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雖然堅定了想法，季子默依舊不免緊張，接下來的一路，她都低著頭，想著待會兒要怎麼面對爺爺，爺爺看到她會怎麼樣……雖然想的和待會兒的現(xiàn)實會有差距，甚至現(xiàn)在想得和待會兒經(jīng)歷的會完完全全不搭一點兒邊，現(xiàn)在想了沒什麼作用，她還是控制不住的要想，也爲(wèi)放鬆一下心情，想點其他的事兒轉(zhuǎn)移心力……咳咳，想得好像不是別的事情，就是一件??！

而且越想好像是越來越不安，緊張了。

換一件什麼事情想一想？

能夠換什麼想一想呢？季子默皺著眉頭想什麼事情是現(xiàn)今最能夠轉(zhuǎn)移她注意力的——有了！肚子裡面的小傢伙。

對了，昨晚上，兒子的名字還沒想出來呢，如果是生兒子叫什麼名字？

不如現(xiàn)在接著想一想！

季子默正要開始想，旁邊的人忽然用手臂戳了戳她。

季子默不解，擡起頭看向他，疑惑的開口。

“看前面?！鳖櫴璋椎囊暰€一直放在前面，哪怕是在回答季子默的話的時候也沒有收回來。

“嗯？”由此，季子默很是好奇，她不由的轉(zhuǎn)頭往前面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車子竟然已經(jīng)是快開到大院的門口了，當(dāng)然這不是最重要的一點，最爲(wèi)重要的一點是，是在那有拿槍桿的警衛(wèi)員站隊的大院門口有站了除警衛(wèi)員外的其他人。

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正在大院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季子默看到的恰好是他的背影，她們這裡離著大院門口還是有點距離，她又是近視，從她這兒看過去，不完全能看得清，甚至很是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佝僂的“綠色”影子。

但，儘管是如此的模糊，季子默還是一眼能夠認(rèn)出來那個人是誰。

是，是她的爺爺，是她想見想了好久的爺爺。

“爺爺……”季子默當(dāng)下就有點崩潰，眼淚順著眼眶流出來，她擡手就要去開門，想要朝著老人奔過去。

“顧教授，開門，開門，我要下車，是爺爺，是爺爺啊！”門打不開，是反鎖了的，季子默便著急的喊顧疏白，讓他讓司機(jī)開門。

“彆著急?！鳖櫴璋滓娂咀幽@麼激動，怕她傷到自己，趕緊的擡手將她給攬到懷裡，安撫她：“你別激動，別激動，車子比我們走路快，很快就到爺爺面前了，彆著急?！?

“我要下車，你讓我下車，我要見爺爺……”季子默現(xiàn)在那裡聽的進(jìn)去顧疏白的話，她還是掙扎著，只想著自己朝爺爺奔過去。

“你這時候下車，是要跑過去爺爺那邊的，你現(xiàn)在是不能跑的，你肚子裡面有小寶寶的，你現(xiàn)在是媽媽了，要護(hù)好小寶寶的，你忘記了嗎？”顧疏白搬出孩子。

“我……”

季子默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也只有孩子能夠讓她冷靜下來，她沒再吵鬧著要過去爺爺那邊，不過眼神一直定格在那邊老人的身上，當(dāng)車子一開到大院門口，停穩(wěn)，她立馬的就掙開顧疏白的懷抱，下車，當(dāng)然不是用跳的，她也要護(hù)好孩子，她要記住，時刻的記住作爲(wèi)一個母親她應(yīng)該盡的責(zé)任和義務(wù)，首先就是護(hù)好自己的孩子。

外面很冷。

京都的冬日，時不時的就是零下十幾度，能不冷？

風(fēng)颳過臉，就好像是刀子刮過一樣。

季子默穿的很厚，早上出來，顧疏白將她包得像是一個熊，但她從車上下來，室內(nèi)外的溫差還是冷的她打了一個寒顫。

爺爺就在她的眼前，依舊是背對著的。

季子默有點怯了，看著老人佝僂著的背影，她有點怯，不敢喊，不敢像剛剛那樣要死要活的撲，她站在老人的身後，深深的凝望著他。

至於顧疏白，季子默沒有出聲，他自然也是不會出聲去喊的，這個時間他要交給她，交給她們爺孫倆人，他就站在她身後，做她強(qiáng)而有力的支柱就好了。

最後打破這沉默的是老人，是季老爺子。

他是一個感官敏銳的人，儘管現(xiàn)在老了，聽覺什麼的都沒以前那麼好了，他還是感受到了身後有人，他慢慢的移動身軀，轉(zhuǎn)過頭來。

“囡囡……”當(dāng)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是季子默，他的滿是皺紋的臉上掛了笑容，那笑容慈祥而平和。

“爺爺……”聽到季老爺子的這一聲喊，季子默再也撐不住了，她擡步朝著他走過去，邊喊著他，雪地吸去了她的腳步聲，卻沒有掩住她帶著顫音的一聲喊。

“哎，囡囡啊！你回來了啊！回來了?。　笨粗约簱溥^來的孫女，季老爺子嘴角邊的笑容擴(kuò)大，他擡手將她一把的抱住，然後開口繼續(xù)的道：“回來了就好了，回來了就好??！”

“爺爺……”

老人聲音裡面的顫音，如她聲音有的一般的顫音，季子默沒有忽略，由此，很痛。特別，特別是聽著他說的“回來了??！回來了就好！”特別是抱著他，感覺到他的身軀不再如從前一般健碩，很瘦，全是硌人的骨頭，她更是心痛的無法呼吸，恨自己，恨自己爲(wèi)什麼這麼多年不回來看看他，恨自己，在不久之前還遲疑。

“爺爺，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是囡囡不孝，是默默不孝……”

“說的什麼話，什麼孝不孝的?！奔纠蠣斪雍堑溃骸拔壹夷钚㈨樍耍茄e不孝順了?！?

“來，跟爺爺回家，爺爺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嗯，都是你喜歡吃的，哎呀，我們家囡囡啊，都瘦了，你瞧瞧這臉蛋都瘦的沒肉了，還有這手，爺爺都摸到骨頭了?！奔纠蠣斪舆吤咀幽哪樅褪滞筮呎f，說著說著，眼睛溼潤了，那渾濁的眼睛裡面是心疼，滿滿的心疼之色。

“爺爺……”季子默看著這樣的季老爺子，心口悶痛，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這麼喊著他，一聲一聲的，一聲一聲爺爺已經(jīng)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

“囡囡乖，不哭，都多大的人了，還哭，爺爺要笑話了，來，什麼都別說了，和爺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