進說了，過去看看。你就別去了。”

他其實已經決定好了，只是心裡總是有個坎不好跨過去。

原以爲不會再記得那個人，可聽見這樣的消息後，心裡還是猛地像失去了什麼東西，所以有些跌跌撞撞，纔想回來看看這丫頭。

“哦，那你就去唄。”也沒有別的什麼話想說，那些該他出面的事，始終還是要他去解決的。

劉芳這邊把飯做好了之後，過來從舒譯城手上接過了孩子，也就沒當面談論這個話題了。

翌日一早舒譯城就出門去了市裡。

從暑假，他們去看過之後，江小容的身子稍微好轉了一些，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舒譯城去到那邊最終還是以兒子的身份帶了孝，平靜的去送走後，然後又平靜的回來，像什麼事沒發生一樣，繼續在學校裡上著課。

他沒再提及這個事，沈悠也就沒再問了，大概，這在他心中已經過去了吧？這樣也好。

……

時間過的很快，舒譯城參加完江小容的葬禮，就在學校上了一個多月的課。

十一月一過完，感覺學生要期盼放寒假了，人們要期盼過年了。沈悠裹了厚實的大衣，站在牆壁邊，看著掛在牆上的日曆，預算著時間。

離預產期還剩一週，沈悠這麼想著，然而整個人陡然慌張了。

她沒生過小孩啊，頂多也就是在電視上看過，在頂多就是她大嫂生小墩子的時候，她見過一次，除了恐怖嚇人之外，沒別的想法。

“你在看什麼？”劉芳從後頭弄了個火爐暖著手，看著小姑子發著呆，就問了一句。

“嫂子，生小孩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怕？”

劉芳聽她這麼一問，就知道她這是在害怕了。想自己當時臨生小墩子的時候，心裡那個緊張害怕她現在都還記得，但也不能當著一個快生的人如此說吧，於是搖了頭。

“也沒有啊。”

“沒有！”怎麼可能？

她可記得當時生小墩子那痛苦掙扎的模樣，歷歷在目啊！

“嫂子，你可別騙我，我現在很害怕。”

“不用害怕的，最多就是痛那麼一下，然後使點勁，用點力，孩子就出來了。”

這話說得輕巧，她那時候費了多勁，使了多大力，才那麼艱難的纔將小墩子生下來，容易不容易她心裡沒數的麼。

這話完全沒安慰到沈悠。

一轉目光繼續看著日曆，內心直開始祈禱時間慢點。

正這麼祈禱的時候，舒譯城突然回來了。他這邊也是算了時間的，回來二話沒說，讓她把東西準備一下，先去醫院住著，就怕到時候後來不及，家裡又不方便。

沈悠腿立馬有些軟了，一句“我不生了”都不知道何時從嘴裡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