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行李回到海城,陳海斌看到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明白了她的打算。撫摸著她的頭,陳海斌緩緩地說道:“好孩子,回來也好。那個地方,終究不適合你。”
陳林熙沒有說話,只是放下行李,靠在他的懷中,默默地哭泣著。“舅舅,我已經跟他分手了。你說的對,我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愛我,其實這樣離開,也好。”陳林熙難過地說道。
拍著她的背,陳海斌安慰地說道:“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多的好男人,總有適合你的。小熙,別難過。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振作起來,好嗎?”
聽著來自陳海斌的關心,陳林熙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舅舅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振作的。”無論多難,她都不允許自己一直消沉下去。
回到房間裡,陳林熙躺在牀上,注視著天花板,默默地發呆。眼前浮現出葉梓鈺的模樣,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悄然滑落。她沒有抹去淚水,她告訴自己,她能給自己消沉的時間,就這幾天。熬過,就好。
轉眼間,距離陳林熙回到老家已經三天。這幾天,她一直待在房間裡,怔怔地看著某處發呆。今天要不是陳海斌實在看不下去,將她拉下牀,可能又是在牀上度過。
院子裡,陳林熙安靜地看著從門口走過的行人。不知不覺,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端午節的時候第一次認識葉梓鈺,轉眼間都已經好幾個月。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林熙,這是剛剛做的點心,你嚐嚐看味道。”陳海斌拿著一疊小點心,來到她的面前。
陳林熙拿出點心品嚐,讚賞地豎起大拇指:“舅舅做的東西就是好吃,還是在家裡幸福,能夠一直吃到舅舅做的點心。”
聞言,陳海斌笑著說道:“只要你喜歡就好。小熙,以後就在海城找個工作吧。這樣,舅舅也能經常看到你。舅舅的身體也不太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能照顧你。”
心臟漏跳一拍,陳林熙望著他的臉。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海斌的鬢角已經被染白。他的臉上,也爬上了皺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卻好像已經老了不少,鼻子一陣酸楚。
低垂著頭,陳林熙愧疚地說道:“舅舅,對不起。這段時間,我一直只顧著自己難受,你身體不好,還要讓你爲我操心,照顧我。舅舅,我不孝順。”
捏了下她的臉頰,陳海斌溫和地說道:“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舅舅最高興的,就是你能陪在舅舅的身邊。舅舅雖然已經老了,但還能照顧你。你呀,只要做個快樂的小天使就好。”
深深地呼吸,陳林熙仰起頭,認真地說道:“舅舅,以後我不會讓你擔心。明天我就去找工作,賺錢,給你買一個大大的房子。再過幾年,我還要結婚生孩子,到時你可以做好吃的給他們哦。”
聽著她爲他勾勒的未來,陳海斌笑著,心裡卻是擔憂。他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撐多久。也不知道,他離開之後,陳林熙孤零零地在這個世界上,該怎麼辦。
沒有注意到陳海斌的心情變化,陳林熙笑盈盈地吃著點心,想著明天要上哪裡去應聘纔好。無論如何,她都要開始崛起。
而遠在另一個城市的葉梓鈺,此刻又在做什麼?
自從陳林熙離開之後,他的生活好像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卻似乎又有所不同。白天都在公司裡上班,直到凌晨才離開。而回到家之後,卻又是泡在酒缸裡。這樣的生活,便是他的全部。
辦公室裡,葉媽媽到場,瞧著自家兒子明顯憔悴的模樣,憂心地問道:“梓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小熙離開了?你怎麼變得這麼消瘦?你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什麼矛盾?”
葉梓鈺神情淡然,平靜地回答:“我沒事,我跟她已經分手,我不愛她。”
“什麼?不合適?梓鈺,你是從我肚子裡蹦出來的,你以爲我不瞭解你嗎?她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讓你動心的女孩。你現在突然說你不愛她,這不是糊弄我嗎?梓鈺,你們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放下手中的鋼筆,葉梓鈺疲憊地揉按著太陽穴,冷淡地說道:“沒有什麼,只是覺得不合適。媽,你別問。”
葉媽媽是真的爲他的婚事而擔心,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纔遇到個讓他和她都喜歡的,怎麼就這麼飛走了?“不行,小熙是個好女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她找回來。”葉媽媽說著,轉身作勢離開。
還沒邁開腳步,便聽到葉梓鈺冷厲地說道:“不用!不要去找她!”如果她去,她就會知道陳林熙的身份。到時,無論是陳林熙還是葉媽媽,都會收到傷害。
聽到他的聲音亮了幾個度,葉媽媽意識到,他們之間確實產生問題了:“梓鈺,你告訴媽媽,你們倆到底怎麼了,好嗎?媽媽是長輩,可以比較容易化解你們的矛盾。”
看到葉媽媽滿是真誠的模樣,葉梓鈺閉上眼睛,不想去看她的臉:“不需要,只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媽,你別去找她。就算找到,我也不會喜歡她。”
葉媽媽真是弄糊塗了,看到他堅持,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媽媽還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說完,葉媽媽朝著門口走去。
聽到房門關起的聲音,葉梓鈺睜開眼睛,輕聲地問道:“如果你知道她是陳琳茵的女兒,你能原諒嗎?”
夜晚,葉梓鈺來到醉迷會所。看著舞臺上在那跳舞的舞者,眼前自動地浮現出陳林熙在上面熱舞的畫面。她跳舞的時候有一種光彩和強大的吸引力,能夠讓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
舉起酒杯,葉梓鈺不停地喝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一名陪酒女來到他的身邊,嬌笑地說道:“葉少,我能陪你喝杯酒嗎?”
“滾。”葉梓鈺惜字如金地命令。
那女郎仿若沒有聽見,剛要在他的身旁坐下的時候,卻見葉梓鈺直接將酒杯摔在她準備坐下去的椅子上。見狀,那女郎悻悻地離開。
林翰澤來到他的身邊,看到他又將自己封閉起來,無奈地說道:“梓鈺,既然你把林熙推開,就要有好好生活的打算。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酒鬼!”
葉梓鈺沒有回答,只是繼續不停地喝著酒,看向那舞者。生氣地將酒杯奪了過來,林翰澤提高音量:“一直在這喝酒做什麼?真那麼想她,就去找她,告訴她你很想她。”
“然後呢?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跟著我一起痛苦嗎?”葉梓鈺順著他的話,苦笑地說道,“我不能那麼自私。與其兩個人都痛苦,不如我一個人承受。”
有些抓狂,林翰澤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所以,你寧可讓她誤會,讓她恨你,也不想告訴她,是嗎?無論如何,那都是上輩子的恩怨。爲什麼要因爲他們,而害得自己痛苦。”
他也想要告訴自己放下,一次次地嘗試,卻總以失敗告終。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喝著。似乎只有這樣,心裡的難受纔會減少一些。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這樣爛醉。
林翰澤沒有攔著,他知道那些都是沒用的。固執如他,這是他唯一宣泄的方式。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陪伴。
喝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葉梓鈺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看著他的背影,林翰澤搖了搖頭,認命地跟上去。
好不容易,這纔將葉梓鈺送到家裡,將他扶上樓。“你好好休息。”拍了下她的肩膀,林翰澤這才離開。
臥室裡一片漆黑,葉梓鈺躺在那,鼻尖充斥著一股熟悉的馨香。“林熙!”快速地睜開眼睛,葉梓鈺坐起身,看向四周。臥室裡安靜如昔,葉梓鈺苦澀一笑。
重新躺在牀上,側著身,看著身旁的空位。用力地聞著,似乎還能感覺到她殘留的味道。手指落在她的枕頭上,輕輕地劃著,葉梓鈺小聲地自言自語:“林熙,我想你了。”
想念她的味道,想念擁抱她時的感覺。明明告訴自己要放下,卻一次次地想起。站起身,路走到落地窗戶前,注視著窗外的夜色。
天空裡掛著一輪圓月,顯得十分皎潔。看向天空,不由想起,曾經和她一起,欣賞夜空的情景,那樣讓他想念。他在想,她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和他一起,看向同一片夜空?
他記得他曾答應,陪她回來家,欣賞夜空。可是,他恐怕註定要食言。
海城,陳林熙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戶邊上。雙手支撐著腦袋,看著漂亮的星空發呆。家裡的星空,總是比較美的。只可惜,她只能自己欣賞。
一顆流星從天空劃過,陳林熙不由想起,在山上,她和他一起對著流星許願的美好畫面。流星許願,只是童話裡的故事,都是騙人的。“我會放下你的,一定。”葉梓鈺輕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