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航其實心下一直很清楚,樂瑤之所以會在自己的身邊,全是因爲他“死皮賴臉”的強迫她,否則,他與樂瑤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
彼此的性格是南轅北轍的,註定了他們是那麼的不合適,即便不用任何人提醒,厲景航也心知肚明自己與樂瑤之間的不般配,但卻因爲用情至深,真正的動心了,這顆心彷彿這一輩子都只會落在她的身上。
可樂瑤她的心,卻全被楠軒一個人霸佔著。
厲景航越是看著樂瑤與厲楠軒的親密,他便更加自嘲了。
樂瑤牢牢地握住厲楠軒的手,之前滔天的情緒波動,之前完全無法控制的嚎啕大哭,到此刻已然轉成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綿綿情話。
她望向厲楠軒的眼神,就是不一樣,至少與看他時的神色就有著偌大的不同,看著厲楠軒時是充滿了濃濃的情意,可每每那雙盈盈的眸光在望向自己的時候,是畏懼的,是慌亂的。
樂瑤之所以願意被迫留在他身邊,究其原因很明顯,她只是懼怕而已……
想到這裡,想起這些,厲景航的臉上泛出了無比的蔑視,此時此刻的他,是絕對的藐視自己的。
他厲景航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卻偏偏就是對她情有獨鍾,一定是瘋了。
他或許就是瘋了,是迷了心智吧。
厲景航沒有再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不想繼續在這裡“自取其辱”,分明樂瑤心裡就沒有他,他何必山盟海誓的強行要求樂瑤也跟自己一樣。
樂瑤此時愧疚與難過大於愛意,她滿心的難受與虧欠在交集,凝望著厲楠軒蒼白無血色的臉龐,一動不動的手指,他這雙手曾經畫過多少畫集,多少靜物在楠軒的筆下變得栩栩如生,動人不已。
可現在這雙手卻是因爲她的原因,因爲她母親的原因,再也不能動彈了,也不能再畫畫了……
都是她害的。
她把厲楠軒真的害慘了。
“阿軒,我要怎麼做才能
讓你回到從前?我要做什麼纔可以讓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重新拿起你的畫筆?”
樂瑤輕輕地撫著厲楠軒的手指,這是一雙靈巧的手,修長乾淨的指頭,也讓人很輕易的看出厲楠軒是一個無比清澈,內心善良的人。
樂瑤找到了厲楠軒的主治醫生,醫生的回答讓樂瑤原本就很悲慼又絕望的心,變得愈發絕望痛苦了。
“目前臨牀上植物人可以醒來的情況還是有的,但若是想要恢復到以往的正常人,這個可能性不大。自從楠軒先生住院以來的好長一段時間,身體情況都沒有多大的好轉,不過前一陣子,他的手指稍微有了一點點反應,但之後又沒了反應。”
“我們還是確診,楠軒先生有可能是聽得到親人朋友跟他說話的,因此,如果樂小姐希望楠軒先生的情況有好轉的話,平時可以多花時間來陪陪他,跟他說說話,偶爾也可以刺激刺激他,可以讓他儘快清醒過來。”
厲楠軒的主治醫生一五一十的向樂瑤說明著有關於的厲楠軒的情況。
樂瑤聽了,全身冰冷,身上更好像是有一道深深的缺口,無限的冷意與狂風肆虐的灌入了她的體內。
樂瑤抵抗不了這股冷冽,身體哆嗦顫抖得厲害。
“醫生,如果我每天和楠軒說話,陪著他,他有沒有可能醒來?”
這個問題好傻,樂瑤說出口之後,也很清楚問題問得很沒水準,可是,她就是太急了,真的很急,迫切的期盼著楠軒能醒過來,只有醒過來之後,痊癒康復纔有一線希望,否則,楠軒就真的如活死人一樣的,這樣生活一輩子。
“植物人醒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個年限是不定的,沒有一個定論,有臨牀病例記錄,一年,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都有可能,一切都得看病人的意志力,他想醒來的迫切度大不大,這也跟病人本身身體狀況脫不了關係?!?
醫生無法給出樂瑤一個很精準的答案,很明顯一切都得看厲楠軒的造化,所有的事情都得聽天由命,該做的,醫生都做了,該努力的也
努力過了,能夠做的就是有等待。
樂瑤眼裡冒出汩汩的眼淚時,淚水如注的泛出,但脣角卻噙了絲絲的笑容,那樣的笑是堅定的笑,“我會等到阿軒醒來的,一定會等到的?!?
她不怕等待,她一點兒也不怕等待,最怕的就是等到最後阿軒始終都不會醒來,到時候,該是多麼的痛心難受,然而,最受苦的卻是阿軒,這麼年輕,這樣美好的青春年華,卻把時間都浪費在醫院裡,浪費在昏迷不醒當中。
樂瑤對他的歉意更深了,不僅僅是歉意,她在憎恨自己的同時,也對母親的做法是痛恨的,如果不是母親瞞著她去傷害阿軒,現在阿軒就不會猶如活死人一樣的躺在牀上。
想到這裡,樂瑤更是能深切的體會到阿軒躺在牀上“生不如死”的痛苦。
樂瑤幾乎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經過高架橋時,樂瑤駐足,狂風雨雪瘋狂的在她身邊肆虐,樂瑤低頭往下望,這個高度若是跳下去的話,會不會死?
可是,楠軒就是在這樣的高度跳下去的,當時阿軒是多麼的絕望,對她又是多麼的失望。
他該信任她的。
阿軒應該信任她的。
若是阿軒沒有離開她,若是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時至今日,她和阿軒一定會很幸福,即便生活會很平淡,很普通,但一定是最開心的。
樂瑤只要想到有關於厲楠軒決絕跳樓的心情,她的身體便好像被人給狠狠的撕裂成了兩半,手扶著圍欄,樂瑤緊閉了雙眸,如果跳下去可以讓阿軒醒過來,可以讓一切都恢復到從前,讓阿軒重新拿起畫筆實現自己夢想的話,她一定會這麼做的。
可這一刻,她連死都不夠資格,把厲楠軒害成這樣子,她怎麼可以繼續自私自利的對他不聞不問,如今,阿軒就是她的責任,是她逃不了的責任。
樂瑤久久地站立在高架橋上,來來回回行車的司機不免詫異又以異樣的目光看著這個女人,然而,樂瑤什麼都顧不上,任憑著暴風雨雪襲擊著她全身上下,寒風冷冽無情的繚繞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