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手術(shù)失敗
天微微亮了，雨不知在何時停了，空氣中帶著泥土的味道，清晰好聞，濃濃的大霧將整個齊蘭市籠罩，讓人都看不清道路，梔子花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著，沁人心脾。
長長的走廊中，三人相依相偎的坐在椅子上休憩，眉頭皆爲皺起，堆起座座小山。褚錦希靠在褚繹傑懷裡，臉色微紅，薄脣緊抿，彷彿在忍受著什麼痛苦。
昨夜凌晨，鳳舞的孩子降臨了這個世界，瘦瘦小小的，卻還算健康。只是鳳舞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好，站在一邊一夜沒閤眼的李悅倫目光直直的盯在手術(shù)室門上的紅燈，他連夜從Z市趕了回來，如果不是鳳舞最近心理焦躁不安，想要吃z市特產(chǎn)的水果，他斷然不會離開她。
淺眠的褚繹傑覺得胸口燙燙的，緩緩睜開雙眼，看了一眼手術(shù)室，又低下頭看向褚錦希，發(fā)現(xiàn)他的臉通紅的不太正常，連忙抽回攬著鳳璇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鳳璇被褚繹傑放開，險些栽倒下去，睜開雙眼，眼裡的血絲有些駭人，木訥的看向手術(shù)室，他頓時一個激靈，睡意全消。身體冰冷僵硬，他動了動手腳，好不容易下了椅子，艱難的支起了身來。
“小寶，小寶？”褚繹傑被他的高溫嚇了一跳，自己冰冷的手也被捂熱的沁出了汗水，他擔心的看著褚錦希，以他的手試溫來恆定，褚錦希的體溫大概上升到了四十度。
“錦希怎麼了？”鳳璇聽到褚繹傑的呼喊，著急的湊上去問道。
“他發(fā)燒了，你在這裡守著，我?guī)z查。”褚繹傑將褚錦希一把橫抱起對鳳璇說。
“嗯，你快去。”鳳璇擔憂的點了點說。
褚繹傑將褚錦希抱著跑到了內(nèi)科，在衆(zhòng)人驚訝的目光中，他直接衝進了診療室，將褚錦希放到了病牀上，爲他蓋好了被子。
“快去吧你們醫(yī)院最好的醫(yī)生給我找來。”轉(zhuǎn)過身，褚繹傑對著那些呆愣的護士大吼道。
“褚總，褚總…”一個醫(yī)生忙氣喘吁吁跑進來叫道。
“快給他看看，他發(fā)高燒了。”褚繹傑上前兩步一把提起醫(yī)生走到病牀前說。
“是是是。”醫(yī)生連忙點點頭說道，開始給褚錦希檢查起來。
褚繹傑急得團團轉(zhuǎn)，一雙眼睛盯在褚錦希臉上就不肯移開。
“小舞，小舞…”褚錦希開始喃喃自語的喊了起來，面上很是痛苦。
“小寶，”褚繹傑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叫道，“小寶，沒事了，小舞不會有事的。”
“小舞…”褚錦希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褚繹傑叫道。
“小寶，你醒了。”褚繹傑臉上一喜，拉著褚錦希的手笑道。
“小舞怎麼樣了？”褚錦希沙啞著嗓子問道。
“還在手術(shù)室，要不要喝水？”
“不，我要去等著…”說著，他就要起來。
“不行，你現(xiàn)在發(fā)著高燒，別亂動，鳳璇在哪裡守著，沒事的。”褚繹傑忙按住他說到。
“我要去，”褚錦希搖了搖頭，掙扎著要起來，本就沒什麼力氣的身子，被褚繹傑按著就更起不來了。
“小寶聽話，你難道想鳳舞好了，你又病倒嗎？”褚繹傑有些生氣地說。“乖乖的，等燒退了就好。”
“…嗯…”褚錦希失落的點了下頭回答道。
“褚總…”昨夜被褚繹傑命令去救人的醫(yī)生走上前來，嘿嘿的笑著嚼著褚繹傑。
“做什麼。”褚繹傑不悅的問。
“額，那個昨晚你讓我去帶回來的兩個人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您看…”
“滾。”褚繹傑眉頭一擰，不悅的吼道，嚇得那醫(yī)生不知所措。
“李主任，先離開吧，褚少爺受傷了，你現(xiàn)在讓他去看別人不是自尋死路嗎。”一個資質(zhì)老一點的醫(yī)生走進來在李主任身後說道。
“你讓他去帶什麼人了？”擔心褚繹傑又抓了誰做什麼，褚錦希忙撐起身子問。
“沒誰，只是昨天來的路上看到兩個人暈倒在了路上，讓他們?nèi)ゾ然貋怼！瘪依[傑坐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說。
“原來你看到了。”褚繹傑一愣，看著他說道。
“嗯，那個時候…難爲你了。”褚繹傑攏了攏他的頭髮，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到。
準備爲褚錦希輸液的醫(yī)生看見頓時嚇了一跳，險些拿不穩(wěn)手中裝有藥物的托盤。
“謝謝你。”褚錦希紅了臉垂下眸子輕輕地說，若不是當時鳳舞的事情危機，他一定會選擇親自救他們，可是害怕失去鳳舞的心，也變得無情和冰冷起來。
“說什麼謝謝。”褚繹傑輕笑，伸手撫摸著他紅潤的臉頰。
“那個…褚總，”醫(yī)生走上前叫道，爲了不捱罵，他還特意將手中的托盤往前移了一點，爲了讓褚繹傑能看得見…
褚繹傑剛想發(fā)火，眼睛一瞟就看到了那滿托盤的藥物，頓時語噎，褚繹傑老大不願的起了身站到一邊。醫(yī)生見勢，給褚錦希紮好針便離開了，生怕打擾了兩人的濃情蜜意。
“你去看看鳳舞好不好…”褚錦希伸出另一手拉了拉褚繹傑的衣襬說。
“那你呢，我要是走了誰看著你。”
“我沒事，你快去…”褚錦希扯著他的衣角催促到。
“好，我待會再來。”褚繹傑點了點頭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
褚繹傑看著不停在手術(shù)室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鳳璇和一直保持著昨晚姿勢站立的李悅倫皺了皺眉，擡起手看了一眼腕錶，已經(jīng)八點了，從昨晚十點開始，已經(jīng)十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有出來。擡腿走向鳳璇，褚繹傑眉心微微的蹙著，還帶著疲憊的神色。
“傑，錦希怎麼樣了？”鳳璇見到褚繹傑，停下腳步問。
“發(fā)高燒，現(xiàn)在沒什麼事了，還在輸液。”褚繹傑揉了揉揉眉心說，“怎麼還沒有出來？這麼久了…”
“小舞…小舞會不會有事？”鳳璇捂住臉哽咽的道。
“不會的，她一定不會的。”李悅倫幽幽的開口說道，“她如果有事我就一起去陪她…。”
這個決定他自從遇到鳳舞那天起就確定了，沒有她，他自己一個人怎麼茍活與這世上，他不會讓她孤單…
“理智一點。”褚繹傑看著他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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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如果你遇到這種事情，你會冷靜嗎？”李悅倫冷笑道，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手術(shù)室的門上。
褚繹傑一愣，身體都變得僵硬，如果換做是小寶……他會理智下來嗎？
答案是……不會……。
手術(shù)室上的紅燈叮的一聲變成了綠色，驚了門外的人。李悅倫和鳳璇第一時間跑到手術(shù)室門口，著急的等待著那扇門的打開，兩顆心不停的快速跳動起來。
手術(shù)門緩緩打開，蔣思巖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解開口罩，蔣思巖看了一眼李悅倫，轉(zhuǎn)過頭去，鳳璇那張緊張疲憊的臉映入他的眸子裡。
“思巖，小舞怎麼樣了？”鳳璇衝上去緊緊的拉住他的手臂著急的問。
蔣思巖低下頭看著他，心裡難受的緊，他該如何跟他說？
“你說話啊！”鳳璇見他不說話，扯著他的手臂大聲喊道，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顫抖和害怕。
“對不起……”蔣思巖伸手將他攬進懷裡輕輕的說。
褚繹傑緊緊的抿住脣，蔣思巖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他的眼裡，是失望的神色……
李悅倫後退幾步，倚著牆，眼裡的色彩瞬間消失殆盡，變的空洞無神。他的鳳舞，舞……
“舞！”淚水衝出眼眶，他拔腿往手術(shù)室裡衝進去。
鳳璇在蔣思巖懷裡愣了好久，雙手越抓越緊，將蔣思巖乾淨整潔的白大褂抓的起了褶子，纖瘦的身子顫抖起來，讓蔣思巖心裡越發(fā)的心疼。
“你開玩笑的吧，是不是？你明明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會醫(yī)好她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你說她還可以活好久的，爲什麼？爲什麼……”鳳璇握起拳頭狠狠地打在蔣思巖的身上大喊道，淚水不停的往下落，溼了他的衣衫。
“你不是說可以的嗎？你不是說過她還可以活兩年嗎？爲什麼她還是離開我了？你陪我小舞，你陪我小舞……”鳳璇嘶聲竭力喊著，兩個拳頭打在蔣思巖身上，最後變成了撕扯，將他的白大褂都撕破。
“鳳璇！”蔣思巖難受的叫道，伸手將他攬進了懷裡。
“你說過的，你怎麼讓她離開了，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嗎？騙子，蔣思巖你這個騙子，你陪我小舞……”垂下雙手，鳳舞靠在他懷裡喃喃的說著。
心痛，心痛到無法呼吸……
……
“蔣醫(yī)生，蔣醫(yī)生不好了，哪位先生用手術(shù)刀割腕了……”一個護士驚慌失措的衝出來喊道。
“什麼！”蔣思巖轉(zhuǎn)過頭大喊，臉色凝重起來，想要推開懷中的鳳璇進手術(shù)室，可是這個時候，他怎麼可以推開他。“你們快去準備，幫他止血！”
“不用了……”鳳璇靠在蔣思巖懷裡喃喃的說，“讓他去陪鳳舞吧，小舞在路上一定很寂寞……”
“鳳璇，你不要這麼自私，鳳舞已經(jīng)死了，可是他還有救。”蔣思巖推開他扶著他的肩膀?qū)λ暗馈?
“他活著……會更痛苦……”鳳璇擡起頭看著蔣思巖，一臉呆愣的表情。
蔣思巖一愣，看著鳳璇抿緊了薄脣，“那他們的孩子呢？有了她，他就不會痛苦……”
“將醫(yī)生，他……他已經(jīng)……”護士再次跑出來，喃喃的對蔣思巖說。
蔣思巖手一僵，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作爲醫(yī)生，他沒有醫(yī)好他的病人，還眼睜睜的看著另外一條生命白白流走，或許鳳璇說的是對的吧，他死了，會比活著幸福……
“將他們送到停屍間吧！”緩緩的開口，蔣思巖再次將鳳璇攬回了懷裡，他的心裡一定很難過，比任何人都難過……
褚繹傑看著用病牀推出來的兩人，李悅倫的血色在慢慢的褪去，快變成和鳳舞一樣。心裡也有難受，更多的是心疼，他該如何跟他說…
鳳璇聽著那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身子一僵，他慢慢的退出了蔣思巖的懷抱，目光往鳳舞和李悅倫看去，腳步輕輕移動，他停在病牀旁，低頭看著牀上了無生氣的人兒。
鳳舞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連那朱脣，也變得跟臉色一樣，融爲了一體。只有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成爲最美麗的顏色。
“小舞……”鳳璇伸手輕觸著那冰冷的臉龐，輕輕的叫道，“小舞，睜開眼睛看看哥哥，小舞，小舞……”
鳳璇跪倒在病牀前，嘶聲大喊道，淒涼的聲音讓醫(yī)院裡的人都不經(jīng)爲之一顫，心中充滿了淒涼。
“哥哥，小舞……”褚錦希猛地坐了起來叫道，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伸手拔掉針，他連鞋子也顧的不得穿便跑了出去。
“誒，褚少爺！”
“鳳璇……”緊緊的抱著哭的撕心裂肺的鳳璇，蔣思巖難受的叫著他，“小舞已經(jīng)走了，別這樣！”
“讓他哭吧！”褚繹傑淡淡的開口，轉(zhuǎn)過身去，目光卻定格在那個朝這裡跑來的單薄的身影上。“小寶。”
“小舞……”褚錦希啪的倒在地上，看著手術(shù)室前的病牀喊道。
“小寶！”褚繹傑一驚，忙跑上去抱起了他，“你怎麼鞋也不穿就跑來了。”
“小舞，小舞是不是……”褚錦希伸手拉住他的衣領(lǐng)問道，不停的眨著眼睛不讓淚水落下來。
“你的手……”褚繹傑看著他高高腫起的手既心痛又憤怒的喊道。
“小舞怎麼了，你告訴我……”淚水從眼角滑落，褚錦希忍不住對他大吼道。
“她，走了……”褚繹傑咬了咬牙說。
“走了？”褚錦希的手一鬆，目光一下子就失去了焦距。
“小寶！”緊緊的抱住他，褚繹傑擔心的看著他叫道。
“我們才相認不久，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他搖了搖頭，將臉埋進他的懷裡哭喊道，“她那麼善良，爲什麼這麼不公平，爲什麼爲什麼，小舞……”
－－－－－－題外話－－－－－－
今天也只有一章，三千多個字，寫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