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懷中人安靜的睡容,李承乾感到了一陣留戀。
只是眼下二人未成婚,若將她留宿東宮有損她清譽,還是按下忍耐,早早將人送回,左右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天天看著她入睡了。
都等了這麼久了,剩下這點時間還算什麼?
想到二人的婚約,俊美的臉上帶出了一絲暖意。
清冽幽冷的眸中蘊上了一絲溫情。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觸,感受著脣上柔軟,深深吸了一氣,親自抱著她到了臥房外。
張鐸忙將一件貂毛製成的斗篷替楊曉然遮蓋上,從頭到腳,一點不露。
太子妃的一切都是屬於殿下得,這蓮足外露可不行。張鐸頭都不敢擡一下,蓋好後,趕忙轉(zhuǎn)身稟告道:“殿下,小轎取來了。”
“嗯。”
李承乾把楊曉然放入轎中,吩咐道:“去把孤的暖爐拿來,再取一**被子來。”
“是,殿下!”
小心地把暖爐塞到那睡得香甜的人兒懷裡,又替她蓋好被子,確定沒有一點露在外面了,才放下轎簾,道:“速去速回,讓擡轎的人穩(wěn)妥些,別驚了縣主。”
“是,殿下!”
一羣宮人大氣不敢出。
還未過門,便**愛到這地步,果然這世上只有崇陽縣主才能讓自家主子開懷。是主子的心頭肉,少根頭髮絲兒都要心疼半天得。
轎子緩緩被擡起,有了太子的吩咐,轎伕都特別小心。就怕擾了轎中美人的好夢,慢悠悠地一路出了東宮,又朝著勝業(yè)坊而去。
張鐸親自跟著,一路上,巡夜的武侯見了不敢阻攔,又見是朝盧國公府而去,心裡暗暗吃驚。
這崇陽縣主真是好手段!
之前太子一直避著她不見,京裡謠言四傳,眼下才在太極宮裡見了一面,這便讓人擡著回府,還讓太子跟前的大伴親自相送,這得多受**?
看來謠言當(dāng)真不可信。
也是!
崇陽縣主那容貌,那才氣,世上有哪個男子不動心?還不可著勁地疼到骨子裡去了?鬧點小別扭也無法撼動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更別提這二人年幼時的感情了。
看來有些人的期望又要落空了!
也是!那些大老爺還不如咱一個小武侯呢!
若太子真無情,幹嘛還要動不動地賞賜送到程家去?分明是心裡放不下,不過是一時跟縣主置氣罷了。
瞧瞧現(xiàn)在這陣仗。
用得可是太子儀仗,這不擺明了告訴天下人,他對縣主好著呢!
一羣武侯暗暗腦補著,到了天亮的時候,崇陽縣主坐太子轎攆回府,張鐸護(hù)送,使太子儀仗的事就傳遍了京中。
有人心裡不忿,告到李世民那兒。
滿臉的酸氣,又說人不守婦道,又說人不懂規(guī)矩,僭越使太子儀仗。
對此李世民一句話就把人都使了回去。
“怎地?朕的兒媳喝多了酒,坐個轎子也是錯了?”
告狀的人頓時熄了聲。
是啊!
人家馬上就是李家媳婦了,哪來不守婦道一說?
再說坐個太子轎攆那不也挺正常麼?馬上都是夫妻了,這未婚妻喝多酒坐下相公的轎子又怎麼了?
人家做公爹的都不計較,你們起勁個啥?
崔玉嬌聽說後,更是氣得砸碎了無數(shù)的花瓶杯子。
牙咬得咯咯直響!
好一個狐媚子!
還未入門就先學(xué)會**太子了!好生無恥!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還有那後知後覺得。
陷入輿論風(fēng)波的楊大姑娘可是一覺好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洋洋地起**,四下轉(zhuǎn)了下,一臉懵圈的表情,“嗯?天都亮了?我怎麼睡著了?咦?我怎麼在自己**上?”
寶珠,秋菊打來洗臉?biāo)瑢氈樾ξ氐溃骸白騻€兒大姑娘在東宮睡著了,睡得可死了,殿下沒法,只好用自己的轎攆把你送回來了。”
“啊?”
楊曉然有些吃驚。
過年對於他們這些官宦人家來說不是什麼美事。家裡人多,要置辦的年貨也多。
再加上迎來送往得,這幾天她的確有些累。
可怎麼會睡得這般死呢?
那可是在東宮耶!
微微搖了搖頭,道:“我這幾日覺得有些累,只覺這一覺睡得好舒服,倒沒成想又出醜了。”
寶珠咯咯地直笑,“殿下不會嫌棄地……”
“死丫頭!”
楊曉然知道她在揶揄自己,瞪了她一眼,道:“你這嘴越來越少個把門得了。也就我縱著你,要去了別處,看人不把你嘴撕了……”
“哪能呀?”
秋菊拿木梳沾了水,一邊給楊曉然梳著頭髮,一邊笑著道:“她個鬼機靈,可會見風(fēng)使舵著。得虧是遇上您這樣慈悲得,不然遇上個兇神惡煞地,她早跑了。”
寶珠咧著嘴,嘻嘻笑道:“還是秋菊姐姐瞭解我。”
說著又衝秋菊擠眉弄眼地道:“秋菊姐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是個好日子,你還不趁著大姑娘高興求個恩典?”
“死,死丫頭,你,你胡說什麼呢?!”
秋菊驚地手下一頓,楊曉然輕呼了一聲,秋菊嚇得忙連連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楊曉然摸了摸自己的頭,道:“不過是扯了下頭皮,有什麼該死不該死得?怎麼回事?有什麼事要求我?”
“沒,沒!”秋菊連連搖頭,“大姑娘別聽這死妮子胡說!她,她就是個嘴上沒把門得。”
“咯咯……”
寶珠蹦蹦跳跳地來到楊曉然身邊,擠眉弄眼地做著怪模樣,“哥兒俊,姐兒俏,一條紅線把心間兒翹……”
“你,你這個死妮子!”
秋菊羞得作勢就要去打?qū)氈椋瑮顣匀淮翥读似蹋S後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是看上哪家的小郎君了?噯,噯,怪我,怪我!咱們的秋菊姐姐也到了懷春的年歲了呢!看著巧兒出嫁這是思春了吧?”
“沒,沒有!”
秋菊慌地連忙跪下,“大姑娘莫要聽寶珠胡謅,奴婢是您的陪房丫頭,怎敢與人私通?我,我對那人沒想法!”
“那人?”
楊曉然笑得奸詐,“是誰?”
“還有誰?”寶珠笑著道:“就是那程小管家,他喜歡秋菊姐姐好久了,昨個兒夜裡喝了幾兩貓尿,壯著膽子來找秋菊姐姐,說喜歡她呢!”
“寶珠!”
秋菊滿臉通紅,又驚又懼,連連磕頭,“大,大姑娘,奴,奴婢真沒那個心思,奴婢,奴婢只想伺候大姑娘一輩子!”
“你這人啊!”
楊曉然搖頭,“平時看你像個小辣椒,潑辣地很。怎地遇事就慌了?若有心思,我便做主把你許給程寶了。”
“不!”
秋菊連連搖頭,“奴婢不想嫁人,只想跟著大姑娘!”
說著竟是哭了,“夫人前陣子就跟奴婢說了,要奴婢做您的陪嫁丫鬟,過了正月,奴婢就要梳起,終身不嫁!”
“娘逼你了?”
楊曉然皺眉。
秋菊連忙搖頭,“是奴婢自願梳起得。”
說著又連磕了幾個頭,“雖子不言父之過,只是奴婢的阿爺好酒,喝多了就打奴婢的娘,後來又好賭,家裡本有些資產(chǎn)也被折騰光了,後來又把奴婢了。那日子,奴婢想起來就渾身發(fā)抖,奴婢早就發(fā)誓,終身不嫁。大姑娘以後要入宮,夫人恩典,讓奴婢以後也伺候您,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楊曉然沉默了。
還是頭次聽秋菊說起她的事,沒想到是這樣悽慘。
見那丫頭倔強地忍著眼淚,輕聲嘆氣道:“起來吧。等你以後想通了,再跟我說也不遲。”
“是!”
秋菊磕了個頭,“多謝大姑娘恩典。”
楊曉然擺了擺手,又瞪了寶珠一眼,“沒規(guī)矩的丫頭,害秋菊都哭了。自己去寫十張大字,等我練武回來沒寫完就打你屁股!”
寶珠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領(lǐng)罰。
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楊曉然都有些羨慕了。
想得少,倒也是個好事。
這丫頭資質(zhì)出衆(zhòng),除了有些愛腦外,功課倒是極好得。腦子靈活,舉一反三,做起事來卻又很踏實。
可如今她年歲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及笄,這婚姻大事又得擺在眼前了。
看來自己得好好謀算下,早早去消了她的身契,還她個自由身,自己入東宮,按照規(guī)矩,是可以跟李承乾說,命上幾個女官得,這丫頭年歲雖小,可再培養(yǎng)幾年卻是一個得力的助手,特別是實驗方面,現(xiàn)在還真離不開她。
消了身契,又爲(wèi)東宮太子妃女官,以後也能指一個好人家。
還有冬梅她們……
都大了啊!
也該把她們一個個嫁出去了!
楊曉然骨子裡到底還是個現(xiàn)代人,就覺陪嫁丫頭這事太坑爹。
這不是害了人姑娘一輩子麼?
嗯,就這麼決定了!
回頭就跟娘說,有秋菊寶珠就夠了,回頭把她倆的奴籍都消了去,隨自己先去東宮,以後她們有了心上人,再幫忙拉個紅線。至於其他的丫頭就不用了。
秋菊表明心志後,心裡鬆快了不少。
看著阿孃被阿爺打得那模樣,小小的秋菊這輩子都不想嫁人。
現(xiàn)在終於不用嫁人了,可以跟著大姑娘了,心裡自然歡快。
靈巧的手指上下翻飛,很快地就幫楊曉然打理好了髮型,看著自家大姑娘,只覺美得不行。
“不用嫁人,你就這般高興?”
楊曉然無奈地?fù)u著頭,“這臉上都開出花來了,你也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