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以後她繼續(xù)吃自己的飯，反而是坐在她對面的顧安寧開口問道：“怎麼，你把你那邊的房子租出去了？”
“什麼？”顧行歌開始還以爲(wèi)自己說錯了，“沒有，莫無憂離家出走，結(jié)果晚上喝多了被一羣混混給調(diào)戲了，我跟葉錦言剛好路過，順手就幫了一把。她說她沒地方去了，我就乾脆把她扔到那邊去了。”
顧安寧的眉毛就快要挑到頭髮裡去了：“等會兒，我沒聽錯吧，你確定你說的是莫無憂？”
顧行歌喝了口湯，點了頭：“對，就是她。”
“你是發(fā)燒把腦子燒糊塗了呢，還是乾脆就沒帶腦子出門？”顧安寧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還是說你壓根不是真的顧行歌？！妖孽，快點把顧行歌還回來！”
“滾，”顧行歌直截了當(dāng)?shù)亟o了她一個字，“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質(zhì)疑我的腦袋是不是好的。”
“說真的，你怎麼想起來要收留她？”斂去了玩鬧的笑容，顧安寧認(rèn)真地問道，“她可沒給你少惹事，而且之前失蹤的事情……不是還有許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嗎？”
在她說話的時候，顧行歌已經(jīng)吃完了自己的東西：“就是因爲(wèi)這樣，我才讓她住下來的，就算再怎麼動歪腦筋，那也是在我能知曉的範(fàn)圍之內(nèi)，總比讓她又跑到別的地方，幹什麼我都得東猜西猜要強(qiáng)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你就這麼一個人去見她真的保險？”顧安寧還是有些擔(dān)心，“別怪我沒提醒你，咱局裡每年都辦過這樣的命案，你那邊房子裡刀可不少啊。”
顧行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一個人去了？”
“那你……”
“這些事情我早就考慮了，我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安全去賭博？倒是你，如果不在十分鐘之內(nèi)吃完的話，下午就又要遲到了，昨天早會上被點名批評的人是誰啊？”
“就不能不提我的傷心事嗎？！”
下午的時候顧行歌本來是想好好考慮考慮莫無憂的事情，結(jié)果沒想到先前已經(jīng)收尾的報告在其他成員彙總的時候又出了差錯，一下午幾個分局來回的跑，忙的昏天黑地，就差一口氣上不來，直接交代在路上了。
好不容易趕在下班前把這件事情了結(jié)了，結(jié)果還沒等顧行歌坐下來喘口氣喝口水，蔡明睿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上面要找過去的幾份報告，其中包括她做的鑑定，讓她趕緊送過來，顧行歌無奈地嘆了口氣，得，接著跑吧。
好在她記得給葉錦言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上有點兒事，估計回去要晚一會兒。
等她真正忙完了，就只想攤在椅子上一覺睡到明天早上上班，可是沒辦法，那邊還有一個莫無憂心心念念地等著跟她談人生，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從椅子上爬起來，懶洋洋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準(zhǔn)備離開。
在門口開著車等她的夏箐攸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樂了：“我記得有人跟我炫耀過她的工作輕鬆的要死，那個人是誰來著，你認(rèn)識嗎？”
“別諷刺我了，今天我差點沒交代了，”顧行歌也沒去坐副駕駛，直接去後座上躺著了，“走吧走吧，趕緊讓我把今天的這件事也給結(jié)束瞭然後回家睡覺，我腰疼的就快斷了。”
“腰疼？你那天抽空去查查，”夏箐攸發(fā)動了車子，有些擔(dān)心地說，“別弄個腰椎間盤突出，這病可不好治。”
“不是，我知道是因爲(wèi)怎麼疼的，就是昨天……”發(fā)現(xiàn)這個話題好像不太適合拿出來討論，顧行歌連忙在夏箐攸還沒發(fā)現(xiàn)之前改口，“彎腰找東西找太久，累著了。”
“那你最好也去做個體檢，昨天我這邊還有個同事查出來腫瘤了，平時看著一點事兒都沒有，比誰都精神也比誰都賣力的一個人，就是肚子疼，去醫(yī)院一查，出來就傻眼了。”夏箐攸有些心有餘悸，“我也約了這週末的體檢，花點錢讓自己安安心。”
“我早就勸你去體檢了，你工作起來這麼不要命，遲早是要出事。”顧行歌畢竟主業(yè)是醫(yī)學(xué)相關(guān)，多少對這方面還是知道點兒的，“日夜不分又不常運動，這種人的身體最容易出問題，而且只要一出事，絕對就小不了的。”
等車停到了樓下，夏箐攸還是沒有打消跟顧行歌一起上去的念頭：“真不用我跟你一起上去？我可不放心莫無憂那個人。”
“沒事兒，”顧行歌笑了笑，“有什麼不對我就直接打你手機(jī)，一直停在撥號頁面呢，出不了事的。”
“反正要是過了一個半小時，我可就上去了。”夏箐攸只好退了一步，“然後再給葉錦言打電話讓他也過來。”
“你這樣跟威脅我說要告訴家長有什麼區(qū)別？”過了半分鐘，顧行歌默默地開口說道。
上樓的時候，顧行歌居然覺得已經(jīng)有點兒陌生了，事實上她離開的時間並不長，可是走在這個樓道里，卻覺得已經(jīng)不像是自己曾經(jīng)每天都當(dāng)作家的地方了。
顧行歌不由停下了腳步，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居然……已經(jīng)把葉錦言那裡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
這可不是什麼好變化啊，她想，依賴之情什麼的，可是最難處理的。
一聲開門聲讓顧行歌從自己的思緒裡醒了過來，原來她從開始就是停在自己家門口，開門的，正是現(xiàn)在住在裡面的莫無憂。
莫無憂的臉上一點兒妝都沒有，臉色雖然比那天晚上好了不少，但是仍舊有些憔悴，聲音也不像原先那麼清脆：“怎麼不敲門？”
顧行歌聳了聳肩：“我本來想直接拿鑰匙開門。”
“哦，”莫無憂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也是，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
顧行歌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已經(jīng)可以算得上是她們認(rèn)識以來，第一次如此和平的談話了。
屋裡比顧行歌住的時候空了不少，畢竟當(dāng)時葉錦言的下屬來搬家的時候架勢把顧行歌都嚇了一跳，硬要說的話，這裡只能說，好歹還能住人。
莫無憂翻了半天才找出第二個杯子來倒水：“就我一個人，你東西我都沒動，放心。”
顧行歌點了點頭，把杯子捧在手裡，卻根本沒有喝的意思：“你找我來，究竟是爲(wèi)了什麼事？”
“我……”莫無憂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道，“我就想知道，爸爸找你了沒有？”
“你是指哪方面？”顧行歌問。
畢竟最近莫長海確實一直在聯(lián)繫她，不過，九成九都是因爲(wèi)想要讓她伸手幫忙的意思。
“就是……就是……有沒有找你問問我去哪兒了？”她吞吞吐吐地說。
顧行歌一愣，嘴角隨即帶了一絲苦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大概是因爲(wèi)莫無憂之前已經(jīng)有過一次失蹤了，這一次莫長海表現(xiàn)的異常平靜，就好像當(dāng)年她自己離家時一樣，半點兒想提她的意思都沒有。
上次不也是這樣嗎，明明開始剛知道莫無憂失蹤的時候比誰都要焦急，可到後來公司出事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莫長海這個人，果真薄情。
想到這兒，顧行歌在心裡嘲諷的想，自己還真是遺傳了莫長海這一點，這最讓自己痛恨並厭惡的薄情。
莫無憂一直注視著顧行歌，自然也看到了她嘴角的苦笑，整個人失落的笑了一聲：“果然，只要我對他沒有用處，他就根本不會把我放在心上。”
隨後她看著顧行歌的雙眼，問道：“你當(dāng)時離家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有過這樣的念頭？”
“我？”顧行歌笑了笑，“不好意思，找共鳴的話你顯然找錯對象了。”
“也是，你當(dāng)年離家，也算得上是得償所願。”莫無憂點了點頭，“我很感激你，我知道當(dāng)時我失蹤的時候，你還是一直在找人關(guān)注著這件事，現(xiàn)在又收留了我，我記著這兩份情，以後自然會回報的。”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讓顧行歌心裡十分奇怪，可沒等她開口再說些什麼，莫無憂已經(jīng)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一直想知道你哥哥死亡的真相，以及想要拿回本應(yīng)屬於你的公司。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顧行歌挑了挑眉：“交易？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你……果然是你，”莫無憂笑了，眼睛裡卻滿滿地是羨慕，“如果是我的話，應(yīng)該是會問對方能給我些什麼。”
“不用轉(zhuǎn)移話題，”顧行歌換了個姿勢，並且強(qiáng)壓睏意，“你說要做一筆交易，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很簡單，我要一筆錢，一個新身份，”莫無憂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我受夠了，我不想被矇在鼓裡，不想被親生父親當(dāng)做禮物一樣送來送去，不想成爲(wèi)他的踏腳石，更不想再聽我媽的那套噁心的言論了，我只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對你來說，做到這件事並不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