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168懷孕(3)
連雲(yún)裳沒想到女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微怔一瞬,擰了擰眉,面色嚴(yán)肅了些:“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來?”
“媽,是不是你們之間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瞞著我?”
“誰和你說的?”霍天擎麼咼?
“……”童惜搖頭。她又想到那張父親倒在血泊裡的照片,只覺得手心越發(fā)的冰涼醣。
她看著母親,眼裡沒有光彩,“媽……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麼?”
“不是說意外麼?”她在監(jiān)獄裡接到的消息,說是意外墮樓身亡。那時的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幾乎恨不能跟著他一起走。
可是,一想到外面的兩個孩子,她又怎敢?
看一眼童惜不對勁的神色,她微微蹙眉,“難道,根本就不是意外?”
“……我不知道。”童惜胡亂的搖頭,腦子裡是懵的,“我剛剛在蘇岑姐那兒,看到一張報紙……報紙上並不是這麼說的……”
連雲(yún)裳心下一凜,結(jié)合起剛剛童惜問的那些問題,再看看她現(xiàn)下的反應(yīng)。
她皺眉,“是不是和霍家脫不了關(guān)係?”
還不待童惜回答,她已經(jīng)自言自語,“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不會錯!我說過,要離霍家人遠(yuǎn)遠(yuǎn)的,他怎麼就……”
連雲(yún)裳說著,推著輪椅就出了屋子。
童惜愣了一瞬後,回神,跟出去,“媽,你去哪?”
門口的人,讓蘇岑微微驚訝後,沒有遲疑,連忙將連雲(yún)裳引進(jìn)了屋子。
“阿姨。”蘇岑打招呼。
連雲(yún)裳抓著她的手,“童童說,在你這兒看過一張報紙,能讓阿姨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情緒激動,連雲(yún)裳進(jìn)去便開門見山。
蘇岑擔(dān)憂的看她一眼。沉吟了下,到底還是將那份報紙從茶幾上抽了過來,遞給她。
連雲(yún)裳逐字逐字的瀏覽完,手都已經(jīng)在發(fā)抖。尤其看到那張照片後,痛心得眼淚直往下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報紙?當(dāng)時我在獄中看到的新聞絕不是這樣的!”連雲(yún)裳喃喃著,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問蘇岑。
到後來,她擡頭,盯住蘇岑,“蘇岑,你和阿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岑於心不忍,抽了張紙巾遞給連雲(yún)裳,才道:“這張報紙是當(dāng)時的樣刊。原本已經(jīng)要出刊了,但是,後來……這份報紙被霍氏給公關(guān)。新聞界當(dāng)時沒有人敢得罪霍氏,所以……”
“所以說,這其實才是童靖墜樓的真相?根本不是什麼意外,而是……被霍家給逼死的?蘇岑,你當(dāng)時也在場?”
這篇文章就是當(dāng)時的蘇岑親手而寫。
她頷首,“是,我在場,甚至……我是親眼看著童叔叔從樓上跳下去的。”
“所以……真的是霍天擎出言逼我爸跳下去的?”接話的,是輕飄飄的一聲。童惜赤紅著雙目站在門口,望著蘇岑。
那眼神,悲涼、悽婉。
“當(dāng)時,霍天擎的話,說得確實很重。叔叔要給您伸冤,要求見霍政罡霍先生,被他們拒絕。霍天擎又說了些話,才致使叔叔情緒失控……”
童惜靠在門框上,雙腿一軟,差點倒下。
連雲(yún)裳也坐在輪椅上,似乎是沉浸在那份悲傷裡,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童童,帶我去找……霍政罡……”
這會兒,霍政罡正在高爾夫球場,揮桿正酣。霍炎之在一旁作陪。
“你哥今天出差了?”
霍政罡問。
“嗯。今天一早臨時的安排,這會兒應(yīng)該還在飛機(jī)上。”霍炎之看了眼手錶。
霍政罡頷首,“你哥這麼忙,平時你應(yīng)該多幫幫他。相較而言,你倒是每天都很清閒。”
霍炎之撐著球桿站在晨曦底下,聽到老爺子這麼說,只哼出一聲,“您不是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又把我真當(dāng)?shù)艿苓^了?我?guī)退疤崾撬脪蔚梅艡?quán)。”
“你二哥是對你沒信心,纔會一直手握強(qiáng)權(quán)。你要想改變他,簡單!”霍政罡擊出一球,才側(cè)目看了眼最小的兒子,“好好幹!做出一番成績來,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霍炎之面色寒涼。
刮目相看?從他進(jìn)霍家的第一天起,誰對他不是冷言冷語?這麼多年,連霍歆都在背地裡罵他不過是野種。
最近霍鳳儀改了態(tài)度,也不過全是因爲(wèi)彼此利用而已!
什麼時候他真正是霍家的人了?
而且……
他不是看不出來霍天擎的意圖。他分明就是有意將霍氏全盤交到霍庭川手上!
到那時,他和霍鳳儀不過只剩些殘羹冷炙!
“霍先生,有您的電話!”助理上前一步,將他們的話打斷了。
霍政罡摘下手套,問:“誰?”
“是童小姐。”
霍政罡微微皺眉,童惜麼?
沒有遲疑,將手機(jī)貼在耳邊。
“喂!”
“爺爺,我是童惜。”童惜的聲音,低沉,無力。
“我知道。你說。”
“……我這兒,有位故人想見你。想問問你現(xiàn)在在哪。”
霍政罡一怔。
那‘故人’二字揉入他心臟,握著手機(jī)的手輕微的抖了下,良久,才報出球場地址來。
掛了電話,霍政罡久久沉默,回不了神。
霍炎之連看了他好幾眼,到底忍不住問:“爸,你沒事兒吧?童惜在電話裡說什麼了,您掛了電話就失魂落魄的。”
霍政罡這纔回神。
目光,看向霍炎之。繼而,轉(zhuǎn)深,越漸複雜。
“這麼多年,爲(wèi)什麼從來沒有聽你問過一句你母親的事?你從不好奇?”
霍炎之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提起這個人,臉色一變再變。最終,眼裡一切的浮動,都化作了平靜,甚至是冷漠。
“不好奇!我爲(wèi)什麼要好奇一個完全不負(fù)責(zé)的女人?”
“這是你誤會了她。她並非一個不負(fù)責(zé)的人,若真的不負(fù)責(zé),怎麼會頂住所有的壓力,把你生下來?”
“爸,我不想提她。您也不用再爲(wèi)她說任何好話了,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一點都沒有興趣!”霍炎之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溫。
霍政罡嘆口氣,又覺得慚愧。
當(dāng)初炎之還在她襁褓裡的時候便被他奪走。那時,她崩潰而絕望的呼喊,時至今日,還猶言在耳,拉扯著他的神經(jīng)。
今天……
大約,是要見面了吧!
不消一會兒。
童惜便推著連雲(yún)裳出現(xiàn)了。
時隔多年,霍政罡見到連雲(yún)裳的那一剎那,依舊心神震盪。
目光怔忡的看著她,許久,便挪不開了。
這幾年,歲月在她面上明顯刻了風(fēng)霜。也許,這幾年她的遭遇並不好,因爲(wèi),相較從前,她狀態(tài)和氣色更差了。
以前,她和童靖在一起時,至少,笑容仍舊明朗。
明朗得,讓他嫉妒。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終於,霍政罡打破這份沉默。因爲(wèi)激動,嗓音微微有些發(fā)顫。
握著球桿的手心,滲出汗水來。
“回來?”連雲(yún)裳好笑的咀嚼著這兩個字,幾乎是憎惡的看著霍政罡,“霍夫人難道告訴你,我一直都在國外?”
“六年前,你突然沒了所有的行蹤。她和我說……”霍政罡沉默一瞬,注意到她竟然坐在輪椅上,眉心皺起,“你這是怎麼
回事?腿出什麼問題了?”
“若是問我,你倒不如去問問霍夫人。”比起霍政罡的情緒浮動,連雲(yún)裳卻始終都是冷然以對。
語氣,甚至是凌厲的。
霍炎之在一旁,似是看不下去,冷皺起眉,目光上下打量連雲(yún)裳,瞥向童惜,“她是你母親?”
問完,又轉(zhuǎn)而和連雲(yún)裳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霍家養(yǎng)童惜都有恩情,你怎麼這副態(tài)度和我爸說話?”
連雲(yún)裳這會兒才注意到一旁的他。震驚,激動,又有各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在心下翻涌,眼眶一下子就泛出紅來。
“炎之!爸不準(zhǔn)你這麼和你……和童惜的媽媽說話!”霍政罡斥責(zé)一聲,中途,改了口。
“他就是……炎之……”連雲(yún)裳眼裡蒙著一層霧氣,雙目盯著霍炎之,久久抽不開。
霍炎之被看得很不高興,眉心不耐煩的皺著。
連童惜都看出母親的不對勁來。
之前,那張報紙上說,霍政罡和父親之間有感情衝突,難道……
童惜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一跳,繼而又搖頭,逼著自己摒開去。
霍政罡下意識擋在連雲(yún)裳和霍炎之兩人之間,斷了她激動的視線,轉(zhuǎn)而和霍炎之道:
“你帶童惜去休息室,拿些果汁給她喝。晚些再回來。”
霍炎之頷首。
童惜卻是不願,既是擔(dān)心母親,又是想知道父親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和霍天擎有關(guān),兩手執(zhí)拗的抓著輪椅扶手。“我不走,也不喝飲料!”
對霍政罡的態(tài)度,也不如往常那樣恭敬。
對不起,在看到父親慘死的照片和新聞後,她做不到若無其事!
“童童,你和炎之先進(jìn)去。”連雲(yún)裳說著‘炎之’二字的時候,聲音輕輕顫抖了下。
那略顯親密的的稱呼,不但霍炎之,連童惜都覺得古怪極了。
對霍炎之冷淡的神色,連雲(yún)裳就像絲毫不查,反倒是衝他微笑著,“麻煩你帶童童進(jìn)去。”
“走吧,跟我進(jìn)去。”
霍炎之也不想再在這兒多呆。不知道爲(wèi)什麼,心下有些牴觸這個陌生女人。最終,又探尋的看了兩人一眼,才轉(zhuǎn)身領(lǐng)著童惜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內(nèi)。
童惜坐在那,全程,失魂落魄。
偶爾,不放心的看向窗外。
偶爾,又抽回視線,盯著手機(jī)。她給他打了電話,可是……回覆她的,總是‘您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那樣冰冷而機(jī)械的聲音,讓她的心也跟著一寸一寸發(fā)涼。
如果……
父親的慘死,真的和他有關(guān)係——現(xiàn)在看來,一切其實都八\九不離十了,而她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的不斷哄著自己,不願去相信——只是,這個孩子……
她還能要麼?
她的手,輕輕覆在小腹上,心口絞痛。
“想給你三叔打電話?”
霍炎之端著果汁過來了。
童惜將手機(jī)收起來,沒有回答。
“別打了,他這會兒估計還在飛機(jī)上。”
“飛機(jī)?”
“嗯。難道他沒告訴你,他今天出差。你們不是在談戀愛麼,怎麼,鬧分手了?”
霍炎之好整以暇的睞她,語氣裡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
童惜心裡更是煩亂。
懶得回他,只端著果汁啜了一口。那冰涼的液體,灌進(jìn)喉嚨口,胸口的陣痛還是無法緩解,她便又猛灌看一口。
喝得太急,一下子嗆得臉都紅了。
她猛咳。
霍炎之趕緊拍她的背,“你怎麼搞的,又沒人和你搶,幹嘛要喝這麼急?”
童惜咳著咳著,臉紅了,眼也紅了。
她捂住嘴,一滴滴眼淚,卻忍無可忍的從眼裡掉出來。
霍炎之瞇起眼,打量她。
“我去上個洗手間!”童惜害怕那樣探究的神情,低著頭,拉開椅子就往洗手間裡走。
可是……
才起身,只覺得暈眩。
而後……
雙腿發(fā)軟。
突然間,連邁一步,都變得很艱難。自己這是怎麼了?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怎麼回事,腰上一緊。
“童惜,你怎麼了?還能走麼?”
這是誰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她努力的動了動脣,想說什麼,可是……竟是無力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想睜開眼看清楚來人,偏偏,渾身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
連掀開眼皮,都那麼費力……
自己這是怎麼了?
童惜只覺得自己像浮在雲(yún)端一樣,被人打橫抱起,而後,便是再沒有了知覺。
“讓酒店立刻幫我準(zhǔn)備一間房。”霍炎之吩咐球場的服務(wù)生,謹(jǐn)慎的往窗外看去。
離得很遠(yuǎn),看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麼,但願能聊得久一些。
“好的,霍先生,麻煩您跟我往這邊來。”
服務(wù)生領(lǐng)著霍炎之以及他懷裡抱著的童惜往一旁的酒店走。
霍炎之垂目看了眼懷裡的女孩——此刻,童惜已經(jīng)昏睡得不省人事。
到了酒店,順利的開好房間,霍炎之抱著童惜上樓。
“不!不要……”
“三叔,救救我……救我……”
童惜的哭喊聲,淒厲而絕望。一聲一聲,撕心裂肺,似是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似近在咫尺。
“童童!”痛呼一聲,霍天擎從躺椅上瞬間驚醒。
拉下眼罩,背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明明是夢,可是……
心臟的位置,卻是絞痛著,難以安寧。
他用力捂住胸口,大掌壓著,但是,那股痛苦卻沒有絲毫緩解,還不斷的在胸口盤踞,衝撞著他的神經(jīng)。
“霍總,沒事吧?”
一旁的吳餘森也被驚醒了,見他滿頭冷汗,擔(dān)心的問。
霍天擎沒有回他,只是問:“還有多久降落?”
吳餘森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霍天擎眉心擰得緊緊的,聽到還要兩個小時,臉色黑得更難看了。
當(dāng)時準(zhǔn)備出差完全是臨時改的行蹤,要開車去找一趟童惜已經(jīng)來不及,偏偏手機(jī)又關(guān)機(jī)。
“霍總,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擔(dān)心童惜。”
霍天擎直言,面色凝重,面部線條始終繃得緊緊的,沒有一絲緩和。
第一次,心下如此不安!
雖然,僅僅只是個夢。
“童小姐在家裡照顧童夫人,肯定不會有什麼事的。您不必太擔(dān)心。”吳餘森一眼便看出來,他必然是剛剛做了夢,便接著道:“老人們都說,夢是反的。您就安心吧!”
是啊,有什麼可擔(dān)心的呢?
家裡除了她,還有一個看護(hù)。更何況,現(xiàn)在她母親的傷勢已經(jīng)在漸漸好轉(zhuǎn),必然是出不了什麼事的。
但是……
即使這麼想,心裡的不安還是沒有退卻一點。
“下了飛機(jī),立刻讓陳秘書去一趟童惜那兒!有什麼意外,立刻和我彙報!”
“是,霍總。”
吳餘森迴應(yīng)。
霍天擎再沒有說話,也再沒有睡
下去。
目光一直看著窗外,時不時的低頭看時間。
明明只有兩個小時,可一向視時間如珍寶的他,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的慢!
童童,你最好是什麼事都不要有!
今天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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