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慕楚方纔將那醉生夢死給徹底的解去了。
他將夜離絕身上的銀針給取下來,清理乾淨(jìng)後重新放置好的時候,不經(jīng)意的擡頭,就見那被他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人,正極爲(wèi)賢惠的,盡著爲(wèi)人婦的身份,默然無聲的給夜離絕穿衣。
而且看那樣子,目不斜視,好像對夜離絕的身體早就見怪不怪。
慕楚頓時感到一陣的心口泛酸。
他握了握拳,心道,夜離絕府上的人有不少都在這裡候著,他不能露出什麼馬腳來讓那些下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王妃其實是別人的女人,忍住,要忍住。
可他媽這怎麼能忍住!
慕楚瞬間想要爆粗。
他沉著一張臉,看著冷然將夜離絕給打理好,喂他喝了補藥,還擦了擦臉,這才離開了牀榻,擡手接過旁邊小丫鬟遞來的茶水。
剛要喝上幾口勞累了這麼久的嗓子,就見慕楚黑著臉,低聲道:“跟我來。”
冷然動作滯了滯,當(dāng)著屋裡不少下人的面,她也不好一口氣幹完杯子裡的茶水,只好溫溫柔柔的囑咐了幾句,才持著茶杯就跟出去了。
慕楚走得很快,但畢竟這是第一次來夜王府,並不識路。他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走著,抿著脣,悶頭並不看路,只覺得哪裡人少就朝哪走,直到走了好半晌,眼前是一大片的竹林,風(fēng)過處竹林簌簌作響。他確定再不會有人了,這才停下來,轉(zhuǎn)過身來。
冷然見他終於是停了,手裡一直都在握著的茶杯也是送到了脣邊,喝了兩口,就遞過去。
嗯,她大概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喝點茶降降火纔好。
慕楚垂眸看了看那半杯茶,接過來一仰頭就喝掉了,然後隨手扔了那茶杯,一把拽過冷然,和平時相比,顯得有些黑沉的眸子看了她一會兒,就脣對脣親了上去。
清淡的茶水從他口中渡到冷然的嘴裡,因著脣齒之間的交纏,有著些許的茶水從脣角流下來,經(jīng)了風(fēng)一吹,有些細細微微的涼意。
冷然也不在意下巴上的水痕,只微瞌著眼,同他親吻著,白皙的面頰也是漸漸的變得嫣紅了,極爲(wèi)的引誘人心。
良久,兩雙脣瓣分開來,就聽冷然道:“還在氣?”這男人的醋勁著實夠大。
慕楚攬著她的腰,聞言哼了一聲,說出來的話也是帶著一股子酸味兒:“你都沒那樣對過我,我能不氣?”
“我沒那樣對你過?”
冷然笑了,笑容有些無奈,卻又帶了點柔和,是從未在人前展現(xiàn)過的:“你倒是忘了先前還在醫(yī)谷的時候,我是怎麼照料你的了?你自己不記得,還好意思來怪我。”
經(jīng)了她這一說,慕楚立即想起來,那是去年的時候,他領(lǐng)著冷然回了醫(yī)谷,去採五彩雙生竹這個藥引的時候,搞成了雪崩之後的事。
不是他不記得忘記了,而是眼下他正醋著,哪裡能想到那些……
嗯,他現(xiàn)在正在吃醋,他是可以無理取鬧的!
“我不管,人前你對夜離絕這樣就算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可人後你要還敢這樣,看我不直接搶了你去大炎,天機試煉也不要你去參加了。”他的聲音裡有著威脅的意味,望向她的眼睛裡,那琥珀一般璀璨的色澤也是變得有些沉鬱,看起來危險至極,“你要是敢和他假戲真做,我就算破了天機樓的規(guī)矩,也絕對要吞了墨龍。”
冷然還是在笑著,搖頭道:“敢情你和他鬥了那麼多年,偏生在我當(dāng)了他的王妃後,你纔想要徹底的擊敗他?慕楚師傅,慕楚王爺,不要拿我來說事,我並不是紅顏禍水,禍不了國殃不了民,你和夜離絕之間的事,我從來都不想插手去管。”
說著,笑意緩緩收了起來,恢復(fù)了往常一貫的神色。
卻聽慕楚咬了咬牙:“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哄哄我?”
“我不會。你要是容不下我這樣不解風(fēng)情的女人,大可去找別的女人,從此我們一拍兩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冷、然!”他氣得臉色都變了,氣急敗壞,“你就仗著我喜歡你是不是!”
“你也不就仗著我喜歡你?”
她擡眼看他,清澈平和的眸子裡倒映出醋頭正大的他:“我若不喜歡你,你哪裡有這個機會在我面前折騰?”
慕楚被她說得半晌接不了話頭。
想一想,冷然說得對啊,要是她不喜歡他,估摸著他現(xiàn)在也不可能這樣攬著她摟著她,低調(diào)的宣示她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嗯等等,她這樣強勢,還是說他是她的男人比較好,省得以後娶回府裡一腳踹他下牀可怎麼辦。
可是他們兩個現(xiàn)下是已經(jīng)確定了彼此心上人的關(guān)係,見到自己的女人爲(wèi)別的人操勞這操勞那,難道還不容許他吃個醋發(fā)一下脾氣?
偏得這女人一臉的不知所謂,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笑他這醋吃的太不地道。
不是沒見過不著調(diào)的女人,卻是沒見過這樣不著調(diào)的!
慕楚當(dāng)下連醋都是懶得繼續(xù)吃了,只又咬了咬牙,還沒再說什麼,就見她擡手撫了撫她的後背,聲音也是奇異的軟了下來,是她從未有過的柔和:“好了,彆氣了,我以後會注意的,絕對不會給你戴綠帽子。”
見冷然這極爲(wèi)難得的服軟,慕楚覺得自己再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索求一下好處,那絕對是太對不起自己剛纔那一番醋勁兒了。
於是當(dāng)機立斷道:“那好,你快來安慰我這顆即將破碎的心,來,親一個。”
冷然眸子裡漾起一絲笑意,沒有拒絕,擡了下顎便是吻上去。
清風(fēng)吹拂而過,那一片青蔥翠綠的竹林前,兩人細緻的擁吻著,烏黑的髮絲被風(fēng)吹起,於空中飛舞著糾纏到一起,宛如兩人那從一開始便是在糾纏著的情感。
有種情愫,在彼此見到了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註定了結(jié)局的。
並且,終生不變。
……
等兩人找了半天的路,回了夜離絕的寢房,去看他身體有沒有好轉(zhuǎn)一點的時候,剛一進門,就見那正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睜開眼,冰冷的眸子裡有著一閃而逝的錯愕,旋即咳了一聲:“都下去吧,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在旁邊服侍著的小丫鬟們立時都退了出去,還細心的讓候在外頭的僕人也都是離開了。
屋裡屋外再沒有外人,夜離絕方纔冷冷道:“冷然目前還是本王的王妃,慕楚王爺,你最好還是剋制一些。”
冷然自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看到她被慕楚親得都有些腫的脣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不由睨了慕楚一眼,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慕楚也是坐下來,卻是靠著桌子坐的,懶洋洋的倚著,聲音也同樣是懶洋洋的道:“夜大王爺,明人不說暗話,若非是因爲(wèi)冷兒,你現(xiàn)在也不會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同我說話。”
聽著這明顯就是挑釁的話,夜離絕眸子微微的波動了。
冷然也是喝茶的動作緩了一緩。
如今這兩個男人對到一起,她也終於明白爲(wèi)何對待慕楚和夜離絕,兩個同樣都是和她關(guān)係匪淺的男人,從始至終,卻是對待的態(tài)度都不一樣了。
一個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來對她,一個以齊平的姿勢來對她。
一個自稱“本王”,一個自稱“我”。
試問,就算不是冷然,換做是其他人,不論是男是女,明知這兩個人的身份都是不相上下的,可說實話,不少人還是會偏向慕楚一點。
畢竟能放低姿態(tài)和你平和相處的人,比起一個以等同於上司一樣對你的人,還是前者能夠相處融洽一些。
也正因如此,冷然和夜離絕之間,一直都是有著那麼些細微的小矛盾,不像她和慕楚一樣,從頭到尾幾乎都沒有什麼隔閡,即便是那些互相都沒有坦誠的秘密,也決計不會讓兩人的關(guān)係造成什麼難以彌補的傷害。
這就是慕楚和夜離絕的不同之處。
冷然微微垂下眸子,靜靜的喝茶,並不參與這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鋒裡。
夜離絕默了一默,才又道:“既如此,慕楚王爺何苦給本王解毒,不若就讓本王自生自滅,免得你日後還要耗費心力來和本王打仗。”
慕楚依舊是那樣慵懶至極的,聞言,揚脣笑了,卻是驢脣不對馬嘴般的回答:“夜離絕,知道爲(wèi)什麼我一直都是有那個信心,能將你墨龍給吞併麼。”
說著,不等夜離絕作何反應(yīng),就繼續(xù)道:“因爲(wèi)你這個人,雖有大將之風(fēng),卻是沒有帝王之心。整個墨龍的人,也只有你能入我的眼,可是也只能入眼而已,你還達不到我頭號敵人的位置。”
夜離絕不語。
慕楚說得不錯,他天生便是要做縱橫沙場的將領(lǐng),而非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所以他從未有過要坐上那龍椅的心思,哪怕在多年之前,他明明是有著絕對的時機來坐擁墨龍江山,可卻還是讓賢給了他的兄長夜天耀。
他並不是慕楚真真正正想要擊敗的敵人。
慕楚將話挑明,轉(zhuǎn)手搶了冷然剛又新倒?jié)M的茶,就著她之前下口的地方,印著那還隱約留著的雅香便是喝了下去。
冷然又是睨了他一眼。
他卻是笑得溫柔而又瀲灩,摟過她的腰,也不在意夜離絕還在旁邊,探頭過去就親了下她的臉:“嗯,乖徒兒,爲(wèi)師這便要回大炎去了,又要幾個月不見,你來送送我吧。”
“好。”
……
金秋時節(jié),丹桂飄香。
九月初九,天機試煉。
天機樓坐落在墨龍大炎的西方,乃是需要過了那浩瀚無邊的大漠,再行上一個月的時間,便是到了一個在衆(zhòng)多的龍蛇勢力之間,隸屬於三不管地帶的地域。而天機樓,便是這處地域的主宰者。
由於距離太遠,早在夜離絕解毒不過一個月後,冷然便是和他共同踏上了西行的路,一路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堪堪在九月初的時候,方纔到了這裡。
許是因爲(wèi)這裡位於大陸的西方,民俗風(fēng)情和東方的那兩大國,截然的不相同。
進了城門後,冷然從馬上翻身下來,掀開頭頂?shù)亩得保瑪E眼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建築。
是在她曾經(jīng)的現(xiàn)代社會裡,極爲(wèi)標(biāo)準(zhǔn)的歐美風(fēng)格建築。
這裡的建築大多都是以白色或暖色打底,樓房穹蓋也都是圓形的,並且由於臨近海洋,呼吸間也是有著一些潮溼的海風(fēng)味道。
夜離絕也是下馬來,打量著這在墨龍和大炎裡,一直都是屬於世外桃源那般的天機樓的地域。
這裡就是被不少人都是視爲(wèi)天機淨(jìng)土的地方麼?
兩人此時都是穿著漆黑的斗篷,在來往的穿著西方服飾的人羣中,顯得有些另類。卻是有人很快就認出來,上前鞠躬,右手放在左胸上行了個禮:“請問是收到邀請前來參加天機試煉的墨龍皇朝夜王爺和夜王妃麼?兩位的客房已經(jīng)備好,請隨我來。”
說著,揮了揮手,便是有人過來牽了兩人的馬,引著兩人便要去天機樓事先安排好的地方。
冷然和夜離絕對視一眼,便是跟了上去。
隨著前方的人走著,那人時而介紹著路邊的建築,時而說著此次的天機試煉。
“……墨龍皇室參加過不少次的天機試煉,想來夜王爺對此試煉也是略有耳聞,以王爺對王妃的寵愛,王妃應(yīng)是也知道不少有關(guān)試煉的消息。”那人微笑著,道,“所以我便不多說試煉的要求了,王爺王妃如果有什麼其他想要知道的,儘管問便是,我一定會盡己所能的回答。”
夜離絕沒說話,顯然沒有什麼疑惑。
冷然卻是思慮了一下,開口了:“試煉具體都有什麼獎勵?”
“這說起來可就多了,上到天上,下到海里,只要是能想到的,獎勵都是應(yīng)有盡有。”
“即便是能夠在海上航行數(shù)月不會被毀掉的大船?”
“回王妃的話,只要您能贏得試煉,別說數(shù)月不會出問題,就算是數(shù)年的,也絕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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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開啓新的也就是最後一卷啦,爭取一個月內(nèi)完本,握拳!
感謝紀念你曾經(jīng)的好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