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個人是誰？ 夜色很深，靜靜的站在自己的房間內，關於這裡的記憶，原來我是半點都沒有忘記。
李媽已經休息去了，可我卻沒有半點的睡意。
伸手輕撫著窗邊的位置，想著往日的一切，就像是昨日的事，又像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觸不可及。
輕輕的嘆息，盯著那因接近中秋而分外皎潔的明月，心卻是沉沉的。
中秋了，這是人月團圓的好日子，可是偏偏我人在這裡了，但已物是人非。
“怎麼還不睡？時候可一點都不早，你的身體還在康復中，難得有安穩的地方，今晚何不早點休息。”門不知何時推開，進入的人輕輕淡淡的低語，沉穩的步伐也顯示著他的心事重重。
回頭看去，對上他那沉著的神色，我猜不到他跟傅太師在書房內是談什麼而談那麼久的。
“星兒剛剛遇到一箇舊僕人，所以與她聊了許久，她纔剛離開，我也沒有半點睡意，所以就在這裡發發呆。”薄弱的笑了笑，轉身面對著他，眼看他坐下後，伸手也給他倒了杯茶。
本來，以爲他是跟傅太師喝酒，所以才如此晚，可是貼近上前，卻聞不到酒的味道。
或者是他們兄弟相見，話題多了吧！
“朕還想著明天抽時間帶你回家，沒想到原來你的家就是朕要到的地方。傅子元說你兒時很活潑愛笑，朕倒是看不出來。”接過我遞上的茶，他輕聲的，這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帶嘲弄的意味。
“星兒相信，皇上兒時也是很天真可愛。”輕淡的低語，我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在宮外，他讓我們不必太規矩，於是我也太習慣不規矩了。
“那星兒是指朕現在不夠真，不能愛嗎？”他的劍眉輕挑，盯著我的眼神可不善良。
無語的看他，對於他這樣的刻意的爲難，也不知該不該笑：“皇上覺得呢？”
“朕想聽星兒怎麼去評論朕。”點頭，他有點霸道且固執的說。
無奈的笑了，緩慢的低頭，我誠實的回答：“皇上當然不真，你是星兒遇過最假的人，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你都愛戴著面具。皇上也當然是不能愛，若愛上，肯定會是萬劫不復吧！”
而我，也許開始往這萬劫不復的地獄走去。
暗暗的，最後的說話卻哽在心底，不敢說出。
“萬劫不復？”他喃喃的重複著，可看我的眼神在表示他還要聽我繼續的解釋。
苦笑，我也不作隱瞞，直接的說著自己的想法：“皇上是一國之主，後宮三千，後宮中的女人那麼多，可真正快樂的恐怕是沒有一個。只要是愛皇上的人，肯定會痛苦，肯定會寂寞，也肯定會妒忌吧！所以，又怎麼不會是萬劫不復呢？愛情應該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愛著，一個人迴應著。可皇上的世界有太多人了，許多人在愛著，然後皇上一個人去平分著你的愛。到最後，誰都不能滿足，誰都不會開心。”
“是嗎？”輕輕的挑眉，他如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嗎？哪怕被皇上溺愛得無法無天的雅貴妃，也不見得有多幸福多開心，不然她也不會草木皆兵的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對星兒虎視眈眈，加以傷害。就算高貴如皇后，又有多少天是真正的開心呢？每次皇上前往鳳儀宮，她都會笑得很溫柔，開心得很。可皇上才轉身而去，她就又要在計算著皇上下一個晚上會去誰的寢宮裡面休息。這樣的日子，誰能幸福？誰能在每個皇上不前來的夜裡安然的入睡？我想，那些女人都沒有一個真的能睡得安穩吧！她們在夢裡都想著，皇上今晚會不會來。日復一日，不停活在期盼，希望，失望，妒忌與傷心之中，那不是萬劫不復，那是什麼？”淡淡的低語，在回話之中，我才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在苦惱什麼。
原來......我也在害怕自己將要過這樣的日子。
愛他，到底是錯是對？
我是不是不該開放自己的心去接受他已經是我夫君的事呢？
或者......不愛才是保持永遠平和的最好辦法。
“所以，星兒不會去愛朕？”他笑了，竟然笑了。
擡眸看他，我不知道他的這個笑算什麼意思，也答不出說話來。
“好了，不早了，快點睡吧！”他說，站了起來。
“皇上。”有點急，我快快的喊住了他。
“嗯？”
面對他帶疑問的眼眸，我凝起了眉心，小心的問：“皇上，你是不是不想要星兒去愛你？”
“爲什麼這樣做？”挑眉，他從容的盯著我。
“那皇上剛纔爲什麼笑了？你是因爲發現星兒不會愛你，所以笑嗎？還是你根本不想星兒去愛你？”剛纔，他的笑讓我很不安。
今晚，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沒有再邪惡的戲弄我，反倒讓我不習慣。
“那星兒是要告訴朕，你愛上朕了嗎？”沒有答我，他舉步上前，走到我的面前，伸的輕輕的貼著我的臉。
怔怔的搖頭：“星兒不知道。”
愛上了嗎？
我不知道。......
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愛了......
過去，我一直以爲我愛著七王爺，當重遇他的時候，我狂喜，然後絕望，然後偷偷的依戀著。可那感情卻得不到長久，後來，我發現自己不再那麼的渴望與他相見，不再是那麼自以爲的愛著。
現在，對段若辰，我也分不清自己投放的是什麼感情。
是愛嗎？還是隻直接的承認了他是自己夫君的身份，所以依賴著他，依靠著他？
這算是愛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麼叫**。
“不知道那就不要去想，反正你就是朕的女人，這是不變也不會變的事實。”他笑了，如此的溫柔：“今天，我想你的心已經夠累了，既然都回到自己的家裡，就好好的休息。明天，朕隨你去到處走走。”
“謝皇上。”輕輕的點頭，我說。
眼看著他轉身往牀邊走去，有一種感覺，讓我覺得眼前的他很沉重。
他是怎麼了？
若只爲了勸服傅太師重回京城爲官，那麼用得上如此沉重嗎？這些事他該能輕鬆的解決，以他的個性，他可以威脅利誘的，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所以，他的凝重，也許爲的是另外的說。
他硬要趕在八月十四之前到達這裡，想要見的那個人是誰？
想問，可是脣動了動，還是無法問出來。
他的事，不是我該多問的。
***
“慈念。”緩步在晨光之下，我遠遠的看見了慈念蹲在水池邊看著魚兒在遊，便跑了上前。
“夫人，你醒了？”笑得輕柔，慈念姑姑對我溫和的微笑著，算是行禮。
“是啊！爺今天也很早醒，他去跟傅太師他們一起吃早點聊天，我看他們的話題不太感興趣，所以就出來走走，免得打擾他們男人之間的聊天。”點頭，我笑了笑，看向那打開著門的大廳。
段若辰與傅太師就在裡面聊天，馬將軍也坐著，他們三個男人說天說地的，都是些我不熟悉的事。
“是啊！男人之間的話題也會有許多的秘密。”慈念聽著，點頭，溫和的笑。
看著她的笑，我忍不住好奇，問：“慈念姑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啊？夫人儘管問，慈念知道的都會盡量訴說。”慈念姑姑溫和的笑著，點頭示意我說出來。
牽著她坐下，盯著大廳的那扇門，我才小聲的問：“你之前說皇上到平世縣裡，是爲了國事，那國事是不是指他想要讓傅太師重回京城爲官？”
“嗯，當年傅太師暗暗的走了，皇上又不知道他的家鄉在哪裡，所以一直都沒有找到他的人，也就隨他走了。現在他自己聯繫上皇上，所以皇上已經決定要將人給帶回去。”說著，慈念姑姑笑了笑，笑的是皇上與傅太師之間的相處方式吧！
然而，這個不是我想問的，我更想問的是另一件事。
“你說，皇上這一次還爲了一件私事，指的是什麼事？”小心的看著她的眼神，我是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個眼神，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這個......”疑難的皺了皺眉，她搖頭了：“其實奴婢也不知道，那天皇上接到傅太師的信以後，看了一遍又一遍，奴婢只看到他臉上漸漸加深的笑。皇上當時只一直的說著：真好，真的太好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的另一個原因是私事？”皺起眉，她的說話讓我不解。
這句太好，也可以指是找到了傅太師的蹤影啊！
“那天皇上跟馬將軍提出宮的事跟安排，當時是他自己說這出宮是爲了要讓傅太師回京去，另外還有點私事要去處理，不過如果夫人你想要知道是什麼私事，那麼奴婢是幫不了，皇上當時沒有多說，慈念也是不清不楚的。”慈念輕淡的笑著，就是因爲她知道的不多，所以說起來沒有壓力。
若是她知道而不能說，那表情肯定是帶凝重的。
“那算了，當我什麼都沒有問過。”輕聲的，我笑著搖頭。
心裡，將疑惑先收起。
我想，這個私事只有傅太師是最清楚的。
不過算了，知道與否又如何？
他的事，我何必去在乎呢！
“星兒。”溫和的輕喚，是段若辰的聲音。
我帶笑的轉頭，然後緩步走向他們三人：“爺好，有什麼吩咐呢？”
“昨晚我不是答應你，會隨你在平世縣隨意的走走嗎？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來到我的身邊，他的脣角露出微笑，伸手輕輕的撥起我的髮絲，動作輕柔如隨意。
笑著站到他的一旁，我想了一下，搖頭：“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大街上隨意的走走，可好？”
露著笑臉，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我提議說。
“那爺就陪星兒去逛逛吧！子元識趣，就不想陪了，晚一點回來，我又爲大家準備好吃的膳食就好。”傅太師笑得好看，伸手示意我們可以先走。
段若辰沒有看他，一手抱過我的腰，帶著我往外走去。
這府宅也不算大，走出大門口也沒有用得上多少遠。
離開大宅，要走了一段路纔到趕集的地方。
“星兒可還記得這裡的路與人？”低頭在我的耳邊，他輕淡的低語。
轉頭環視著周圍的環境，發現也不是沒有轉變的。
這裡，也變化了許多，能看到多了許多的大宅，大街上的樹也比記憶中高大了許多。
從前門口前會擺賣的人好像都不在了，這裡變得清靜而典雅。
貼在他的懷中走，我專注的看著，倒差點忘了要回答他的說話。
錯愕的擡頭來，只好帶抱歉的笑：“對不起，星兒想得太專注了，沒有注意到夫君在詢問。”
“沒事，我準你跟來，就預算你會如此失態，此時你沒有失聲痛哭，我可安心許多，要知道......”
“要知道你最討厭就是女人的眼淚，對吧！你還說星兒哭起來很醜。”淡聲的指出，我沒有忘了他之前的說話，便拿來開玩笑。
他聽著，也是笑了笑，緩慢的搖頭，這溫和的笑帶有著點點的溺愛意味。
這種笑，不用多溫柔，都足夠讓人迷醉。
“我聽子元說，你爹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們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親人了，就只有一些較遠房的親戚，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們？”抱著我的腰，他緩步走著，收起笑認真的問。
經他的詢問，我忍不住凝起了眉心。
想到那些親人，其實我都不熟悉。
而且，我不想見......
怎能說都好，我害怕會像昨晚跟李媽相遇那樣，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詢問我的爹孃是如何死的，我又是如何逃脫的。
那事往事，我都不想提起，也無力提起。
當年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無形的傷害，能不重提，我就不想重提。
“夫君，那邊很多人，星兒說好要在回宮之前送你禮物的，我們先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擡起頭，我選擇了逃避，笑得燦爛的，指向街角的一邊。
“嗯，好的,我期待著你的禮物。”沒有再提，也不知他是否看懂了我的心情，只抱著我的腰，與我談說著無關重要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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