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端坐著靜靜看著一切生的顧鋮，這時候突然走上前，扒拉開圍觀的人羣，徑直站到程鵬月的跟前。
“待會我們還要考試，請你離開！”顧鋮沉著臉語氣有些不快。
“你又是誰啊？！我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管的著麼你？！少在我面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程鵬月斜眼瞪了瞪顧鋮，根本沒有離開座位的打算。
“我是這個班的班長！再最後說一邊，請你從我們班離開！”顧鋮皺了皺眉，口氣變得更加不耐煩起來，“學校不是你的家！想怎麼撒野就怎麼撒野！是不是非要教導主任親自過來請你？！”
“切！”程鵬月轉過身去，正對著顧鋮，雙手抱在胸前，很是不屑地開口，“班長？班長又怎麼樣？哎喲喂！還搬出教導主任出來了，我好怕怕喲！我還告訴你了！你就是把校長叫過來也沒用！今天這事不說清楚就沒完！”
“月月……”葉母站在一旁有些尷尬，想要拉著程鵬月離開，卻又害怕她的公主脾氣，只得好聲好氣地跟她商量著，“這事我再去跟他們老師好好說說，你先別在這坐著了，多冷啊……我們先回旅館，你看行不行？待會這些孩子們還要考試呢……”
“你煩不煩？！”程鵬月沒等葉母的話說完，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我親媽還沒這麼管過我呢！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在我面前囉囉嗦嗦？！要不是我爸那個老糊塗被你迷住了，你現在還帶著個拖油瓶討飯吃呢！”
“我操你媽！”葉梓聽了這話，火氣直往上躥，擡起手來就要朝程鵬月的臉上招呼過去，卻被葉母給攔住了。
“哈！哈哈哈！”程鵬月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葉梓！看到沒有？你親媽都不幫著你。你說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罵她，她自個兒都不生氣呢，你操什麼心？是不是啊？阿~姨？”最後似乎是故意拖長了聲音，轉臉望著葉母。
“啊……是，是是！小孩子嘛，口無遮攔百無禁忌。”葉母尷尬地笑笑，始終拉著葉梓的胳膊沒有鬆手，“月月，那你看，我們是不是？先回去再說？耽誤了他們考試就不好了。”
“行啊！想不耽誤考試，很簡單！”程鵬月挑了挑眉毛，“讓葉梓下跪跟我道歉！”
“這……”葉母爲難地看著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過分？！”程鵬月擡高了嗓門，彷彿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在背後搗鬼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過分？！怎麼的？！心疼啊？你剛剛不是說了，當作沒她這個女兒？現在反悔了？”
“等一等！”葉梓突然甩開葉母的手，朝程鵬月的跟前走近了些，“你幾次三番地都在強調，我在背後做小動作，瞎搗亂！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做什麼了？！”
“赫！”程鵬月冷笑一聲，“裝！接著裝！你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本來昨天已經跟校長說好了把我分到你們班，結果剛纔來報道的時候，又說什麼臨時決定，給分到四班了！還說已經跟你商量過了！我的事爲什麼要跟你商量？！你是我什麼人？就隨便替我做決定！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爲什麼學校會突然出爾反爾？！”
葉梓失笑一聲：“我從中作梗？笑死人了！還真沒這個必要，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但凡你成績再好點，說出這話還有點說服力。不怕坦白告訴你，就你這成績，四班能收下你，已經是看在你爸是校長老友的份上了！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這話我同樣送給你！”程鵬月臉不紅心不跳地直直盯著葉梓，“我告訴你！你之所以還能站在這個教室裡，跟我指手畫腳的。那是因爲你有個厲害的媽！會勾引男人！你別忘了，就你家那點家底，別說上學了，我看吃飯都困難！所以葉梓，你少在我面前裝作白天鵝似的趾高氣昂！你在我眼裡，和你那個狐貍精媽一樣，還靠著我爸養活，全是下賤的貨色！如果想以後日子好過一些，最好閉上你那張臭嘴，給我放老實些！你知道的，我爸最疼我，萬一我有個不痛快，你們倆，都會被掃地出門！”
葉梓緊握著拳頭，如若不是安然在一旁拉著自己，她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要朝程鵬月掄過去了。雙手由於太過用力，青筋全都暴了出來，使勁咬著牙，臉上的肌肉微微著抖。
“葉梓，你千萬忍住，別動手。”安然拉著葉梓，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不管怎麼說，現在你們是一家人。”
頓了頓，接著開口：“讓我來！我不過是個外人，說起來，也跟你沒關係。”
不等葉梓反應過來，安然已經走到程鵬月跟前，一把抓住她的頭，往旁邊的桌子上磕下去。
“啊！！痛！你他媽想死啊！”面對安然突如其來的襲擊，程鵬月顯然沒有做好準備，一邊吃痛地叫著，一邊揮著雙手不停地掙扎。無奈身高差距懸殊，她的反抗絲毫沒有效果，只能在嘴上逞著英雄，“你有種報上名字！我讓我爸告訴校長，讓他開除你！”
“我嗎？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安然！”安然冷著臉說著，手上再用了用力，抓著程鵬月的頭，將她的腦袋再往桌上摁了摁。
教室裡66續續有將要在這個考場考試的同學走進來，而之前圍觀的同學們卻一點也沒減少。不多會，教室裡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
安然莫名就想起魯迅先生關於圍觀的描寫：“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好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
想來，這大抵是多數人的通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就罷了，還想著圍觀他人的痛苦和尷尬。這一羣看客，對生的事並不關心，不過是爲了茶餘飯後多那麼一個談資。
當下有個問題，再這樣越圍越多，怕是很快就會招來老師。這個時候，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關門！關窗！拉窗簾！”
接著便行動了起來，教室裡頓時暗了下去。而顏寒和顧鋮嘴上勸著：“別打了別打了！”卻還是不動聲色地拉住葉母，將她攔在了身後。
王蘭和夏小小對望一眼，心照不宣地走到安然跟前，一人掃了程鵬月一個耳光。
“我，王蘭！跟校長告狀去！”
“我，夏小小！”
緊接著，一個個女生走上前，或扯頭，或打臉，都動手教訓了程鵬月一番。而男生們，有的抵住前後門不讓旁人進教室，有的掀起窗簾的一角，看著走廊的方向望風。
葉梓抱著胳膊冷眼旁觀，從前她很討厭校園暴力，很討厭以暴制暴。可是今天，望著同學們串通一氣替自己出頭的模樣，卻暗暗覺得很解氣——果然，自己骨子裡並不是個善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