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林秘書轉身問。
洛家俊問：“我調蕭蕭當總裁室助理的事，是不是你向我母親彙報的？”
洛家俊在美國總公司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管理的時候，林秘書是他的助手，他來雲川市就把她帶過來任命爲總裁室首席秘書，按說來他不應該懷疑林秘書。
但他懷疑她也是有道理的，因爲林秘書做他的助手之前是他母親錢玉美的助手。
林秘書並不慌張，說：“是，但不是我主動彙報的，而是夫人問我，我不敢隱瞞。”
“你是說，你沒有主動向我母親彙報，她就知道了？”
“是的。”
洛家俊沉吟片刻，問：“你覺得誰有可能向我母親彙報我的事？”
林秘書搖頭：“洛總，這個我就沒辦法猜測了。”
洛家俊也知道，林秘書要麼不敢說，要麼真的不知道。
他揮揮手：“你回去吧。”
“是，那我走了，洛總。”
洛家俊看著林秘書的背影，她的腳步沉穩，沒有慌張之態，說明她沒有撒謊。
看來，林秘書只是母親擺放在明處監視他的人，暗中還有一雙甚至數雙他看不見的眼睛。
被人監視著的日子一點都不好玩，但對方是他母親派的人，就算他找出來也拿人家沒有辦法。
有這一明一暗的兩雙眼睛，他還真不敢調以輕心，尤其不能暴露他和特琳娜離婚的事，不然他母親馬上就會猜到他準備和封蕭蕭結婚了，就會想盡千方百計破壞。
想到這一點他就感到煩躁，如果六年前封蕭蕭不嫁給洛家文，他可以很輕鬆地說服母親同意他們的婚事，現在封蕭蕭是他名義上的嫂子，還帶著洛家文的孩子，要說服母親就非常困難。
但他不會放棄，六年前他錯過了一次，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會再錯過，所以他要好好謀劃，不到最後關頭堅決不讓母親知道。
當然，特琳娜的忠告他也不敢不聽，他可以不顧父母反對強行和封蕭蕭結婚，但不敢拿公司的事開玩笑。
在沒有查出洛家文的死因之前，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和特琳娜離婚的事，包括封蕭蕭。
回到病房，洛家俊才仔細看封蕭蕭的臉，只見她消瘦了不少，一張臉只有巴掌大了，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說：“對不起，我不應該把擔子壓在你肩膀上。”
他拿開棉被，看見封蕭蕭的胳膊肘上有擦傷，其他的地方沒有傷。
他想像封蕭蕭是完全向後倒下的，所以頭纔會傷這麼重。
他感到這件事很蹊蹺，在並不光滑的餐廳地板上，她怎麼會仰面朝天倒下？
看來，特琳娜的懷疑有道理，一定有人故意謀害封蕭蕭。
洛家俊咬咬牙，眼神堅定冷酷，敢傷害他的女人，他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在封蕭蕭沒有醒之前，他不敢離開醫院，因此也沒法回公司查她摔傷的原因。
他不是在國內上的學，以前也只在雲川市上過兩年班，除了金成，他沒有交心的朋友。
如果從美國找人過來查，他又覺得動靜太大了。
愁眉苦臉想了半天，洛家俊忽然想起有一個人能幫他
的忙。
他來到病房外，拿出手機給金成打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邊傳來金成打著呵欠的聲音：“呵——老大，這麼晚有事？”
“你表哥還在雲川市做私家偵探嗎？”
金成的表哥羅永傑原來是雲川市一名警官，因傷退役後自己開了一傢俬家偵探所，六年前洛家俊到金成家去的時候，和羅永傑也很談得來，三個人經常一起喝酒，後來他回了美國，和羅永傑就斷了聯繫。
“在，你找他有事？”
“嗯，我想請他幫個忙。”
“什麼忙？”
“蕭蕭在餐廳摔傷了。”
“洛氏餐廳？”金成很吃驚：“那地方怎麼可能摔倒？”
“對，正因爲不可能，所以這件事我才懷疑有人搞鬼。”
“你是想要我表哥幫著查？”
“嗯。”洛家俊說：“請他幫我查查，我給他付報酬。”
“好，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金成很快回了電話：“他這兩天正閒著，現在過來找你還是明天？”
“現在吧。”
“好。”
羅永傑來得很快，他到醫院找到洛家俊後，兩個人談了談情況。
羅永傑說：“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們公司看看。”
“謝謝！”洛家俊和他握手：“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不客氣，大家是朋友。”
羅永傑離開後，洛家俊繼續守在封蕭蕭的病牀前，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他擔心不已，如果封蕭蕭醒來發現自己失明瞭怎麼辦？她會不會崩潰？
他必須守在她身邊，陪著在黑暗中的她，給她光明和溫暖。
當然他也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她醒來的時候眼睛能奇蹟般地睜開。
洛家俊坐在牀邊，左手握著封蕭蕭的手，右手支著頭，就這樣看著封蕭蕭，看著看著，他的眼皮合攏，不知不覺睡著了。
封蕭蕭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她和洛家俊重走了一遍愛情路。
第一次牽手觸電般的驚慌，第一次接吻生澀的緊張，他向她求婚時的浪漫，相擁相依的幸福，漫步街頭的喜悅……
滿以爲會跟他攜手到老，誰知道他突然消失了，她拼命尋找，他來了，笑盈盈擁她入懷。
她喜極而泣，洛家俊低頭吻她，她也迎上去。
兩個人的嘴脣正要捱上，一個女人突然把他們分開，指著她大罵：“封蕭蕭！你不要臉！連我的男人也敢搶！”
封蕭蕭懵了，想看清楚眼前的女人是誰，卻只見有無數張臉在她的眼前重疊，樑小波的老婆、袁小英、於小穎、特琳娜……
所有的手都指著她罵：“封蕭蕭！你不要臉！搶我的男人！”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她想辯解，卻發不出來聲音，急得眼淚直流。
有人抓住她的手想打她，她急忙用力拽，醒了。
睜開眼睛，卻見眼前一片漆黑，她不解地自言自語：“怎麼這麼黑，天還沒有亮？”
封蕭蕭的手從洛家俊的手裡拽落的那一刻，他就醒了，看見封蕭蕭的眼睛也睜開，他驚喜
不已，剛要發問，卻聽見她說：“怎麼這麼黑，天還沒有亮？”
他的心向下一沉，她真的失明瞭！
天雖然還沒有亮，但病房裡的燈是亮著的，可封蕭蕭竟然說“怎麼這麼黑”，就足以說明她看不見。
他一時不知道應該對封蕭蕭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伸出雙手在牀邊摸索。
封蕭蕭的手摸著了牀頭燈的開關，一按，啪，燈滅了，這下屋裡真的黑了。
但洛家俊還是能看見她的身影，因爲窗外有路燈光透進來。
封蕭蕭按了燈開關發現還是黑的，又自言自語：“停電了還是燈壞了？”
她將身子轉到牀邊，卻是轉向另一邊的，洛家俊趕緊把拖鞋輕輕拿過去，端端正正擺在她腳下。
封蕭蕭小心翼翼地下牀，腳踩在鞋子上，慢慢下牀穿好，然後探出雙手往前走。
洛家俊兩眼緊盯著她，把她前方的東西全都拿走，以免她絆跤。
他的動作很輕，不敢弄出一點聲音，怕嚇壞她。
封蕭蕭摸索著走到牆邊，又順著牆走，把北面的牆走完了，又轉到西面。
在模糊的光暈中，洛家俊看著她不心翼翼地摸索著走路，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最心愛的女人失明瞭，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摸索著走路，他不能不心疼得想哭。
封蕭蕭從電視機下面經過，西面的牆快走完時，她停住了，說：“這不是我的房間，我這是在哪裡？”
洛家俊忍不住了，問：“你要幹什麼？”
黑暗中突然響起的說話聲嚇得封蕭蕭叫起來：“什麼人？”
“是我，蕭蕭，”洛家俊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問：“你需要什麼？”
聽見是洛家俊的聲音，封蕭蕭鬆了口氣，卻又不解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洛家俊說：“這是醫院，我來照顧你。”
“我出什麼事了？”
洛家俊的心一跳，她不僅失明，還失憶了？
這太可怕了，他可不希望她忘了他們的過去。
他嚴肅地問：“蕭蕭，你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別忙，”封蕭蕭說：“你先告訴我洗手間在哪裡。”
“這邊，我帶你去。”
“你看得見？”
洛家俊看著她睜得大大、卻沒有神彩的眼睛，說：“我也看不見，天太黑，但我知道洗手間在哪裡。”
“哦，”她鬆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爲我眼睛出毛病了。”
洛家俊沒敢接話，雖然知道這事瞞不過她，可他實在不忍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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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著封蕭蕭走到洗手間門口，習慣性地按了開關，燈亮了。
封蕭蕭眼睛睜得大大的，依然摸索著往裡面走，說：“你按開關也看不見，是不是停電了？”
“是的。”洛家俊把她扶到馬桶跟前，說：“你摸到馬桶了嗎？”
“摸到了。”
“嗯，那就是這裡。”
封蕭蕭轉過身說：“你出去吧，麻煩幫我關上門。”
洛家俊說：“反正天黑看不見。”
“也要關上，能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