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後，一切都和預(yù)想的一樣，雙方各自陳詞，然後提交證據(jù)。

厲若承和以前一模一樣，站在被告席目空一切，哪怕原告律師說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話。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

審理過程和我想的一樣，這案子本來就沒有證據(jù)指向厲若承，充其量只能說厲若承和王冕之前有過過節(jié)，但這也不能作爲(wèi)殺人的理由。

所以開庭沒多久以後，法官就宣判了二審的決定。

我當(dāng)時看了一眼李蘭玉，她全程也是異常鎮(zhèn)定。其實，現(xiàn)在再見到她，她我給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不錯，她的那張臉一看就是從農(nóng)村來的。

可是她的眼睛像是看遍了人間滄桑，有時候我甚至能感到她眼中閃過的一絲憐憫。村裡的大爺說她沒日沒夜看書，什麼都看，還喜歡背下來。或許在大家眼中這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但實際人家是深藏不露。

王冕如果真的死在這樣的人的手裡，只能說是罪有應(yīng)得吧。

等法官宣佈閉庭以後，所有人起立，今天的事情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從法庭出來後，白律師叫住了穆劍鋒，說：“穆律師果真名不虛傳，白某受教。”

我觀察著穆劍鋒的表情，倒是沒有變化。白律師看似恭維的一句話，其實含著很多的諷刺意味，因爲(wèi)在律師眼中，厲若承的這場官司就像是穩(wěn)操勝算，堂堂大律師接這種案子，會讓人不恥。

可是白律師也是奇怪，他明知道會輸還來挑釁。不覺得自己也是自討沒趣嗎？

隨後，白律師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帶著助手便離開了。也是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劉軍沒來，白律師的助手換成了別人，這是怎麼……

“是不是以爲(wèi)咱們贏了？”穆劍鋒看著白律師的背影，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的思緒被打斷，也就沒再想劉軍的問題，而是說：“不是嗎？什麼證據(jù)也沒有，還想告人謀殺。”

穆劍鋒輕笑，然後瞇了瞇眼睛，說：“好戲纔剛剛開始。”

當(dāng)時的我終究是太淺薄，一心以爲(wèi)法律便是法律，沒有證據(jù)什麼也證明不了。但是道理還是那個道理，這世道不是非?即白，法律同樣如此。

……

等我們一行人在大廳會和的時候，謝宇突然開口道：“厲總說想請大家吃頓飯。犒勞大家。”

我和高雄，還有其他兩位同事面面相覷，覺得這種行爲(wèi)不像是厲若承該有的。

穆劍鋒接過話，說：“沒工夫！和你小子吃飯，吃了也白吃！”他看了一眼我們，“都給我回去！”

“穆伯。”厲若承不慌不忙地喊了一句，“您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再說你不吃，你的手下也要吃。”

“他們不需要！回去還要幹活兒！”穆劍鋒嗆了一句，似乎是在報今天厲若承突然大笑的那一仇。

厲若承笑了笑，說：“酒店都訂好了，我還特意叫人準(zhǔn)備了珍藏的五糧液。”

穆劍鋒在聽到五糧液以後，臉色一變，沒有說話，隨後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子下本兒啊。”

厲若承沒接這話，而是說：“走吧。”

我一看這情況變化的太快，前一秒穆劍鋒還義正言辭的說不去，這一秒大部隊就要向酒店出發(fā)。

我自然是不想和厲若承多接觸，於是便和穆劍鋒說：“穆律師，您交代給我的工作我還沒完成，我還是先回去吧。”

穆劍鋒皮笑又不笑地說：“你的工作質(zhì)量，我可不敢恭維。既然大家都去吃飯，你就跟著。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別老在工位發(fā)呆就行！”

穆劍鋒最後那句“別老發(fā)呆”說的聲音特別大，在大廳裡就跟有迴音似的。

我瞬間感覺自己的臉“騰”一下的紅了，不僅僅是因爲(wèi)被人當(dāng)面指出我工作上的缺陷，更重要的是我發(fā)呆的源頭，就在我身後。

這一下，我只有低著頭全程不再說一句話，當(dāng)自己是透明的，趕緊吃完飯，趕緊回去！

到了酒店以後，菜餚已經(jīng)擺上桌了，看來厲若承早就安排了這個飯局。

穆劍鋒看到五糧液以後。一改毒舌本色，立刻就座就吩咐服務(wù)生打開它。厲若承和穆劍鋒一入座，我們剩下的人也開始行動，只不過他二人的人緣都不太好，邊上的位置都空了出來。

這也難怪，誰願意和領(lǐng)導(dǎo)坐在一起？不過我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是和厲若承坐在一起就行。

所以我挑了一個距離厲若承最遠的位子，那就是穆劍鋒的旁邊。

可是我剛一要坐下就聽謝宇說：“尹小姐，我有點兒感冒不能吹空調(diào)。不如咱倆換換位子。”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謝宇哪裡像感冒的？再說你不想吹空調(diào)，就讓我吹？

“不好意思，我也不……”

話還沒說完，謝宇就和瞬間移動似的湊到了我跟前，說：“這裡我就認(rèn)識你，你就幫幫我。要是我把感冒給厲總傳上了，那就不好了。”

我挑眉，說：“既然病得這麼重，你就該趕緊回家休息啊。”我也沒給謝宇留面子，實際上是不給厲若承留面子。

他想幹什麼？讓我坐他身邊？

上次說的話已經(jīng)清清楚楚了，現(xiàn)在又招惹我?guī)质颤N？我不會那麼傻湊過去。

“謝宇，”厲若承喊了他一聲，“你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我坐過去不就好了。”

謝宇愣了半天，擠出個笑臉說：“是啊，厲總說的對。”

於是，最後落座的順序，變成了我的左邊是穆劍鋒，右邊是厲若承。

這樣的一頓飯還有誰吃得下去？

尤其厲若承竟然和上次一樣，又開始不停地給我夾菜。

我急了，也不再管什麼領(lǐng)導(dǎo)在不在，同事在不在，他給我夾進來，我就給他夾回去，來來回回十幾次。

厲若承也不惱，嘴角和眼底都帶著笑意，自己一口飯沒吃，就顧著給我夾。可是他沒吃，我也沒吃，因爲(wèi)我要把菜夾出去。

就這樣，我和他之間的桌布上都被滴上了油漬。

只聽“啪”一聲，穆劍鋒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說：“可以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