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算過，我也不清楚。”大黑一副不以爲(wèi)意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而晴小貍，真的非常難過：“大黑，你回去月嘯那兒了之後，你還是你麼，還是以後……”
“你就都不存在了呢。”晴小貍注視著他，儘管這並非死亡，卻總覺得，這似乎比生離死別更加難受。
不存在，就是消失。
而消失，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呢……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那男人本想瀟灑一點，但始終沒能敵過晴小貍的直率。
許久後，他才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月嘯從來不曾將妖力給過誰，而且還是給一個人類。”
“我和他都是第一次，我們雖然清楚流程，但究竟如何，心裡都沒有底。”
大黑此刻的樣子很深沉，他深沉起來的時候和月嘯非常像，但也和月嘯更加的不像。
月嘯是個很冷淡的人，而大黑比他有人性。
晴小貍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大黑，而大黑也同樣看著她，彼此的目光裡面，都是濃濃的捨不得。
但晴小貍知道，這就是離別，她經(jīng)歷過太多的離別，她懂。
“大黑，我們可以擁抱一下嗎，難得可以碰到你了。”晴小貍笑著，但聲音是哽咽的，鼻腔是酸澀的，眼眶是紅的。
“好啊，難得可以碰到了。”大黑澀了眉眼，張開了手臂，第一次知道，抱著她的感覺是這樣的。
“哈，女人，你真的好小啊，隨便一用力就會把你勒死似的。”大黑笑道，卻表情比哭還難過。
但他不會哭，即便胸口再堵再難受，他也沒有眼淚。
他是妖力，無血無肉。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晴小貍緊緊抱著他，眼淚早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她看見大黑的身體，已經(jīng)在漸漸消失，變得透明瞭，而他還是那副自以爲(wèi)是的口氣：
“本大爺纔剛剛纔能夠碰到你，就要撤了，能有好話麼？！”
不過，總算能真正的保護了你一次，也算沒有辜負我的職責(zé)。
這後面的話，大黑已經(jīng)沒有時間說了，消失前的最後一刻，能說的也只有那句：
“再見了，小貍，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大黑……”那聲音遺留在耳際，可晴小貍的懷中已經(jīng)空了。
“大黑……嗚嗚嗚……”她蜷起了身體，月色如水的夜裡，哭的非常難過。
然而與此同時，遠在狼王城中的男人，俊美無雙的臉上，竟也滑落了一道淚痕：
“……你，居然有這般感情……”那冷寂磁性的嗓音淺淺嘆息，手不自覺的捂上了胸口。
他，在心痛？
到底是他，還是大黑。
可妖力，是沒有心的吧……
他獨自站在窗前，靜謐的快和月色融爲(wèi)一體。他沒有繼續(xù)去想這個奇怪的問題，因爲(wèi)不斷清晰在腦海裡的零碎記憶，更值得他去注意。
不過那一貫高冷的臉上，表情倒是豐富得很。
一會兒蹙眉，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又是滿臉通紅，再之後，
漸漸就是陰沉了下來，最後已然火冒三丈！
“羽沐……”那金色的眼瞳中鋒芒凜冽，彷彿現(xiàn)在就要去把那可惡的女人撕碎了。
然而在到宮殿門口，就又突然停下了：現(xiàn)在都已深夜，狐王城又纔出事，過去實在不合適。
他是雪狼部的王，他的任何決定都不能衝動和草率。
月嘯緊緊捏著拳頭，杵了一會兒，只好等明早再過去，然而躺在牀上，卻反側(cè)難眠。
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寢宮是這般冷清，不知道冷清竟是這麼難熬的。
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心裡有些空空蕩蕩，剛剛大黑的記憶回來的時候，擁抱著晴小貍的手感還清晰殘留了下來，甚至彷彿能夠感覺到她的體溫。
“……”月嘯看著自己的手，許久後，他移駕去了銀羽殿。
果然，銀羽殿的牀上留有晴小貍的氣味，睡在這裡，月嘯頓時覺得踏實多了。
第二天天沒亮，月嘯就已經(jīng)起來了，他很擔(dān)心晴小貍，也非常的想見她！
“王，這也太早了吧？”牙纓打著呵欠，算是被折騰死了，俞冬的眼睛下面也掛著黑眼圈。
可月嘯明明是睡的最短的，卻比誰都精神：“昨晚狐王城出事了。”
“什麼？！那，嫡紅沒事吧？！”牙纓一時嘴快，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麼，倒是俞冬瞅了他一眼。
“路上說。”月嘯說著已經(jīng)乘風(fēng)而起，兩個人則連忙追了上去。
月嘯到達狐王城的時候，晴小貍還在呼呼大睡。他做了個手勢，讓不要驚擾，然後獨自進了屋。
他就坐在牀邊看著她，靜靜的看著，但見她眉眼間盡是悲傷，似乎在做什麼不好的夢，還喃喃囈語著：
“大黑……你別走……”
月嘯微微蹙眉，以前是大白，現(xiàn)在是大黑，難道她就不會再夢見別的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瞧見晴小貍似乎要醒來了，月嘯想到什麼，不禁淺淺勾了嘴角，便周身一道水霧繞過，幻化成了大黑的樣子。
昨晚晴小貍爲(wèi)大黑哭的可傷心了，夢裡還瞧見大黑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怎料現(xiàn)在一睜開眼睛，大黑居然還在她身邊！
“……我，不是在做夢吧？”晴小貍簡直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像中了大獎似的撲了上去。
“你居然騙我，你沒有消失？！”她直接把他撲倒了，摟得死緊，非常激動。
月嘯愣了愣，這反應(yīng)完全在他預(yù)料之外，頓時整個人就僵硬了，不知該怎麼辦。
而晴小貍還騎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肩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昨晚是騙我的，還是月嘯又把你放回來了？”
“……”男人瞅著她，然後躲閃般把目光移開了。
“你說話呀！”晴小貍抓著他搖了搖，卻忽然發(fā)現(xiàn)哪裡不對勁，俯首就在他身上聞了起來。
“……！”那氣息太近了，而且挺曖.昧，月嘯突然就緊張起來，喉結(jié)和耳朵一動一動的。
但晴小貍的臉馬上就黑了：“你不會，是月嘯變的吧。”
“……”男人沒
說話，只是重新看向了她，瞇了瞇眼。
“你肯定是月嘯！大黑身上沒這麼香！”晴小貍指著他，立刻就惱了，“你幹嘛，你有病是不是？！”
她昨晚那麼傷心，這傢伙既然拿了回妖力，就應(yīng)該知道大黑也挺難過的，現(xiàn)在竟拿這事來開玩笑，是個人都會炸毛。
“你是幸災(zāi)樂禍還是怎麼？你簡直不是人，混蛋！狼心狗肺，無聊！”晴小貍邊罵邊打他，眼睛都紅了，最後實在生氣，一口咬了上去。
“……”月嘯還是不作聲，讓她使勁咬，卻一雙手臂，不由自主的把她圈住了。
晴小貍一怔：“你，幹嘛……？”
“原來當(dāng)大黑就是這種感覺。”他淺淺說著，不帶什麼情緒，轉(zhuǎn)眼已經(jīng)從牀上起來了，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月嘯！”晴小貍氣得渾身都快抽筋，拽起枕頭就朝他甩。
他當(dāng)然躲過去了：“女人，大黑是妖力，執(zhí)行的是本王的意願，就好比這個。”
月嘯說著便在手中凝聚出了一團光：“本王想怎樣，妖力就得怎樣，那是本王的一部分，如同手腳。”
“你可明白。”他沉了眸光，話間，那團光已隨他手的動作，在晴小貍周身繞著轉(zhuǎn)了兩圈。
“月嘯，虧你修爲(wèi)那麼高，還說什麼可以當(dāng)仙神，我看你根本就不配！”晴小貍冷冷瞪著他，這傢伙簡直都沒人性的。
“在你眼裡，大黑就是妖力，嫡紅他們就是屬下，我就是你治病的工具，是吧？”
“月嘯，你不愧是狼王，你真是一隻狼，就算你再像人，修爲(wèi)再高，哪怕當(dāng)了仙神，你的心裡，骨子裡，都還是一隻冷酷無情的狼！”
晴小貍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更不知道月嘯想說什麼，只是這一刻，她對他無比的失望。
而月嘯則不以爲(wèi)然：“你又瞭解本王多少，有何資格評判。”
“哼，我一丁點都不想了解你。你這樣的禽.獸，不值得我去了解。”晴小貍冷冷，月嘯沉默了片刻。
“既然本王在你眼裡是這樣的，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月嘯還是那般冷寂，說完就出去了，之後狐王城的幾個侍女便進來伺候晴小貍洗漱穿衣了。
“王，屬下昨晚失職，願受責(zé)罰。”嫡紅看月嘯出來，就過去領(lǐng)罪。
而牙纓也過來了：“王，昨晚之事也不能全怪嫡紅，還請給她將功補過的機會。”
嫡紅瞅了牙纓一眼，幾分玩味的笑了笑：能讓他來爲(wèi)自己求情，這次就算受罰，那也不算虧。
然而月嘯卻似乎沒有聽見一般，只是面無表情的發(fā)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聽見這些，晴小貍衣服穿了一半就跑了出來：“不關(guān)嫡紅姐的事，是我中了羽沐的計，不讓她跟著的，你要罰她，那就連我一起罰！”
晴小貍瞪著月嘯，卻他一揮袖子，她便飛回了屋裡。
砰！
門被重重關(guān)上，怎麼也打不開了。
“放我出去！月嘯！你開門！”晴小貍拍著門，月嘯只冷冷說。
“你梳妝好了，自然就能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