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伯將師輕青送到秋樓後,便停了腳步,“羅先生,大人正在上頭等候著您,您這就上去便可?!?
師輕青點點頭,便與心兒一同上了樓,心兒留在門外,師輕青則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一如當初,翠綠的帷幔,泛黃地竹藤編制地桌椅,白蓮青瓷盞,詩詞掛了滿屋。
師輕青細細打量一番,好似又添了幾副新作。
“你看著臉色倒是不錯。”蓋清從裡屋走出來,手執砂壺奉著兩杯熱茶。
師輕青眼眸一轉,壓著嗓子拱手行禮,“見過蓋先生?!?
蓋清笑意吟吟地望著她,將茶放置在竹面上,動作緩慢。
師輕青咬牙,受不了他的不接招,自己認了,“你該不會是一聽我的名字便知我是誰了吧?”邊說邊將茶放置脣邊,一副你若說是我便不喝的架勢。
蓋清低眸輕笑,“倒也不是,只是方纔你進來瞧你的模樣便更加確信了而已。”
師輕青努努嘴,勉勉強強地接受了。
“你這幾日......”
“這幾日......”
師輕青原本想問這幾日在府中做何,不想蓋清也同問,不由笑了,明媚如春。
“那你先說吧?!?
蓋清看著師輕青的笑臉,眸中瀾漾,也不推辭,笑得溫和,“原本還在擔心你,但看你似是前所未有地放鬆,我便也就放心了?!?
“是,我同你說我是渡門書院的先生,倒也不是誆你,我確實回了書院做了先生?!睅熭p青老實交代。
“如此也好?!鄙w清並未拆穿她的逃避,只道是如此也好,師輕青便越覺著很好,如果是夏寒的話,只怕又得逼她,認清局勢了。
師輕青搖搖頭。心裡奇怪,怎麼會想起他?
“怎麼了?”蓋清關切地問。
“無事?!睅熭p青輕聲道,見他一直喝茶,不由想起她從雲陽館帶了他最喜歡喝的酒來?!澳愕鹊??!?
說完,便跑到外頭從心兒手裡拿酒接了過來,放到蓋清面前,“喏,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
蓋清低眸看著那壺酒。沒有答話,師輕青便又道:“我去拿兩個酒杯吧?正巧,我也許久未曾喝酒了?!彼B想容的喜酒都未喝過。
“下次吧!”蓋清輕聲拒絕,“今日想喝些茶,外頭天熱,熱茶正好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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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輕青身子頓住,雖說蓋清頭一次拒絕她的提議,但他說得合情合理,便也未再堅持。
“好吧!”師輕青找著話題,“那你每日呆在府裡做什麼?”
“寫寫字澆澆花而已?!鄙w清隨口道。
師輕青便又問?!澳闵碜咏鼇碛植缓昧??瞧著臉色也蒼白了不少。”
蓋清又添了一杯茶,“無礙,思顏走時爲我瞧過,他的醫術你該相信吧,放心,沒什麼大事的?!?
說道思顏,師輕青想起來她還未曾好好的謝過他呢,“思顏何時走的啊?那他可有向你索取什麼?”
蓋清疑惑,“思顏走時難道未曾與你說過,說來。也大約是你進宮那日吧,你那日沒有回過府?”
師輕青怕他擔心,隨後說了幾句敷衍過去,又問他:“你還未曾回答我方纔的問題呢?”師輕青清楚地記得那日思顏說過。會像要他來此處的人索取報酬。
那他又問蓋清索取了什麼呢!師輕青很是好奇。
蓋清聽了卻搖搖頭,“他瞧病倒是很少收取酬勞,所以此次爲我瞧病倒也未曾收取,何以如此問?”
師輕青心中奇怪,以爲是她沒說清楚,可是。那可是蓋清,如若他真的知情又怎會不知她問的是思顏爲夕兒救治一事。
難道是爲了隱瞞她?還是......思顏說的那人不是蓋清,可是除了蓋清與她說過寫信告訴了思顏又還有誰呢?
師輕青有些想不明白了。
“在想什麼?”蓋清又喝了一杯茶,見師輕青突然不說話了,奇怪地問。
“哦...我就是覺著思顏也太行蹤縹緲了?!睅熭p青將嘴裡的茶一口飲盡,卻忍不住蹙眉,此茶好像有些奇怪。
蓋清對思顏如此早已習慣,不由笑道:“他生性灑脫,敢行常人所不敢不能行之事,我倒是對他很是欽佩。”
“嗯?!睅熭p青隨口應了一句,望向蓋清的雙眸,喃喃道:“這茶點苦了,你幫我去拿份點心來如何?”
“好?!鄙w清說著便起身去門外吩咐。
師輕青望著他緩慢的行步,淡淡開口,“你的腿怎麼了?”方纔他出來動作便就有些僵硬,原本還以爲只是她瞧錯了,卻不想他喝的茶里居然放了黃芪。
黃芪味甘,溫淡,在這烏龍茶幾不可辨,可惜蓋清爲了防止師輕青認出來,將茶的味道提升了十倍以上,那黃芪的味道反而顯現了出來。
蓋清苦笑,“你那舌頭,果然是瞞不過?!?
“不過是摔了一跤,傷著了,你可莫要笑我?!?
師輕青沒有接話,沉吟片刻,想起管家老伯地反覆盤問以及蓋清的行動不便,再加上師輕青在門外如此之久,直覺告訴師輕青,蓋清一定有事瞞著她。
“蓋清,你難道要我自己去查嗎?”師輕青不信他的說詞。
“好,我告訴你,其實是我在去東市莫掌櫃那裡裝裱詩詞時,樓上的一位男子不知何故扔了塊鐵木下來,恰好砸在腳上,所以這幾日,我便請了休沐,打算在府裡好好養養?!鄙w清脣緊抿成一條線。
許是站得久了,有些白,師輕青連忙將他扶過來坐下,“那你爲何不與我說?”
蓋清順勢抓住師輕青的手,輕聲笑了笑,沒有說話。
師輕青瞪了他一眼,“青園裡還有好些傷藥,我讓心兒去拿......”師輕青突然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她想起她將傷藥全都給了想容了,而想容......
蓋清見狀,便道:“思顏走時確實曾來爲我瞧過。他的醫術你就不用擔心了?!?
師輕青想想也是,“你說得對?!?
師輕青又問了幾句蓋清關於傷勢的問題,便聽心兒在門外躬身道:“帝姬,天色不早了。該回府了?!?
兩人聽聞,都循聲望向門外,果然見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師輕青只好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你好好養傷?!?
蓋清想要起身送她,被師輕青攔住,“我自個兒走就成,你別動了?!?
“那你小心些?!鄙w清知道師輕青是爲他好,也自己確實也無力再走,便不再推辭。
師輕青點點頭,便與心兒在管家老伯的相送下出了蓋府。
外頭街道正是人聲鼎沸之時,師輕青穿入人羣進了一條小巷,衣訣翻飛。走得十分地快,心兒跟在後頭忍不住問,“帝姬,怎麼了?”
師輕青指著那處屋宇道:“你帶著我飛上去,不要驚動了他人?!?
心兒雖不知師輕青這是爲何,但看著師輕青嚴肅的樣子只得照做。
因著天色稍暗,且又是一條無人的小巷,心兒拉著師輕青飛起來時倒也無人注意,可待一落定,心兒打量四處。才現,這不是方纔出來的蓋府嗎?
師輕青對著心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方纔掀開一角瓦片,貼耳細細聆聽。
管家老伯對著蓋清躬身道:“大人。那羅先生出府了。”
“好,她可有問過你什麼?”蓋清的聲音如夜色帶來的微涼,讓師輕青忍不住顫慄,他果然是瞞著她。
管家老伯如實答道:“未曾?!?
蓋清點點頭,正閉目養神。
管家老伯瞧著他蒼白的臉色,問道:“那羅先生何許人也。竟讓蓋大人爲此忍著病痛出來相見,還坐了如此之久,您的傷口只怕是又嚴重了。”
蓋清並未回答管家老伯的話,只道:“無礙。”
“奴才去喚大夫讓其爲您診斷一番吧,畢竟那虎頭棒子打在身上可是非同一般,雖有思顏神醫的妙手醫過,可今兒您勞累太過,只怕是對傷口有害無益,爲免加重了病情啊!”
蓋清淡淡應了一聲,似是對自己的傷勢完全不在意。
後來管家老伯再說了什麼,師輕青已聽不清楚了,蓋清的傷怎麼來的,再明顯不過,他還騙她是鐵木砸傷的,那麼拙劣的謊言,她居然差點就信了......
心兒自然也將方纔那管家老伯的話聽在耳裡,見師輕青情緒失控,忙替她將瓦片重新遮住,抱著師輕青一路運功疾走,回了師府青園......
而在不遠處地寒王府裡,夏寒正在書案前批閱公文,關於南崗一事,還需與宰父敖商議一番,畢竟,此事牽扯的人不一般......
“咚咚——”門外有人叩門,“爺,奴才有事求見?!?
夏寒頭也沒擡,沉聲道:“進來?!?
那奴才推開門進來打了個千兒,便開始稟明來意,“爺,雲陽館的掌櫃的來了。”
“所爲何事?”夏寒淡淡開口,手上一點兒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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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才有些難以啓齒,但又找不到更好的措辭,只得咬著牙說了,“掌櫃的說,爺屬下有一人在雲陽館吃了菜後,將賬掛在了寒王府,他說他喚名羅青。屬下去查過了,門客與府裡的奴才裡皆沒有喚羅青的。”
夏寒停筆,“羅青?”青籮......
“去付了吧!”沒有片刻地遲疑。
“啊?”那奴才張大嘴,似乎不敢相信這位寒王真的認識這位叫羅青的人,而且還能忍受他這莫名其妙地失禮舉措。
“不要讓我將話說第二遍?!毕暮娉寥胨?
那奴才頓時便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行禮告罪。
“退下?!?
“是。”那奴才頭皮麻,忙退了出去,真是虛驚一場,卻又忍不住感嘆,這位叫羅青的人還真是好命,竟然能讓寒王不曾動怒。
而此時獨自一人的夏寒卻忍不住嘴角上揚,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