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媽聽到張婷這麼痛快地回答，倒是愣了一下，但是，她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一點(diǎn)不好，她還是說了心裡一直想說的話：“你，把這個孩子打掉吧！”

張婷完全地呆住，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一句話。

顧媽媽又道：“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是，與其生出來受罪，不如早早的結(jié)束，避免以後孩子的悲劇。沒有父親，和母親曾經(jīng)做過小三會給孩子帶來很大的傷害，我想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定不希望你的孩子生下來受苦！”

忍個人又。張婷卻是猛地?fù)u頭：“伯母，我做不到！這是一條生命，我做不到。”

她沒敢喊“媽”，因爲(wèi)她也知道她沒有資格。

眼 前這個老人是她心愛的男人的母親，她愛過的男人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又怎麼忍心去傷害一個老人，儘管這對自己來說顧媽媽的這個要求是很過分。可是，她也 的確錯了，做了小三，被人指責(zé)都是活該。如今顧媽媽氣，指責(zé)，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也不能再動這個孩子了！她做不到，死都做不到。

顧媽媽沉下臉去。“生下來看著他以後受苦，就能做到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張婷搖頭，悽楚地低聲道：“可是伯母，孩子無錯啊，這是我跟寧川的孩子啊，是個男孩兒，我做過B超的！我知道您有孫子了，我是錯了，可是這孩子是您的孫子啊！您不能因爲(wèi)恨我，對您的孫兒這樣殘忍啊！”

張婷紅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了很多。“這是我跟寧川之間最後的一點(diǎn)血脈相連啊！我錯了很多事，寧川也錯了很多事，可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呀！”

顧媽媽輕蔑地笑著，那笑容似乎有點(diǎn)悲哀。真心相愛，多麼諷刺？

婚外真心相愛，把道德和法律隨意踐踏，這種人配提相愛嗎？顧媽媽冷聲譏諷道：“顧寧川這樣沒有道德底線的人，還配再有兒子嗎？打了吧，你也不配有孩子！你們兩個做出來的孩子也會繼承你們的壞因子，對這個社會和國家都帶來太多的負(fù)擔(dān)，不如早點(diǎn)打了！”

“伯母！”

“媽！”

張婷和顧藍(lán)都是痛苦地低喊。

顧 藍(lán)深知母親的心思，是失望至極的憤怒。大哥居然有小三，並且長達(dá)七年之久，而且，在人生的最後，居然還這樣利用小四。都是一母同胞，大哥對小四太殘忍了， 而小四，也太糊塗了！母親此刻對張婷，是遷怒，甚至遷怒到了張婷的孩子。張婷是該死，可是肚子裡的孩子沒有錯，從理智上講她知道自己不該去同情這個女人， 可是從感情上講，這個女人懷著她哥哥的孩子，她有著血緣關(guān)係的侄兒，她怎麼能忍心？而且都是女人，做了母親，怎麼要求的了打胎，這太殘忍了。

“媽，您還是消消氣！”顧藍(lán)在旁邊勸慰。

張婷感激地看向顧藍(lán)，但是顧藍(lán)投給她一個冷淡的眼神。

顧媽媽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冷聲道：“這不是我的孫子，我不會認(rèn)。你若生下來，就小心點(diǎn)，別當(dāng)下小三遭了報(bào)應(yīng)，不小心摔了一跤，出了問題！”

張 婷難以置信地望著顧媽媽，良久，她以一種無比悲哀的語氣說道：“伯母，寧川說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具有完美女性具備的一切美德。我知道我錯 了，我不配被您承認(rèn)，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這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啊！還跟您有血緣關(guān)係！我在您眼裡算不得什麼，可是這孩子是寧川生命的延續(xù)，您怎麼能詛 咒他呢？他沒錯啊！”

顧媽媽投了個冷眼過來，毫不避諱地說道：“詛咒是輕的，你這種女人，就該亂棍打死，可惜這不是過去，否則你也活不到孩子生下來的那天！”

張 婷再度一愣，覺得顧媽媽這話真的太重了，她自嘲地扯了扯脣：“伯母，您放心吧，我不會不小心摔跤的。這孩子無論怎樣，我都要生下來，您放心，無論您承認(rèn)與 否，我都會養(yǎng)大他，而且養(yǎng)的好好的，不讓他成爲(wèi)社會的蛀蟲！我知道您今天來說這些話是爲(wèi)了魏靜寧出頭，您爲(wèi)她鳴不平，您唾棄我，可以，這些都可以！但是請 別唾棄我的孩子。您沒有資格要求我打胎，您可以罵我不要臉，罵我道德敗壞，但是這跟我的孩子沒有關(guān)係！”

張婷還是有點(diǎn)激動的，她知道自己前路艱辛，卻沒有想到會這樣艱辛。但是，她不會退縮的。

“你是不是覺得靜寧原諒了你，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生下來這孩子了？”顧媽媽冷聲質(zhì)問。

張 婷搖頭：“我再也下不去手了，無論錯與對，我都再也下不去手了！我是個女人，是個母親，我不想殘忍的殺害我的孩子，況且他已經(jīng)在我肚子裡動了，曾經(jīng)我想過 要報(bào)復(fù)顧寧川欺騙了我，但是當(dāng)我知道他愛我的時候，我就確定死也要把這孩子生下來！這是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做人是應(yīng)該有道德，有底線，但是愛情沒有對錯！我 們只是認(rèn)識的晚了，所以我們被人唾棄，甚至連您都唾棄寧川。但是現(xiàn)在，他活在我的心裡！您罵的越多，我約會堅(jiān)持。”

顧藍(lán)嘆了口氣，在旁邊道：“媽，大嫂都不介意了，您又何必多此一舉遷怒她呢？”

顧藍(lán)雖然知道大哥和張婷都是錯了，不被社會倫理道德所容，但是，這孩子是大哥的血脈啊！張婷自己願意生，媽又何必出來當(dāng)惡人呢！

顧媽媽說：“這是一個孽障，如果沒有這個孽障，小四和陌陌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伯母！”張婷一下站起來，情緒有點(diǎn)激動，悲憤地喊：“您不能因爲(wèi)我曾做過小三就對別人偏頗！您偏頗，不能不講道理！我的孩子您不歡迎我理解，但是他不是孽障，請您不要再這樣說他，不然我會跟您拼命！”

沒有母親願意別人說自己的孩子是孽障！

“顧 風(fēng)離和喬以陌走到那一步，是他們自己的原因，我和顧寧川是我們自己的原因，顧寧川和魏靜寧走到那一步也是他們自己的原因。您不也是誤會了喬以陌扇了她一個 耳光嗎？您能保證您一輩子完美無瑕沒有一點(diǎn)失誤嗎？您自己做不到，強(qiáng)要求別人，您真以爲(wèi)就算我跟顧風(fēng)離離婚了，喬以陌就會跟曹澤銘離婚嗎？不會的！您在做 白日夢！”

顧媽媽眉頭一皺，冷眼打量著張婷。

門這時候從外面打開。

顧風(fēng)離開門進(jìn)來，他看向母親，輕聲道：“媽，無論對和錯，如今，追究起來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張婷說的對，走到這一步，是我自己的原因。離婚的事，等到孩子落下戶口再說吧！”

“不行！”顧媽媽沉聲開口，語氣嚴(yán)厲：“現(xiàn)在就離！”

張婷也望向顧風(fēng)離，她說：“顧風(fēng)離，還是離了吧！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也不想錯下去了，我不能揪著你這一根救命稻草一直用下去，這對你不公平！”

顧風(fēng)離微微一怔，看向張婷，眸子裡平靜無波，他又看向母親，眼底閃過一抹愧疚：“媽，這婚，暫時不會離，您想什麼我知道，但是，對我來說，能爲(wèi)陌陌做的也許只有這樣了！”

他怕，自己單身下去，會忍不住對喬以陌再度逼迫，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怕的事太多了！

顧藍(lán)這時候在旁邊幫腔，她完全站在小弟的立場上考慮，輕聲道:“媽，只有這麼短的時間，閃婚閃離，這樣傳出去，對小四不好！”

“那 也離了！”顧媽媽似乎格外執(zhí)拗：“她願意生，願意怎樣都給我滾遠(yuǎn)點(diǎn)！別打著愛情的幌子做死乞白賴的事！道德都沒有，明知道陌陌受傷不說一句話，我對這個女 人一點(diǎn)好感都沒有！她破壞了我兩個兒子的婚姻。沒有找人來直接踹她肚子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這個孽障，即使生下來，也不會得到祝福！”

顧媽媽說完，站起來，丟給他們一句話：“三天之內(nèi)不把婚離了，別怪你媽我心狠手辣！顧藍(lán)，我們走！”

“伯母，打著道德的旗號，要求一個女人打胎，您就道德了嗎？”張婷突然反問。

走到門口的顧媽媽一愣。

張婷毫無畏懼，看著顧媽媽，幽聲嘆息，道：“每個人都要爲(wèi)自己的行爲(wèi)買單，您今天這樣極端的要求我，詛咒我的孩子，就真的善良嗎？伯母，您也不過如此！”

“張婷！”顧風(fēng)離呵斥她。

張婷卻是苦澀一笑，再度說道：“喬以陌沒有嫁到你們家真是太對了，伯母，您裝成賢妻良母這些年很累吧？自己遭遇了不幸，就要全世界的女人跟您一樣裝道德大度嗎？您要沒作孽，您會白髮人送黑髮人晚景這樣淒涼嗎？”

“你！”顧媽媽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

“媽！”顧藍(lán)覺得不對。

顧風(fēng)離也一愣，趕緊扶住顧媽媽。“媽，您沒事吧？張婷，你太過分了！”

張婷看著顧媽媽，說：“我是醫(yī)生，她沒事，只是血壓突然上升，把人放在沙發(fā)上吧，休息下就會好！”

“小四，這樣的女人，你幫她什麼？”顧媽媽指著張婷厲聲問著兒子。

顧風(fēng)離望著母親輕聲道：“媽，我很笨，只知道這樣一種方法，將我的愛情埋葬，把痛苦掩藏，您不要插手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