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的人先是一愣，而後低下頭。
“請稍等。”
李欣這張臉既然曾經列入了一線藝人的行列，國內就鮮少有人會不認識，只是李欣來勢洶洶，和往日刻意在媒體面前塑造的溫婉形象有些不符，前臺的人才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快點。”
李欣眉眼之間越發不耐煩，今日她還是穿了件雪白的長裙，露出窄肩，墨鏡擋住了大半的面頰，脣角顯出的幾許紋路卻顯示出她最近過的很不好。
當然不好，自從那綜藝節目之後，李欣雖然不說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但名聲已經大不如前。
她回答不出那些問題，爲什麼自己竟然誣陷白恬兒抄襲，並且沒有認出那些文字，雖然是通過拼湊而成，但的的確確是曾經書序中提到過的作品。
在節目上李欣採用了暈倒的方式逃避問題，的確讓許多人認爲是最近李欣休息不好，所以本能地有點同情，但更多的人卻認爲李欣是一個心機婊，根本就不是什麼國寶。
當初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不假，只是誰知道到底是誰代筆。
李欣那邊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宣傳團隊一口咬定所有的文字都是自己寫的，只不過近日身體不適，所以纔會忘記很多事罷了。
這樣的理由當然是牽強的，但也實在是因爲李欣找不到什麼更好的理由，畢竟漏洞太大。
而唯一能讓李欣保全面子的，是溫諾已經死了，沒有人能當著李欣的面指著她說出代筆的事。
現在——李欣正是按照璞佳嘉的指點，尋找究竟是誰租借了機器，從而順藤摸瓜找到劇組，當然也是爲了找到那邊藏在暗處的人。
李欣被前臺帶到了貴賓室，桌前被輕輕放了杯咖啡，前臺的小姑娘似乎沒有看出李欣心中的焦躁，笑著搭訕。
“李欣小姐，我特別喜歡你的作品，請問您能給我籤個名嗎？”
大概是李欣的真書迷，竟然拿出一本《掘城》，顯然是隨身帶著時時刻刻閱讀的。
李欣近日就是爲了這些書迷發愁，當初他們愛上李欣文字的時候將她奉爲女神，而現在因爲文字上沾惹了被懷疑的灰塵，他們就開始抵制李欣，尋求一個說法。
這段日子李欣已不厭其煩，此刻她再也沒有心情去應付這些粉絲，看了眼旁邊的咖啡，一擡手。
咚。
並不大的聲響，咖啡杯傾倒，書上佈滿了褐色污漬，前臺的小姑娘驚呼一聲，立刻拿出紙巾擦拭，但那咖啡的痕跡已經滲透到內頁，將她平日裡讀書時寫的筆跡也吞噬成一團污痕。
“這……”小姑娘心疼地幾乎要流淚，拿著紙巾的手都在抖。
“喔，不好意思，咖啡沒端穩。”李欣脣畔浮現出一絲冷笑，很快隱沒，“還需要我簽名嗎？”
書都毀了，要怎麼籤，還能怎麼籤？
小姑娘咬了咬牙，道了聲不必就拿著書離開了。
李欣看著對方狼狽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咖啡漬，心情好了許多。
人或許本就是這樣，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來的如此容易。
出了門，女孩的眼淚終於從通紅的眼眶中落了下來，另一個沒進門的前臺小姑娘驚奇地問她。
“小霜你怎麼了？不是進去要簽名了嗎？”他們這個公司來來往往有時也能見到不少導演甚至明星，但小霜卻偏偏喜歡作家，尤其以李欣爲甚，這段日子不少人質疑李欣，小霜卻始終相信，能寫出這樣文字的人絕不是壞人，但此刻她的表情卻滿是漠然。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小霜狠狠搖頭，“這些東西絕對不是她寫的，沒有人會對自己的作品這樣不愛惜，我宣佈，從此刻開始，我徹徹底底對李欣粉轉黑！”
女孩看了眼手中被咖啡浸透一半的書，搖了搖頭。
對李欣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而且是調節心情的插曲，有了這個插曲，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很快經理入內，李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面上的笑容也變得親切起來。
“卓經理，之前我在電話中給你說的……”
原本在電話中已經答應好好的卓經理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然後立刻搖頭。
“很抱歉，記錄已經找不到了。”
“找不到，怎麼可能？！”
李欣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面上的神情越發急切，“之前你還說沒問題的。”
“不好意思。”
卓經理只是搖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李欣狠狠抓住裙子的下襬，將其拽出扭曲的痕跡。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資格？”最近這段時間的挫折早就讓習慣順風順水的李欣變得異常敏感，眼看著唯一的線索都要斷了，她立刻歇斯底里起來，“好，既然你覺得我的分量不夠，那……”
剛想說出璞佳嘉的名字，卓經理瞳孔一縮，立刻擡高了聲音，打斷李欣的話語。
“李小姐！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們公司絕對要爲客人的資料保密，不是你隨隨便便想查就能查到的！”
李欣瞪大了眼，忽然大門猛地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子容貌極好，一雙眼睛荼蘼盛開，好看的讓人屏住呼吸，但渾身上下的氣勢卻又冷的逼人，李欣想要說出口的話語立刻被封在喉中，就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童爺，是他、也只有他纔能有這種氣勢。
當初童瑾不在的時候，自己在國內可沒少朝著白恬兒身上潑髒水，現在見到了童爺，她怎麼能不慌張？
“你要找資料，是爲了幹什麼？”
童瑾的聲音很好聽，只是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火的利刃，讓李欣不敢擡頭。
“好、好奇。”
“好奇？”童瑾似笑非笑地擡起步子，一步步朝著李欣走來，“有多好奇？”
李欣不住地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幾乎被沙發絆倒。
“童爺，對不起、我不敢了。”
這樣的男人像惡魔，每一句話都能讓你嗅到地獄的氣息，那種純粹的邪惡讓李欣越發恐懼。
“不敢了？”童瑾只是挑了挑眉，李欣身上所有的盛氣凌人都已經消失不見，立刻抖抖索索地說道。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說完後一溜煙地貼著牆想要逃出去，童瑾用眉梢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瞳孔中盛滿了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