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銳感激的看看吳國雲，用手抹了抹嘴角並不存在的污跡。走了回來，瞪了鄭金剛一眼，問道：“什麼味道？”

鄭金剛一臉的壞笑：“白巧克力的味道，不過沒那麼甜。要不你試試？”

李劍銳心裡那個恨，就別提了。

“明知道勞資正噁心著，還叫勞資試試，我草！麻痹的，老子不信那個邪！試就試！”李劍銳怒道。

說完就學著鄭金剛蹲下抓了一小把，看也不看就塞進嘴裡。當他感覺到柔柔滑滑的東西帶著蟲子特有的氣息，在他的嘴巴里，順著他的舌頭捲動，那股味道不僅刺激著味蕾，還順著鑽進了鼻腔。

李劍銳“哇”的一聲，就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連帶著比上次強烈的多的不適感，胃部不受控制的翻滾著，努力把胃液都擠壓出來。他很只覺得帶著酸味的胃液衝過了食管，在嘴巴里涮了一圈，然後下一波的嘔吐接踵而來，衝過口腔，衝過鼻腔。眼睛也流出了不爭氣的淚水。

這時候的李劍銳是實實在在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這就是本能。如同男人看見半裸的美女就會硬起來一樣。當身體對某種東西排斥到了一定程度，所作出的反映遠比充血來的劇烈。最嚴重的甚至可以導致死亡，醫學上簡單的稱之爲：重度過敏反應。

吳國雲看著半趴在地上的李劍銳，搖了搖頭，然後對鄭金剛不滿的說道：“何必呢？”

可惜鄭金剛不是這麼想，而是覺得，自己做的理所當然。因爲他知道這遠不是李劍銳的底線，一個能夠創造奇蹟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認輸？一個能夠在無人區橫渡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知道了李劍銳秘密的鄭金剛比吳國雲對李劍銳的瞭解要深刻得多。當然，能夠折騰新兵本身就是每個老兵的愛好。雖然並不是每個老兵都能把白蟻生吃的津津有味。

李劍銳左手撐在地上，單膝跪地，右手按住嘴巴，想要阻止嘔吐出來，可惜不見效。胃液已經從他的鼻子裡衝出來不少，搞的整個鼻腔都無比難受。一般人在游泳池游泳，被嗆到都會感覺鼻子相當難受，現在李劍銳是被胃酸嗆到，可想而知。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當嘔吐停止，他強忍住心中的噁心，伸出右手，又抓了一把塞進口中。這次他不打算品味一番了，直接當作黃連素吞了下去。但是喉嚨裡的感覺清楚的告訴他，一樣的膩滑，讓他想到了曾經看到的白滾滾的肉蛆。

不幸的是白蟻的通體也是白色的，雖然沒有肉蛆那樣雪白，但是在火光下呈現出異樣的白色。頓時，肉蛆的和白蟻屍體的影像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合，兩者無限接近相似起來。他彷彿覺得，分不清是白蟻還是肉蛆的東西，總之是蟲子在他的胃裡扭動這身體，爬來爬去。頓時胃裡再次反抗起來。

鄭金剛不易不饒的在旁邊說道：“李劍銳，你他媽是在浪費我們寶貴的軍事戰略儲備物資啊！”

可惜李劍銳聽不清他說話，他只覺得整個肚子都反過來了，胃部一下又一下的收縮著，耳邊除了自己的嘔吐聲就是嘩嘩的血流聲，他能清楚的感到，心臟在努力泵血，爲他的胃部提供更大的動力。而他的口中，真的嚐到了黃連的味道，那是膽汁。

苦！非常的苦！伴隨著嘔吐。吳國雲和鄭金剛在旁邊看著李劍銳，各自的心裡懷著相同的心思。因爲他們感覺到了李劍銳的執著。都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是放棄還是繼續？

兩人其實暗中都開始佩服起來，至少自己最初沒有經歷這麼反覆的抗拒，那時都已經餓的兩眼發花，對食物的抵抗性已經無限降低。就是這樣，兩人也都試過噁心到吐的經歷。

只見地上半趴著的李劍銳舉起右手，然後拼命揮下，重重的一拳記在自己的肋下。他痛的悶哼一聲，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嘔吐果斷停止了。

兩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想不到李劍銳會用這樣的方法來制止自己身體的反應。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嚴重的敬畏。

狠！這纔是真正的狠人！當兵多年的兩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對敵人狠，誰都會，那不算什麼。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因爲他們對待自己有時候會比對待敵人更加嚴苛，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成爲最頂尖的戰士！”

李劍銳第三次伸出手，帶著顫抖的右手，手上帶著污跡，有胃液，有膽汁，有泥土。吳國雲和鄭金剛看著那隻手，卻好像在看一朵美麗的鮮花，正在緩慢綻放一般，目不轉睛。

又是一把蟲子，從李劍銳髒兮兮的右手塞進了嘴巴里。一樣的反映，這次是全身性的，蟲子還沒有下嚥，就在咽喉卡住了。咽喉本能的做出嘔吐的反應。李劍銳又是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咚”的一聲悶響，壓住了火把上烈烈的火焰燃燒聲。

只要喉嚨還會反應，李劍銳就會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出，他簡直把自己的胸膛當作了戰鼓，想擂就擂。好在，蟲子吃下去了。身體似乎也變得反應沒那麼大了。李劍銳這才用舌頭在嘴巴里搜刮了一遍，讓他找到了一兩條漏網之蟲。他仔細咀嚼了一會兒。期間他又給了自己胸口兩拳，肚子一拳，徹底鎮壓身體的反應。

第四次，他小心的拿起一小撮吃白蟻，在嘴巴里仔細品味了一番。感受這同樣柔軟的蟲子屍體，分辨這幾乎難以感應的羽翼，品嚐著從未想象過能入口的味道。然後扭過頭，笑了笑：“然你們見笑啦，哈哈。”

吳國雲和鄭金剛臉上都還帶著難解的驚容，了、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兩人算是這次蛻變的見證人。親眼見識了李劍銳從極度反感到甘之如飴的改變。

吳國雲想起了之前鄭金剛給李劍銳起的綽號：小超人。看來這個外號還是挺貼切的。和平年代，能這麼折騰自己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鄭金剛臉上再次露出壞笑，問道：“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