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麼樣又看著我發(fā)呆？”

“嗯？是嗎？”蘇志城愣了一下，然後笑笑，“想想你從前還是個羊角辮的小姑娘，現在……呵呵，都快做媽媽了！”

蘇槿苑輕笑，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你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

“人老了，總會這樣的。”因爲要失去了，所以才忍不住回想擁有的每一刻。

蘇槿苑覷他一眼，“您就是自己把自己想老的，我爸爸多帥！”

齊惠貞聽得笑了，喬振邦眼睛一揚，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很帥的！

只是，他瞥了一眼蘇志城，他留意到，他的身體似乎有些弱，但也不像大問題。他覺得，大概這是所有文弱人的通病。

午餐的時候，三代人同坐，其樂融融。原本嚴肅莊重的大廳都有了生氣。

只是——

“我們打算走了。”蘇志城開口，然後對著喬振邦夫婦頷首，“這段時間的叨擾，多謝照顧了。”

喬振邦是沒覺得有什麼，蘇槿苑卻有些不能接受，她仍舊試圖勸說，“你們這就回去了？在這裡定居不好嗎？”

齊惠貞也真心挽留，“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更好。”

喬君陌虛扶著蘇槿苑的身子，沒有開口。以他對老丈人的瞭解，這麼正式，那就是決定了的，勸不得，只有他老婆不願意承認罷了。

依喬君陌所想，蘇志城搖頭，笑道：“我要帶槿苑媽媽出去旅行，從前沒好好陪過她，現在空閒了，就帶她出去。”

蘇槿苑一聽，這是大好事啊！想一想，也就點頭了，“那很好，但是你們要常回來啊！”

齊惠貞也點點頭，“孩子說的是。”

蘇志城應了，“那是自然。”李英若心頭一顫，咬著嘴裡的肉低頭。

只怕，再不能回來了！

悄悄的，她熟悉的手握住她的，緊一緊，讓她不得不從容。

其他人都堅持喬振邦兩個老人不用再送，原本喬君陌也是不打算讓蘇槿苑來的，只是拗不過她。

機場裡來來往往的人，未必有多少離情別意，只是蘇槿苑卻覺得這地方叫人難過的很。

“你們只出去多玩玩，但記得回來哦！不要玩得忘了家！”蘇槿苑像個小老太婆，切切叮囑著。

喬君陌哭笑不得，蘇志城聽得勾起她小時候的回憶，他們總會這樣叮囑要出門的她。

抱一抱眼眶泛紅的母親，蘇槿苑知道她慣來這樣，抱一抱，“乖，出去好好玩，不哭。”

這身份角色顛倒，倒出李英若心中許多酸澀，終究都只化爲一句，“千萬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鬧，快當母親的人了，和君陌好好生活。”

“嗯。”

從喬君陌手裡拿過他們的行李，蘇槿苑交到父親手機，輕輕抱住他，“好好照顧媽媽，好好照顧自己，玩的開心。”

“你也一樣。記得，爸爸……都在。”

中間的這一聲挺停頓，此時的蘇槿苑不知道里面含了多少的不放心，多少的捨不得，多少的無可奈何。

“嗯。”

蘇槿苑仍舊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進去，才緩緩轉過身靠在喬君陌懷裡。

卻不知，只這一刻，那入口處，夫妻兩個又回頭，回首深深看了她許久，才真正離開。

喬君陌響起蘇志城臨別的話，“君陌，東西我都放在了徽州的家，到時候，你帶她去。”他沒說什麼時候，也沒說爲什麼。

那回頭一眼，喬君陌隱隱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因素，他們刻意瞞著他和蘇槿苑了什麼了。

喬君陌安慰著蘇槿苑，卻睿智地什麼都沒說。

有時候，知道並非是一件好事。

當晚，在蘇槿苑在和安景芝煲電話粥的時候，喬君陌在書房看到了凌雲送來的東西。

一份複印病例。

晚期肺癌，還有過度疲勞引起的各種程度的器官受損，總之一句話——回天乏術。

喬君陌情緒有些低落，那是他岳父，卻更是蘇槿苑的父親，若是蘇槿苑知道了，他不能讓她知道！

他的岳父果然是明智的，什麼都爲了她好。

“什麼都別說。”

凌雲低頭，“是。”

“派人跟著，好好照顧以防萬一。去吧。”

他岳父不願把時間浪費在醫(yī)院絕望的等待著中，那麼只能他多周折些，儘量延長那短暫的時間。

喬君陌在看了一眼那份報告，謹慎地將它壓在了抽屜最裡面的夾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