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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陸卿琰漸漸的開始絕望,程浩陽在顏採夕的家裡留宿了,他居然敢!
好幾次,陸卿琰都想衝上去,可是,每當他想要衝上去的時候,眼前就出現顏採夕的淚眼,他就會硬生生的止住步伐。
他已經傷害她那麼深了,剛纔還在那裡打了一架,將她和孩子都惹哭了,如今要是再上去,今晚她們都不用睡覺了。
想到顏念揚還在病中的身體,陸卿琰便咬牙忍住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滋味,陸卿琰根本就沒有辦法形容,也沒有辦法找誰述說,只能夠一個人默默的蹲在狹小的車子裡面,獨自吞嚥。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都在流血,還有臉頰上面,也因爲程浩陽的一拳而打得淤青一片,他沒有處理自己的傷勢,就這麼枯坐一夜。
想著顏採夕,想著顏採夕的那些話,品味著心底的悲涼和苦澀。
顏採夕也一晚上沒有睡覺,她默默的坐在顏念揚的牀邊,看著睡著的顏念揚,想著他今天說的話。
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明白,他居然對爸爸已經渴望到了這個地步,並且,不是隨便一個誰就可以做他的爸爸的。
這是血緣的關係嗎？血濃於水就是這麼說來的嗎？
因爲有血緣,所以更加渴望陸卿琰的父愛嗎？
但是,顏念揚卻不知道,他要是有了父愛,就沒有了母愛呀！而這個事實，她不知道該怎麼和這麼小的果凍說清楚，只能獨自一個人承擔。她不想讓兒子小小的年紀就明白這些殘酷，她情願讓孩子以爲是她個人的緣故。
孩子睡得很不安穩,老是翻來覆去,顏採夕想,也許是因爲今晚所看見的那些,讓他感覺到了不安,所以才這般。
顏採夕伸出手,將顏念揚的手抓在手中,藉此來安慰他。
剛出生的時候,顏念揚也是如此的沒有安全感,每一個晚上,顏採夕都是握著他小小的手,靠著他,兩母子依偎在一起睡覺的。
顏採夕第一次當母親,生怕會傷害到小小的顏念揚,睡覺都是半睡半醒的,顏念揚週歲之前,她瘦得都不成樣子了。
後來是房東太太幫忙,時常過來照顧顏念揚,才讓顏採夕緩和了過來。
沒想到,恍然之間,顏念揚已經長這麼大了,大到足夠讓她有自己的思維和脾氣,大到已經會找爸爸的年紀,不再是滿足自己只有媽咪了。
顏採夕感覺到鼻頭疼了起來,她知道,眼淚已經到了,馬上要流出,她深呼吸,將眼淚逼回去。
“爸爸……”顏念揚卻在這個時候,喊著爸爸,另一隻手還在不斷的劃來劃去。
顏採夕急忙將他的另一個手握在手中,但是,顏念揚卻沒有得到安撫,反而是哭泣起來：“嗚嗚,媽咪,我要爸爸。”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說完他就只是無聲的哭泣，但是並沒有醒過來,顏採夕卻覺得她的心好像要撕裂成兩半一般,痛得不能自己。
“爲什麼呢,果凍,媽咪在這裡,媽咪很愛你的,你爲什麼一定要找爸爸
呢,媽咪會給你一個爸爸的,咱們不能要那個人做你的爸爸,你知道嗎？媽咪不能夠失去你啊。”顏採夕終於還是忍不住哭泣起來。
卻又不敢哭太大聲,生怕將顏念揚吵醒。
壓抑著自己,深深的哭泣著,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裡。
一個在房間裡面哭泣著,另一個,則在樓下默默的品嚐苦澀。
這樣子的夜裡,到底能有多少個傷心人和傷心事，也就只有傷心人自己才能知道那些傷心事,除了他們自己,還有天上的月亮,靜靜的看著人們舔舐自己的傷口。
這樣的漫漫長夜對他們來說都是極爲漫長的……
顏採夕沒有想過,陸卿琰居然這麼一大早就已經等候在了她的樓底下,她本來是下來倒垃圾,順便去給顏念揚買點早餐的。因爲果凍說要吃小區轉彎處的燒麥,顏採夕便下來買,她丟掉垃圾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一輛熟悉的車子。
當她想去買燒麥而走到車子附近的時候,纔看見車子。
車子裡面有一個人影,顏採夕雖然看不見裡面的人,但是也可以猜得出來,對方在看著她。
這輛車子,對於顏採夕來說,已經熟悉到只要遠遠的看一眼,就能夠涌出當初那些不好的回憶。
中過彈的地方隱隱作痛,她不知道陸卿琰還來幹什麼。
陸卿琰看見顏採夕就站在那裡,他急忙打開車子,從裡面走出來,可是,出來的時候速度那麼快,卻在下車之後,瞬間停了下來。
只是盯著顏採夕看,並沒有開口說話。
顏採夕也在看著陸卿琰,她發現,陸卿琰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晚的那套,領帶歪到了另一邊,頭髮依舊是亂糟糟的,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根本就沒有經過處理,以前,一直俊朗的臉,如今,只有一臉的浮腫以及憔悴。
眼前的陸卿琰簡直糟糕透了，這讓顏採夕差點驚呼出來，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變成這樣？
陸卿琰一整晚都沒有離開，傷口也沒有處理，就在她的樓底下待了一整晚。
這些認知,讓顏採夕的心房有片刻的鬆動。
“果凍好些了嗎？他還會不會哭？”陸卿琰首先開口,詢問的是顏念揚的身體。昨晚果凍那麼傷心的哭泣，讓陸卿琰十分擔心。而且看到顏採夕的臉色也是十分不好的，其實他也想問她怎麼樣的，但他十分清楚著自己問出這樣的話只會把她給趕走了。
本來想著,果凍是顏採夕心裡面的軟肋,說他,顏採夕多少也是會說幾句話的。但是,因爲他的這個詢問,顏採夕的心瞬間便回了堅硬,變回了對陸卿琰的戒備和憎恨。
“他好不好,跟你沒有關係,要是你要他好,你就離他遠一點。”
顏採夕只是覺得,陸卿琰這麼問,還是在惦記著顏念揚,她如何能不生氣。
陸卿琰其實想對了,顏念揚就是顏採夕的軟肋。只不過,顏採夕以爲陸卿琰是要帶走顏念揚的,陸卿琰提到顏念揚,就是不懷好心,她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不叫陸卿琰滾遠一點呢。
“爲什麼會不關我的事,他是我的兒子。”陸卿琰說道。
“他只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你休想將他從我的身邊奪走。”顏採夕雙手握緊拳頭,一臉戒備的看著陸卿琰,彷彿只要陸卿琰下一刻說的話讓顏採夕不能夠接受,她就會和他拼命。
“你是覺得,我會和你搶果凍,是嗎？”陸卿琰的話語,透露出悲慼。
他知道顏採夕很排斥他,他也知道因爲以前的事情,顏採夕對他一直都沒有辦法原諒,但是,他又怎麼會去搶孩子呢,他明明知道,孩子是顏採夕的一切,因爲知道,所以更不可能去搶。
顏採夕會這麼認爲,是一直都覺得,他是一個惡人,他可能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可能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卻不可能做於她有利的事情。
“我怎麼會這樣子做。”陸卿琰聲音沉了很多,彷彿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連帶說話都是很費勁的。
不知道爲什麼,顏採夕的心裡瞬間不舒服。
她卻很快的甩開了這些不舒服,因爲此刻她不能夠有任何的軟弱,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兒子了。
眼前的這個敵人,她必須全力以赴,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悲傷,都是假的,都是爲了迷惑她的工具,她不能夠被他迷惑。
陸卿琰是東市的琰少,怎麼可能夠類似於悲傷的情緒,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陸卿琰,只要你消失在我和果凍的面前,以後的日子不再出現,我就相信你不會和我搶孩子。”顏採夕說道。
她不介意和陸卿琰多說幾句話,只要陸卿琰以後真的能夠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完全可以忍受這些。
“我辦不到。”陸卿琰說道。
顏採夕冷笑起來：“陸卿琰,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你說的好聽,說不會和我搶孩子，那麼,你要出現在我們面前幹什麼呢？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生活,你一直出現在果凍的面前,讓他一直看到你的存在,他本來就對自己的爸爸有憧憬,你的出現,不就加深了他心裡的念想，然後和我吵。”
顏採夕說道這裡,突然之間又明白過來：“其實,這就是你的打算對不對,你早就看出來了果凍很想要自己的爸爸,所以你一直來招惹果凍,讓他一直鬧我。”
顏採夕一副你好陰險的模樣,陸卿琰只覺得很無力：“我並不是這樣想的。”
“你不是這樣子想的,但是你卻是這樣做了。我說爲什麼最近念揚老是想著爸爸,老是和我鬧,生病了還一直念著要爸爸,原來如此……原來是你,要不是你,果凍怎麼可能會如此。”顏採夕指責道。
“不管你怎麼認爲,我說過我沒有這樣子的想法,我知道孩子對你很重要,我以前是很混蛋,做了很多錯事,傷害了你。那都是以前,現在的我,不會在做傷害你的事情，你可以相信我嗎？”陸卿琰說道,想伸手去拉顏採夕的手,卻被顏採夕躲開了。
看著自己伸出的手撲了個空，這讓陸卿琰的心也是一個墜空。
可他卻還是不放棄地問著：“你願意相信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