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街旁的一間酒館裡,二樓臨街窗旁的一張桌臺,椅位上坐著兩個年輕人,正是蘭斯洛特與那博耶特。
二人夜遊,於橋上偶遇,遂相約來此。可惜的是在這夢幻浪漫的水之都裡邂逅的並非是一男一女,璧人成雙,而是兩個大男人,忒也煞了風景。
只見得蘭斯洛特提著酒罈,道:“來、來、來,博耶特兄弟,有緣千里來相會,某家敬你。”言罷舉壇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
那博耶特麪皮一抽,也把手裡的小酒杯湊到嘴邊,閉眼皺眉,將酒水吃了進去。他忍著噁心反胃,使勁地將喉頭的酒水嚥下,把杯子朝桌上一頓,這才長出了口氣兒。
話說二人起先入得酒館來,叫上了一桌酒食,當下推杯換盞,對坐暢飲。蘭斯洛特嫌杯子喝酒小氣,換過了大碗,那博耶特自是不甘示弱,便有樣學樣,也讓侍應取來了大碗。
但是幹得三四碗後,蘭斯洛特又嫌倒酒麻煩,乾脆以壇就口,便往肚子裡猛灌。那博耶特又如何受得了這般喝法,別說改換酒罈了,幾大碗酒水下去便頗有些兒飄飄然了,沒有納頭就倒已經是平日花酒常喝,訓練有素的功勞了。
幾杯馬尿一下肚,話自然也就多了起來,那博耶特道:“蘭斯洛特,閣下不是本地人吧,是來水之都做甚麼的?”
蘭斯洛特笑道:“博耶特兄弟問的倒是直接,實不相瞞,某家卻是來找人的。”
“女人?”那博耶特問道。
蘭斯洛特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博耶特一臉的欣羨道:“能讓閣下惦記在心的想來定是個大大的美人兒。”
蘭斯洛特不置可否,想起帕拉斯和卡特琳娜二女,皆是絕色姿容,他道:“還行吧,馬馬虎虎。”又道:“博耶特兄弟看著也不是本地人,是來這兒遊玩的麼?”頓了頓,他道:“不會也是來找人的吧?”
博耶特搖了搖頭,道:“我原是來遊玩的,不過現下里卻是爲了躲人。”
“哦?!”蘭斯洛特劍眉一挑,嘴角一揚,笑道:“躲女人?”
“不、不、不,若有女人追著我屁股後頭跑,我歡喜還來不及呢,哪裡有那許多逼裝,豈非犯賤乎?”博耶特擺擺手道。
“唔,也不能這麼講,人的本性便是如此,骨子裡就刻著個‘賤’字,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懂得珍惜。所以麼,讓人家急上一急,費盡千辛萬苦地把你搞到手裡,那也是個好法子。這樣一來,你就不會變得如同廁籌一般,被用過就丟,棄如敝履了。”蘭斯洛特道。
博耶特道:“閣下不知,那人卻是個糟老頭子。”
“這……”蘭斯洛特眨了眨眼睛,暗道這廝該不會是那個糟老頭的相好吧?不想卻是塊玻璃,暗罵一聲晦氣,當下就想離席而走,離這塊玻璃遠遠的。
他輕咳一聲,勉強一笑,掩飾了下,道:“這個……愛情嘛,總是不分年齡……嗯……還有性別的,某家那個啥……嗯……理會得、理會得。”
博耶特不明白蘭斯洛特的意思,但他也未有細想,只道:“閣下卻是不知,那糟老頭兒當真可惡之極,不僅吃我的,喝我的,還老是動手動腳地打我。我可是好不容易趁他喝醉了酒,這才得以逃走,將這老東西甩掉。”
蘭斯洛特聽得滿額的黑線,心想你孃的西皮,某家還道是那老玻璃包養了你個小屁股,沒想到全然調了個個兒,是你這小玻璃包養了人家的老屁股!
我的乖乖,這小子不可小覷啊!懂得老屁股才最肥嫩鮮美,只是這興趣愛好忒也別緻,蘭某人我可實在不敢茍同。
念及於此,蘭斯洛特更不願意多待,忽然一拍桌子,道:“噢,對了,某家剛纔在橋上掉了東西,得快點兒回去找來才行。”說著站起身,就要走開。
那博耶特此時酒意上涌,早已神色迷離,也不理會蘭斯洛特,自顧自地嚷嚷道:“卡特老頭兒,你個老王八蛋!老子告訴你,老子……老子忍你很久了,老子咒你個老王八下輩子還做王八。不……不僅下輩子,下下輩子,你他孃的還是一隻王八!生生世世都做王八!”
蘭斯洛特本已轉身而行,但沒走得幾步,聽得那博耶特之言,登時又折返了回來,對他道:“博耶特兄弟,你包養的那個老屁股身材矮小,名喚作‘卡特’,是也不是?”
那博耶特舌頭都打結了,結結巴巴道:“你……你怎生知道?”
“是你自個兒告訴我的唄。”蘭斯洛特道。他心下里暗忖,老卡特什麼時候也跑去賣屁股了?是窮得揭不開鍋了麼?我家帕拉斯如何了……呃……不對、不對,是某家那幅寶貝人魚圖如何了?該不會被這老東西拿去換了錢,吃喝嫖賭,揮霍一空了吧?!
蘭某人又一想自家可不能妄下定論,這世間同名同姓的老頭兒多了去了,哪有這麼湊巧?沒準這小子說的是別個人,且先問清楚再說。
蘭斯洛特道:“博耶特兄弟,那個卡特老頭兒是怎麼回事?”
博耶特道:“你……你說那……那個老東西啊,他孃的,老子……老子前些天路過城外,被……被他給捉了去……”
蘭斯洛特暗想原來是那老東西強搶民女……呃……強搶民男,你們這纔有了一腿。那老東西卻是個劫匪,看來不是某家認識的那個,某家認識的那個老傢伙想必再怎沒出息,也總不會淪落爲強盜。
只是轉念一想,又叫蘭某人給否定了,就聽他嘀咕道:“他們四人連起手來搶某家的寶貝,可不就是強盜麼?卡特那老傢伙慾求不滿,轉頭搶起了小屁股也沒甚麼稀奇啊!”
那博耶特又道:“你……你不知道,他……他跟……布……布雷克追殺戴面具的傢伙,老子可是幫了大忙的,可是……可是那老東西端的不爲人子,就愛欺負老子,老子又打不過他,只……只好趁機溜走了,不……不……不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