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年後,男人在外的女人找上門來,請她讓位,這個秘密終於包不住了,男人並不想離婚,求她原諒,並且對她比以前更好。
她很傷心,迷茫地問周圍的人,小縣城裡的大媽們都對她說:“想開點吧,他長期在外面做生意也寂寞,只要他的心還在家裡就可以了,再說他對你一直不錯,就原諒他吧!”
連她母親也對她說:“男人有錢都變壞,起碼他對你對我們都還算不錯,想想孩子吧!”
她本來就不想離婚,身邊的人又這樣勸她,這事自然就忍了下來。可是,男人雖然對她很好,卻始終不肯斷了外面的女人,她吵過鬧過,男人只是哄著她,做得更加隱蔽一點,但女人都是敏感的動物,又心有懷疑,她時不時地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就這麼磕磕碰碰地過了近二十年,如今孩子也長大了。
前年元旦的時候,歐陽大姐偶然間聽一朋友嘆息地說起,她竟然得了癌癥!
歐陽大姐驚問:“怎麼得的?”
那朋友說:“長年的壓抑痛苦,把身體搞壞了,這一天是遲早的事。”
那朋友還說:“女人生病後,男人對她照顧得很好,如今年紀也大了,生意交給了兒子,他也不再頻繁的外出了。雖然他一直在出軌,可是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都不差,因爲這個社會本來就比較寬容男性出軌吧!”
後來有一次,念舊情的歐陽大姐抽空前去看望她,遠遠地看見她在屋檐下曬太陽,走過去和她打了聲招呼。
她神色木訥,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邊上也有幾個人來慰問她的病情。
歐陽大姐聽到有的人說:“你老公還是挺有良心的,你生病了,一直照顧你,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啊!”
她毫無表情地說:“人之將死,很多事都想明白了,有的好就是鈍刀子殺人,不讓你死,卻讓你生不如死。”
故事講到這裡,歐陽大姐嘆息著感慨了一句:“我想大概是她最真實的感受了吧!”
歐陽大姐還說:“那會兒她好像才五十五歲不到,但看起來彷彿已經七老八十,清瘦得如同風中的一片葉子,孤獨而枯萎!”
靜蘭語調平靜地把這個故事轉述給劉天豪,她講完後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天豪,我不想變成故事中那個女人!”
她又說:“所以,請你放手吧!”
她真的心意已決,她請他放手!
劉天豪呆愣著一動不動,整個人如一具被取走了三魂七魄的行屍走肉。
靜蘭擡手按在他緊箍著的大手上,一個一個手指頭慢慢掰開!
他顫抖著不想放手,握著她纖細的手指恍惚著喃喃:“你說過,想要跟我一起,一起守著兩個孩子長大成人,要跟我一起,平平淡淡的幸福著過完這一輩子!”
原來,他總覺得生活裡少了某種激情,就像是菜裡少了鹽般寡淡,像是烈酒裡少了冰般寡澀,像是白開水裡缺了茶葉般無香無味。
這一刻,在即將面臨失去的無力感中,他才驚覺,其實跟心愛的女人和孩子們在一起,平平淡淡輕輕鬆鬆過完生命中的每一天,就像一日三餐葷素搭配恰到好處,營養又健康身心皆舒暢; 就像偶爾暢飲兩杯甘醇的老酒,既享受了在微薰中美妙的醉意,又有益於身心; 就像閒暇時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品一壺濃香四溢的清茶,愜意又舒心;
只是……
只是他爲什麼醒悟得這麼遲?
人啊,就是這般後知後覺,總是要等到失去時,才能發現曾經擁有的珍貴!
靜蘭在靜默中回憶著,回憶著難以抹滅的那些痕跡,過了好一會兒,她苦笑著輕輕掙開他,側轉身子目光飄忽地看向窗戶處。
外面陽光燦爛澄澈,白雲朵朵飄浮在蔚藍底色的天空中,多麼像某些時刻她所憧憬的歲月靜好!
可惜……
她再次無奈地苦笑出聲:“可惜呀,可惜這一切終究只是我一個人傻傻地一廂情願,現在想想,某些時
刻的我在你眼裡,大概就像一個愚昧癡傻的小丑,被無知呆傻遮擋在幸福的假象裡,妄想著一切能如期盼中的那樣,哪怕平淡如白開水,至少踏實和安心!”
她回頭看著她,嘴角的笑染上了冷意:“可是,這一切早就被你親手毀了,是你,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撕碎了我的信心和尊嚴,毀了兩個孩子本應該擁有的完整家庭!”
他像個十惡不赦被釘在十字架上背誦懺悔錄的罪人,低頭痛苦自責地承受著來自她的責怪,無力抗衡般接受著她宣判的死刑判決書!
孩子們從幼兒園回來,看到久別後歸家的媽媽,扔下小書包便飛奔而上,高興得如撲棱著翅膀的小鳥,圍著心愛的鳥媽媽轉來轉去不肯離開半步。
劉天豪自始至終沒有下樓,連晚飯都沒吃,靜蘭硬著心腸沒有上去瞧一眼,聽王姐查看後回來報告,他一直坐在書房裡的電腦前,抽得煙霧繚繞菸頭滿地。
靜蘭一直陪在兩個孩子身邊,就像生下兒子許仕林後,預料到自己終將在劫難逃,夫妻母子即將天各一方的白娘子,在難以抑制地悲意中抓緊每一分每一秒,陪兒女們吃飯陪他們玩,給他們講完故事後,直接摟著兄妹倆入睡!
第二日起牀,王姐做好早餐上樓敲門,才發現臥室書房皆不見人影,這是亭臺樓閣裡的人去加樓空嗎?
待跑上樓看到書桌上的協議,筆和戒指皆原封不動擺在那兒時,靜蘭只得皺眉無奈地輕聲嘆息。
轉念之間,她下樓請王姐打電話給幼兒園請假,乾脆利用還能堅守陣地的這一天,再好好陪陪孩子們!
在公園裡濃翠如蓋的大樹下,靜蘭瞅著小火車上高聲歡呼的孩子們,拉起王姐的手緊緊握了握說:“王姐,你是看著丁丁點點出生,一天一天陪伴著照顧著他們長大,他們能成長得這麼健康,離不開你的辛勞和付出,以後這兩個孩子就拜託給你了!”
王姐神情凝重惋惜不已,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輕問:“真的決定了?就不再想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