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談了這麼久的話，姜小米也不那麼緊張了，她跟著他來到電腦桌邊。
杜雲峰指著電腦說：“這是我起草的協議，是關於我們假裝交往的內容，你看有沒有什麼異議。”
姜小米的眼睛近視，電腦上的字又有點小，她雖然戴著眼鏡，但站得遠遠的看著也費勁。
杜雲峰迴頭看見她瞇縫著眼睛，說：“看不見？前面來。”
他把她推到前面，又指指椅子：“坐下看。”
姜小米坐下來，看著屏幕上的字，在心裡默唸：“戀愛協議：從今天起，男女雙方以談戀愛的方式相處，在協議期間，男方負責一切費用，女方負責做女朋友應該做的事，但平時各自工作和生活，不得相互打擾，雙方電話要保持暢通。期限是半年，到期後自動解約，相互不得糾纏，否則後果自負。雙方必須保守協議的秘密，內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旦泄密，本協議立刻作廢，雙方結束一切關係。協議一式兩份，雙方各執一份，簽字之日起生效。”
姜小米看了半晌沒有作聲，她不是看不懂，而是心裡有話不敢說。
杜雲峰以爲她沒弄明白，伏身指著電腦上解釋：“我們交往期間，一切費用由我負責，你平時不用管，如果有特別的事情，比如到蕭蕭家吃飯，我會給你打電話並來接你。或者他們來我們家作客，也要請你過來跟我一起招呼他們。你聽明白了嗎？”
這時候杜雲峰的身子距離姜小米很近，他左手撐在姜小米左側的椅子扶手上，右手從她右肩伸過來指電腦屏幕，幾乎把她環在了懷裡。
他站著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坐著的姜小米卻有很大壓力，她感到他的下巴就在她的頭頂上，這曖昧的姿勢讓她心亂如麻，聽不見他說什麼。
杜雲峰見她不回答，側頭看她：“沒聽明白？”
“聽……聽明白了。”她忙說，臉紅到了耳根。
杜雲峰又指著電腦說：“我們交往的時間是半年，半年後自動解約，以後各自生活，不能再幹擾對方，這個沒問題吧？”
姜小米說：“到期後，我是不是要辭職離開這個城市，連普通朋友都不可以跟你做？”
“那沒必要，到時候我們可以做朋友，但只有友誼，沒有愛情。”
“哦，”姜小米頓了頓，又說：“這個費用，各負擔各的吧，沒必要由你全付。”
她不差錢，也不是貪錢的女人。
“我是男人，”杜雲峰說：“既然我們是以戀愛的方式相處，我負責費用天經地義。”
姜小米說：“可我們畢竟是假的不是真的，我不能讓你負擔我的費用，把這一條改了吧。”
杜雲峰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不過姜小米的臉很快就紅了。
她將臉轉回電腦，自己拿起鼠標點在要改動的地方，刪除“男方負責一切費用”，然後兩手在鍵盤上啪啪啪敲打了一句話：“費用各自負責”。
她又看了看，說：“好了。”
杜雲峰見她堅持要自己負擔費用，心裡倒有些欣賞，不過又想，也許她這只是做的表面功夫吧，給他留個好印象。
不
過隨她了，反正是假交往，什麼印象不重要。
“那我打印出來。”
“好的。”姜小米起身讓開。
杜雲峰打印了兩張，先自己簽了字，再遞給她：“籤吧。”
姜小米拿起筆猶豫了一下，問：“我籤哪個名字？”
“隨你。”
她想了想，說：“籤姜小米吧，以免公司的人看見了。”
杜雲峰挑挑眉毛：“你也怕公司的人看見？”
“當然怕啊，”姜小米說：“我來培訓的時候，就知道公司不允許辦公室談戀愛，如果被他們知道，你就只有開除我了。”
杜雲峰說：“沒錯，那你籤吧。”
姜小米於是寫上三個字：“姜小米”。
兩張都簽了，杜雲峰推給她一張，他自己拿起另一張，說：“一人一張，記住不能泄密，否則本協議作廢，我們也結束關係。”
“記住了。”姜小米把紙收好，說：“我可以走了？”
杜雲峰點頭。
姜小米開門出去了。
杜雲峰看著協議吁了口氣，有最後這一條，估計姜小米是不會對封蕭蕭說的。
姜小米自然不會說，哪怕是談一場假戀愛，她也希望和杜雲峰好好相處半年，而不希望提前結束。
不過回到辦公室後，她想起杜雲峰將她圈在椅子裡講解電腦上的內容那一幕，臉又燒起來。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小心地把那張紙藏好，開始工作。
洛家俊把杜雲峰跟姜小米強行扭在一起後，算是丟了個大麻煩，再不用擔心杜雲峰對封蕭蕭念念不忘了。
封蕭蕭也輕鬆了一截，她也不用擔心洛家俊天天吃醋了。
所以他們現在討論得最多的就是洛家俊和錢玉美的親子鑑定什麼時候纔有結果。
星期一晚上，周菲菲突然給洛家俊打來電話，說錢玉美的案子結了。
洛家俊問：“怎麼判的？”
周菲菲說：“她殺人、綁架、販毒數罪併發，被判處死刑，現在關在死囚牢裡，等高院覈準後就要處決。”
洛家俊的心一沉，半晌沒有出聲。
其實這樣的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錢玉美做過那麼多的壞事，要想得到法律的寬恕完全不可能。
但她畢竟養了他那麼多年，他叫了幾十年的媽咪，這一刻知道她將被押上刑場，他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封蕭蕭默默地看著他，錢玉美被判死刑，她不難過，因爲錢玉美罪有應得。
她在心裡回想馮素雲和洛家文，對這兩個人，她原本是感激的，可當她一步一步看清他們的本質後，她的感激也早就煙消雲散。
不過她倒想起一件事，如果那時候錢玉美不害死洛家文，她現在還是洛家文的妻子，那和洛家俊也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錢玉美害死了洛家文，纔給了洛家俊機會，而當洛家俊重新追封蕭蕭的時候，錢玉美有沒有後悔她毒死了洛家文？
洛家俊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我能不能見見她？”
周菲菲說：“要向法院申請，通過後
可以見。”
“好，那我明天去申請，謝謝你，菲菲。”
“不謝，你和蕭蕭多保重，再有幾天，親子鑑定結果就出來了吧？”
“是的。”
“到時候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
洛家俊剛要掛斷，忽然想起秦躍軍，忙問：“秦躍軍是怎麼判的？”
周菲菲說：“秦躍軍因爲檢舉有功，犯的罪也沒有錢玉美重，被判無期徒刑，轉到了勞改農場。”
“哦。”
洛家俊掛斷電話，回頭看見封蕭蕭呆呆地看著他，他說：“你聽見了？”
封蕭蕭點頭，想要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把手伸過去和他握住。
洛家俊也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攬進懷裡，封蕭蕭聽著他急促的心跳，想哭。
她雖然恨錢玉美，但知道錢玉美對洛家俊有養育之恩，所以他心裡必定會難受，她爲他的難受而想哭。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很久都沒有說話。
次日，洛家俊委託律師向法院遞交了申請，但法院遲遲沒有批下來。
洛家俊心情煩躁，無心上班，每天就在家裡等消息。
姜小米和杜雲峰簽了那份協議後，接下來的幾天，她總有點魂不守舍。
每當經理跑出來，她就會神經質地坐直，以爲杜雲峰又叫她去他的辦公室了。
因爲她覺得，既然是假交往就得要排練，不然週末和蕭蕭他們玩就露餡了。
但幾天過去了，杜雲峰並沒有找過她，不過上下班的時候她時不時會看到他的車。
從簽了那份協議後，杜雲峰就不再躲她了，每天按時上下班，所以兩個人偶爾會相遇，只不過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車外，相互不打招呼。
其實才過了兩天而已，她卻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盼望週末快點到來，因爲週末她可以在封蕭蕭的家裡和他相聚。
星期四中午，洛家俊正在屋裡焦躁地走來走去，手機突然響了。
他忙拿起來，看見是司法鑑定所打來的，趕緊接了。
鑑定所通知他，他和錢玉美的鑑定結果出來了，要他過去拿檢驗報告單。
洛家俊掛斷電話，對封蕭蕭說：“親子鑑定出來了，我去拿檢驗報告。”
封蕭蕭忙說：“我跟你一起，我也想早點看到。”
洛家俊心情不好，他一個人開車，她不放心，又怕他急於知道答案開得太快。
她跟在一路，洛家俊要顧忌她的安全，就不敢開太快。
洛家俊只好扶著她：“那你慢點。”
兩個人到了生物鑑定所，拿到檢驗報告單後，一邊看一邊聽工作人員講解，得知他和錢玉美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回家的路上，洛家俊沉默地開著車。
封蕭蕭沒話找話：“這家鑑定所鑑定得準確嗎？”
洛家俊回答：“他們是雲川市最著名的司法鑑定所，在全國都很有名，鑑定不會出問題。”
“哦。”封蕭蕭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又沒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