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寒風(fēng)蕩在長空,蕭瑟之中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冷冽,天空烈日高懸,刺眼的陽光投射下來,卻絲毫不能帶給人溫暖的感覺。
這裡,是蠻荒,神州最貧瘠,最兇險的地域,強者的禁地,弱者的墓地。
這裡,是荒河,蠻荒最恐怖的存在,終年縈繞在河面的寒氣早已無法驅(qū)散,莫說這片刻的日光,縱然千載暴曬,依舊改變不了此處的嚴(yán)寒。
“若等不及,自可離去。”聲震九霄,平靜的荒河河面激起無數(shù)波紋,如同四面透來的聲音,沒有絲毫形跡可尋。
“王師聖地,不得喧譁。”衆(zhòng)人擡頭,數(shù)點黑影浮在遠(yuǎn)處天際,緩緩放大,遙遠(yuǎn)的距離不能阻止天上之人對地面的感知,他們的聲音,也一樣能夠破空而來。
“如有逾越,定責(zé)不饒!”先聲奪人,此乃王師派所在,師門榮辱,不能退讓。
靜默許久的人羣短暫沉默,旋即爆發(fā)出陣陣議論,聲音雖小,卻因數(shù)量的龐大變得嘈雜。
“是王師七聖!”
“好大的架子。”
“正主來了,靜觀其變。”
青木老怪的面子,一向是魔道中人不能相悖的存在,莫說他昔日至尊的身份,便只談修爲(wèi),又有誰感言能從他手裡討得好去?
軀體被毀,千年道行一朝隕滅?笑話!時過千年,便是再大的創(chuàng)傷,也早該修養(yǎng)完畢,此刻的青木老怪,是否已經(jīng)重回巔峰無人知曉,但是他的手段絕不可小視,又或者說,千年歲月裡,他是否另作突破還是未知之?dāng)?shù)。
詭仙門崛起的背後,若是沒有絕世強者撐腰,怎會如此一帆風(fēng)順?
今日魔道第一人,青木至尊,衆(zhòng)人心知,以青木老怪的性子,絕不會允許在人前被人如此呵斥。
好戲,就要上演了。
王師七聖,看似如日中天,但若光論修爲(wèi),恐怕還沒人比得上淫浸頂峰千餘年的青木老怪,若是七人聯(lián)手,自然可以勝出,但詭仙門就沒有高手?還是王師派願意聲名狼藉?
一場大典,不似表面上看見的齊聚一堂,共商大事,暗流下的爭鬥,便是在場最蠢之人,也看得一二。
一山不容二虎,桀驁的魔道羣雄絕不可能共事二主,這場大典,看上去是王師派一脈之事,但早已將所有魔道修者捲了進去。
今日,誰能站到最後說話,那麼,魔道的領(lǐng)袖,就是誰!
魔道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此,誰能立下威望,折服羣雄,他的話,就是號令!強者爲(wèi)尊,永遠(yuǎn)不變的法則。
“聒噪!”一聲咆哮換回三句呵斥,青木老怪不曾擡頭,多年以前,他就沒有擡頭仰視他人的習(xí)慣,右手手指微微敲擊在龍形青杖之上,帶起點點聲響,掩蓋全場,清晰的傳入所有人心中。
這柄青杖喚作煉蛟,乃是青木老怪親手煉製而成,取千丈龍蛟生生煉成六尺六寸,整條青杖保留著龍蛟生前姿態(tài),杖首猙獰的蛟首上八條長鬚靈動無比,令人望而生畏,竟是一條八須龍蛟!只差度過最後一次大劫,長出第九條長鬚,便能蛻變成真龍的存在!
一層黑紋不著痕跡的從青木老怪眉心蔓延而出,順著額頭迅速攀爬下去,衆(zhòng)人不可見的長袍之內(nèi),黑紋密密麻麻的纏繞而現(xiàn),將青木老怪全身裹了進去,一般修者也許不知道,或許連仙塵子也看不明白,但若是有修爲(wèi)登峰造極的強者目睹,定會失聲。
返璞歸真,九重第三個境界的標(biāo)誌!
修爲(wèi)達(dá)到六重,便會引起天地異象,背後法。輪便是區(qū)別他們的最好體現(xiàn),但凡有真元運轉(zhuǎn),背後法。輪便會凝聚而成,而法。輪的璀璨程度,與紋路的複雜,也是強者之間區(qū)別的重要手段。
很少有修者知道,也是未曾接觸過太過高深的層面,當(dāng)修爲(wèi)強大到極致,法。輪的紋路幾乎覆蓋了所有地方,變成光盤的時候,再進一步,便是將法。輪收回體內(nèi),形成紋路紋於體表!而此刻,青木老怪身上的黑紋,正是如此!
“哼!”一聲冷哼,頃刻間將空氣凝固,天空漂浮的黑雲(yún)再也不動,就連肆掠的寒風(fēng)也立時休止,如同頭頂壓著一塊巨石,衆(zhòng)人頭頂?shù)奶欤粌鼋Y(jié)了!
由遠(yuǎn)而近,天邊黑點迅速擴大,護著方澤羽的王師七聖止住身形,靠在最前的仙塵子冷然嚮往,擡了擡手,身後衆(zhòng)人頓時不做聲響。
眉間帶著凝重的氣息,仙塵子眉頭一挑,一瞬間就明白眼前的禁制,不是自己可以突破,若是一定要強行突破不是不行,但須七人聯(lián)手,施展王師派法陣!
如此一來,高下立判,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彌補。
“師兄,我來試試。”青木老怪的挑釁也許不是全力而爲(wèi),但也不會如此簡單,煉塵子身形不動,將聲音聚成絲線傳入仙塵子耳中。
事關(guān)王師派尊嚴(yán),他不能不管,拼盡全力,甚至施展某些損傷身體的功法,他也需邁過去。
未作搭理,仙塵子只是遙遙望著站在蒼澤殿前的青木老怪,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出:“青木至尊,莫要忘記,這蒼澤殿,可是家?guī)煱岬酱颂帯!?
提及焚蒼,青木老怪一直緊閉的眼睛頓時睜開,微微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仙塵子,旋即又垂下。一切,只因焚蒼二字,值得他擡頭仰望的,也只是仙塵子口中的家?guī)煛?
焚蒼!
“那你可知,爲(wèi)何家?guī)熞獙⑸n澤殿放在這兇險無比的荒河?”一切聲響,都是聚成線,衆(zhòng)人只能看見仙塵子嘴脣動了,卻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麼。
心中一愣,旋即想起了什麼,回頭望了一眼殿門緊閉的蒼澤殿,青木老怪的神魂透體而出,朝著四面擴散,將先前大致探索過的每一寸土地,再度翻查一遍。
“不知青木至尊是否記得,家?guī)熡幸晃恢两唬墒呛芟矚g水的。”眉間冷色淡去一些,多了幾分玩味的意味,仙塵子繼續(xù)道:“不知道同爲(wèi)至尊階層,在這荒河邊上,青木至尊,能否從蒼澤殿守衛(wèi)手裡討得好去?又或者說,能撐到什麼時候?”
“洛龜!”沒有遮掩,青木老怪沉沉一喝,旋即揮了揮手,散去天空禁制,攏了攏手裡青杖,再不言語。
或許,也只有陷入沉睡的洛龜,能夠逃出青木老怪神魂的探查。
那麼,驚醒那妖孽,是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