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酣眠,晨光微露。
呂濛初醒來,一時竟忘了身居何處。
身下柔軟的乳膠牀墊和頭下的記憶枕讓他清醒過來,頓悟:這房間,八成是姓劉那小子早已開好準備與寶貝女兒芷若共度良宵的。他與夏曉荷,這是鳩佔鵲巢啊!若真如此,老子還真來對了!
其實,昨天晚上夏曉荷就想到了這些,怕惹呂濛初不開心,所以沒說破。
天亮了,她必須立即起牀,準備迎接繼女的男友劉健梧“見家長”,儘管呂濛初從情感上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畢竟是社會中人,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你起這麼早幹啥?”呂濛初問。
“芷若不是說早晨就過來麼?不得起來收拾收拾啊!你也別懶牀了,把昨晚吃剩下的打掃一下,早餐將就一下吧。人家劉健梧請咱住店吃夜宵,我覺得午餐應該由咱安排。”
“啥?請那老小子吃飯?你錢多燒的嗎?”呂濛初從牀上坐起來,吼道。
夏曉荷:“錢多錢少,這面兒總是要走的。吃飯過程中,也可以更進一步瞭解一下劉健梧的具體情況。”
呂濛初:“瞭解?有這個必要嗎?我根本就不同意芷若跟他交往,這次來,就是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夏曉荷:“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女兒的工作你做通了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棒打鴛鴦,有可能造成父女反目成仇的效果。”
呂濛初:“什麼鴛鴦?別噁心我!我女兒不該找這麼個老男人。你有沒有看昨天網友的評論,說你今天不努力,明天你的兄弟就可能成爲你的女婿。這話噎人不噎人!我呂濛初是不夠努力也沒有成功,爲學校辦三產半途而廢,又丟了教學主業,但還不至於潦倒到賣兒賣女!”
夏曉荷:“好啦好啦,你想得太多了。誰說你不成功,學校的後勤不是管得挺好麼!子夏的嘴多刁,都說學校飯菜好吃呢。再說,怎麼就是賣兒賣女了?你沒看網絡小說麼,不全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後宮佳麗三千聖上獨寵我的橋段麼?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羨慕芷若的好運氣呢!”
呂濛初:“咦?夏曉荷,你啥時候腦袋裡裝進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夏曉荷:“這是活生生的社會現實啊!前兩天我們單位辦公室小柳中午打撲克時,論起找對象該看重才華、容貌還是金錢,你猜她說啥?她說當然金錢至上啊。真不明白喜兒爲啥不嫁富豪黃世仁而選擇窮小子大春哥,更不明白她爹楊白勞爲啥想不開還爲這事兒自殺了。你看看,這就是80後的三觀。”
說話間,二人洗漱完畢,消滅了剩飯,收拾了房間,穿上了得體的衣服,喊清潔工取走垃圾和碗盤,靜待呂芷若和劉健梧光臨。
夏曉荷想了想,又匆匆跑下樓,到對面的水果店裡買來車釐子、奇異果、山竹、芒果幾樣進口水果洗淨擺好。
九點半鐘,門鈴響了。
夏曉荷開門。
走在前邊的呂芷若禮貌地叫了聲“夏阿姨”。
尾隨其後的劉健梧微笑哈腰點頭以示尊重。
呂濛初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屁股微微欠了欠,算是給來客兩分面子。
“這是我爸爸!”
呂芷若介紹爸爸時臊眉耷眼的,明顯是心虛。
“您好呂先生,我是劉健梧。”
劉健梧放下手中提著的禮品袋子,雙手伸向呂濛初。
呂濛初只得起身伸出右手任其雙手緊握,又任其拉著坐回沙發。
“呂先生”的稱呼令呂濛初和夏曉荷都暗中讚許,既不失禮貌,又不顯尷尬,細微處便可看出此人情商不低。
“呂先生、呂太太,是這樣的,本來,最遲下週,我也要陪芷若小姐回一趟東北,拜見你們二位,還有她的外公外婆。我們的關係,必須得到你們的認可和祝福。我也是做父親的人,理解父母之心,辛辛苦苦養女兒到二十幾歲,卻被一個不相干的小子牽走,心裡總歸不會很爽吧。不過呂先生、呂太太,請你們放心,今後的歲月,芷若在我心中都永遠居於最高的位置,她開心幸福的任務就由我來負責了。”
劉健梧坐在呂濛初對面的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說話不疾不徐,是帶著一點點方言的普通話。
“請問劉先生,您貴庚啊?”
呂濛初不客氣地問。
“我今年39歲,比芷若小姐年長18歲。我們年齡上是有不小的差距,但我相信,我會倍加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以長長久久的健康之我陪伴芷若小姐。”
劉健梧的回答依舊不卑不亢。
“壽命問題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康熙大帝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只是癡人說夢,閻王小鬼可不是權力能征服金錢能買通的。”
呂濛初言語中透著嘲諷。
“劉總,我在網上看到,您也是龍大畢業的,哪一屆呀?學的什麼專業?”
夏曉荷剝了個山竹給芷若。見呂濛初說話夾槍帶棒不十分友好,忙轉移話題。
“是啊!我聽芷若說了,您是龍大中文系畢業的,我政治系畢業,比您晚一屆,這樣論,得稱您學姐了。在龍大,我們一定有過擦肩而過的經歷。當時報政治系,您猜我是怎麼想的,就想將來能當官光宗耀祖。畢業分到縣城當個小公務員,與當初的理想相去甚遠,就下海嘍!”
劉健梧又講起了自己校園經商的趣事,也簡要介紹了自己下海後幾起幾浮的經歷。
呂濛初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劉健梧比自己小10歲,比自己的小媳婦也小1歲,雖然比女兒大了不少,但也還算在可接受範圍內吧。
而且,以前在網上看到過對劉健梧的正面宣傳,今天又聽他親自講了艱難的創業歷程,覺得這的確是個了不起的成功人士。如果對女兒有真感情,也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夏曉荷看出了呂濛初思想的動搖,忙說:
“這樣吧,中午我和濛初請劉先生吃頓便飯,咱們邊吃邊談。”
劉健梧起身說:
“您二位來龍城,我應該盡地主之誼,還是我來安排。”
“劉老闆,我呂濛初雖然沒有您事業做得這麼大,但一頓飯總還請得起吧?就聽我夫人你學姐的安排吧。”
呂濛初依然一臉嚴肅,但語氣已經和緩下來。
“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這個包是送給呂太太的,這條泰國鱷魚皮帶是送給呂先生的,都是我家公司海外代購的商品。請二位笑納。”
夏曉荷見那包的lOGO是愛瑪仕品牌,知價格在幾萬元,忙推辭道:
“皮帶我替濛初收下,這包我是萬萬不能收。我是個公務員,背這麼貴重的包包紀委會過問的。”
“對不起呂太太,是我考慮不周。下午,我讓他們送一個國產品牌的過來,您總可以收下吧。”
劉健梧真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