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身形微晃。
而那王貴全，則踉蹌跌退，一直往後退出五六步，這纔在兩個小太監(jiān)的攙扶之下穩(wěn)住了身形，面色一紅，嘴角溢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
看得出來，這還是在王貴全的刻意忍耐之下，不然的話，他怕是會一口老血噴出來。
“好，好，好……”
王貴全一連道出了三個好字，然後指著卓不凡道：“怪不得敢跟咱家炸刺兒，原來是真有那麼兩下子……”
王貴全滿臉的怨毒，盯著卓不凡惡狠狠地道：“可是，咱家要讓你知道，在這皇宮大內(nèi)，不是你有那麼一些身手，就可以爲所欲爲……”
沒等王貴全那威脅性的話說完，卓不凡就直接開口打斷，學著那些太監(jiān)的聲調(diào)跟語氣，捏著嗓子道：“咱家的事情，不勞王公公您費心。咱家既然敢從孫公公手裡接下這尚膳監(jiān)總理太監(jiān)的職務，自然就有本事把差事給辦好。”
“好，你給咱家等著！”
王貴全怨毒地盯著卓不凡，又撂下一句狠話，就甩開攙扶自己的兩個小太監(jiān)，轉身離開。
那天，見卓不凡是帶著劍去見他的，章公公那時候就知道卓不凡一定身負武藝。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卓不凡的身手居然高強到這個地步，竟然可以將王貴全一招逼退。
這內(nèi)宮裡的太監(jiān)，可不是那些身手高強的東廠和西廠番子，王貴全的身手，在這尚膳監(jiān)，已經(jīng)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可是，他在卓不凡的面前，卻是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沒想到，咱家還是看走了眼吶！”章公公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往外走去，背影充滿了蕭索和落寞。
“章公公！”
卓不凡在身後叫了一聲。
章公公回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卓公公，有何吩咐？”
卓不凡苦笑道：“哪兒來的什麼吩咐。只不過，是想跟章公公坐坐而已。”
章公公冷笑道：“卓公公現(xiàn)在榮升尚膳監(jiān)總理太監(jiān)，事務繁忙，咱家可不敢耽擱卓公公的時間……”
卓不凡上前道：“章公公這是哪裡話，我是公公您帶進宮裡來的。不管什麼時候，您都是我的前輩，我會一直待您如師長……”
見卓不凡面色誠懇，並沒有任何的調(diào)侃和小覷之意，章公公的面色，這才緩和了兩分，看著卓不凡，緩緩開口道：“那就去咱家那裡坐坐吧！”
……
提督光祿太監(jiān)孫承祖捧著一個細瓷茶盞，用碗蓋輕輕撥了撥水面上漂浮著的茶葉，然後輕輕抿了一口，聞著鼻端的茶香，愜意地呼出了一口長氣。
聽完下首的太監(jiān)彙報，他的眼中明顯掠過一絲驚異，訝然道：“什麼？我安排的人沒有動手？”
那太監(jiān)道：“我們本來準備按照公公您吩咐的，一旦王貴全對卓公公動手，我們就上前拿他。可是，沒等我們出手，卓公公一招就把王貴全給逼退了。”
孫承祖愣了半響，這纔回過了神來，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戲虐道：“沒想到，咱家還真是撿了個寶啊。咱家從他的步履之間看得出來他身負武功，卻是沒有想到，王貴全在他的手中竟然支持不了一個回合。難得，難得……以後，倒是真的可以好好栽培栽培他……”
那太監(jiān)是孫承祖的心腹，遲疑一下，開口問道：“公公，您如此做，就不怕皇后那邊……那王貴全的表兄孟同林，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啊……”
“哼。”孫承祖冷哼道：“什麼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他雖然一向行事隱蔽，但咱家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劉公公的人。這內(nèi)宮之中，雖然司禮監(jiān)劉公公勢力最大。可咱們張公公，幾乎執(zhí)掌了內(nèi)宮二十四衙門中近三分之一，還提督十二團營，卻也不是吃素的！”
那太監(jiān)驚聲道：“劉公公的人？他們既然是劉公公的人，那您貿(mào)然對他們下手，若是劉公公怪罪下來……”後面的話，那太監(jiān)沒有敢網(wǎng)出說。
可是，孫承祖又怎麼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冷笑道：“劉公公現(xiàn)在秉筆司禮監(jiān)，還在皇上的準允之下，建立內(nèi)行廠，凌駕於東西廠和錦衣衛(wèi)之上。不僅是在內(nèi)宮，即便是外廷，現(xiàn)在大部分的文武官員也都拜到了劉公公的門下。可是，他卻仍不知足，還想把咱們張公公的御馬監(jiān)和十二團營也給要過去。皇上不準，他就暗中插手。咱們張公公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你以爲，沒有張公公的首肯，咱家會貿(mào)然動手嗎？”
那太監(jiān)忙道：“公公思慮周全，是小的多嘴了。”說到這裡，那太監(jiān)遲疑了一下，見孫承祖的心情還不錯，這才繼續(xù)說道：“只是……公公您爲什麼選那個剛進宮的小太監(jiān)接替王貴全呢？”
“咱家就是要讓那王貴全知道，咱家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讓他知道，在咱家的眼裡，他連一個剛進宮什麼都不懂的小太監(jiān)都不如！”說到這裡，孫承祖將手中的細瓷茶盞放在一旁的坐上，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道：“你是覺得跟著咱家這麼久，咱家沒有推你上位，而心有不甘吧？”
“小的不敢，公公明鑑。”
那太監(jiān)聞言大驚，忙後退兩步，將頭低了下去。
見狀，孫承祖哈哈笑道：“這乃人之常情，咱家可以理解，你也莫要驚慌。咱家之所以選他，一是因爲存著要存心折辱王貴全的想法。這二嘛，那小子確實是個人物，咱家要提早把他籠絡過來，免得被別人給挖走。你是沒有嚐到，他的那手涮鍋絕藝，確實是非同凡響，皇上這些日子還在豹房經(jīng)常作塞外裝束，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我覺著這涮鍋，皇上是一定會喜歡的。”
孫承祖說完，那太監(jiān)就恭維道：“公公英明！”
孫承祖笑道：“跟著咱家好好幹，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太監(jiān)忙道：“小的一定爲公公馬首是瞻。”
孫承祖點了點頭，道：“雖然劉公公深得皇上寵信，但是咱們張公公在皇上身邊的分量也不低呀，咱們跟著張公公，錯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