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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李奶奶擡起頭,一臉驚愕地看著舒書,問道:“……小書,這……是你女兒?”

在剛剛看到李奶奶的時候,舒書就已經做好心理建設,想好應對方法了,所以這會兒也不驚慌,淺笑道:“對啊!”然後彎下身,對舒逸說道:“小逸,這是李太奶奶,跟太奶奶打個招呼吧!”

舒逸這會兒找回存在感了,仰起頭就給了李奶奶一個大笑臉,然後有禮貌地說道:“李太奶奶,你好!我叫小逸!”然後,微微鞠了個躬。

李奶奶看著眼前的小人兒,烏黑順直的頭髮已經過肩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高鼻子,小嘴笑起來的時候,兩邊臉頰還有酒窩,簡直讓人喜歡得不得了。

微微彎下身,擡手摸了摸舒逸的腦袋,李奶奶慈愛地看著她,激動地說道:“乖孩子,真漂亮!”

一向被人誇漂亮的舒逸也不彆扭,跟李奶奶說道:“謝謝太奶奶!太奶奶也很漂亮,我喜歡你!”

李奶奶被舒逸這番話逗得哈哈大笑,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李奶奶才直起身,對舒書說道:“小書,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小逸起碼有4歲了吧?”舒逸很可愛,李奶奶喜歡得緊,但是舒書今年才24歲,照這樣推算,那麼她20歲就生小逸了。

舒書沒有立刻回答李奶奶的話,蹲下身跟舒逸說道:“小逸,今天還沒有跟陳老師說再見,現在過去跟老師說再見吧!”

“好噠!”舒逸說完,就蹦躂著小短腿,走向那羣早已想八卦卻不敢走近的人羣。

見舒逸走遠了,舒書纔回答李奶奶的問題:“我是20歲生了小逸的,她現在4歲零7個月了?!彼匾鈴娬{了一下舒逸的年齡。

“那……你當年就是因爲小逸的爸爸離開的?”想起她當年偷偷溜走,李奶奶就心疼。

舒書沉靜了一會兒,說道:“也……算是吧!”其實也對,她當年就是想離開李哲揚。

“過去的事情也不提了,現在我們重新遇見了,今天晚上就叫上小逸跟你老公,我們好好吃頓飯?!崩钅棠烫嶙h道。

舒書怔了怔,本以爲可以矇騙過關了,卻料不到李奶奶竟然要約他們吃飯,半天才編了個理由:“他……他在廣東打工,很少回來的?!笔鏁钋畜w會到“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這句話了。

“這樣啊!那下次他回來,記得帶他過來見見我,知道嗎?”李奶奶只好作罷。

“好……好,一定!”舒書心裡舒了一口氣,臉上汕汕地笑著。

這時,舒逸也回來了,舒書就順勢提出告別:“李奶奶,那我們先回去了,小逸也餓了?!彼略龠@樣下去,遲早得穿幫了。

“好,不過你得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免得你又失蹤了?!崩钅棠虒λ斈瓴晦o而別還是有點不高興。

“沒問題?!闭f著,舒書就從口袋裡掏出她平時給客戶的名單,遞給李奶奶說道:“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我現在做快遞員?!狈凑钫軗P也知道了,她也不怕告訴李奶奶了。

聽到她說做快遞員,李奶奶就心疼她,還想說些什麼,就已經被舒逸打斷了:“李太奶奶,再見!小逸會想你的哦!”

被舒逸哄得一時忘了正事的李奶奶就這樣跟她們說了聲再見,放兩人回去了。

只是看著她們兩母女騎著電動車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舒書帶著舒逸到了附近的菜市場買菜,今天時間比較充足,她打算燉雞湯給小逸喝。兩人在菜市場逛了一圈,出來的時候,舒書手上已經提著四五袋了,趁著今天有空,她得把未來幾天的菜都囤上。

回到家,舒逸一個人在客廳看動畫片,舒書就到廚房裡燉雞湯,順便把排骨醃製好,再摘了些菜芯洗乾淨,等忙完的時候已經四點半了。

從廚房出來,小逸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動畫片,時而發出悅耳的笑聲,舒書沒有打斷她,拎著她的書包坐在她旁邊,想幫她收拾一下。

拉開書包,把髒衣服拿了出來,舒書發現裡面還有一張紙,想想估計是今天舒逸畫的畫。於是,就拿出來看看。

舒書把畫紙打開,入目的那一刻,她震驚了。畫紙上就只有一些圈圈和歪歪曲曲的線條,但還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這是一家三口手拉手的畫面。

她轉頭看向舒逸,發現舒逸此刻也正看著她,小臉有點糾結,有點像……做錯事一樣。

她知道舒逸是怕自己不高興了!

大概三歲的時候,舒逸朦朦朧朧有了爸爸的意識,曾經問過她幾次,她都搪塞過去。幾次之後,舒逸好像知道媽媽不喜歡提起爸爸,之後就一直沒有問過了。

她摸了摸舒逸的腦袋,放下畫紙,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輕聲說道:“寶貝,你是不是想知道爸爸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打算瞞著舒逸,只是那時候還小,就沒有跟她說,今天,她覺得可以說一說。

舒逸沒想到舒書會主動跟她說爸爸的事情,愣了一下,用了地點了下頭:“想!”

“那你想聽什麼呢?”舒書問道。

“……媽媽……你是不是跟爸爸離婚了?我聽其他小朋友說,爸爸媽媽離了婚就不住在一起了?!笔嬉菪÷暤卣f道,生怕舒書不高興。

“小逸,爸爸媽媽從來沒有結過婚,你爸爸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我們小逸,所以,媽媽可以告訴你有關爸爸的事情,但是不能告訴你爸爸是誰,因爲媽媽不想打擾他現在的生活?!笔鏁肋@麼說有點複雜,但還是嘗試告訴舒逸。

舒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爲什麼你們沒有結婚???爲什麼爸爸不知道小逸?。俊?

舒書沉默了一會,把舒逸抱得更緊了,聲音沙啞地說道:“因爲爸爸不愛媽媽……”

感覺到媽媽的悲傷,舒逸轉過身,伸出兩隻小手圈住舒書的脖子,睜大眼睛,一臉正經地表忠心:“媽媽,小逸愛媽媽,最愛媽媽了!”

舒書被舒逸的舉動逗笑了,她是多麼幸運能夠擁有這麼一個女兒??!剛剛的悲傷被舒逸趕得一乾二淨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溫柔地說道:“媽媽也最愛小逸!”

太陽西下,暖暖的陽光打在母女身上,這一刻,靜謐溫馨。

“小逸,媽媽不能夠告訴你爸爸是誰,你怪媽媽嗎?”她始終覺得虧欠女兒了。

舒逸搖了搖頭,說道:“不怪!我有媽媽就好了!”頓了一會兒,才說:“媽媽,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爸爸的事嗎?”對於爸爸,她還是充滿好奇心的。

“那媽媽跟你說一說我是怎麼跟你爸爸認識的,好不好?”舒書邊說邊邊把她安放在沙發上。

“好??!”舒逸眼睛一閃一閃的,充滿了好奇。

舒書緩緩閉上眼睛,開始回憶13年前的事。

當舒書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她才終於接受了父母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雖然生於普通家庭,但是舒父舒母對她很是疼愛,也造就了她樂觀活波的性格,只是父母的突然離去,讓她的性子發生極大轉變,漸漸自閉起來。

她到了孤兒院也不喜歡跟別人說話,經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發呆。漸漸地,其他小朋友也不喜歡她了,一些調皮搗蛋的就藉機欺負她。

有一天,是週末,舒書做完作業之後就跑到院子裡,又打算獨自一人發呆。走到一棵大樹下面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以前舒父帶她爬樹的情景,只是現在爸爸不在身邊,她自己一個人是怎麼也爬不上去的了。

失望之際,她發現不遠處有個小鋁梯,上面還沾滿了白漆,估計是這兩天牆壁翻新時用的。

她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之後,就自己把梯子搬到樹下。順著梯子,她爬到了樹上,找了個樹杈位,抱著樹枝就坐了下來。

過去快樂的回憶不斷地涌現出來,她靠在樹枝上,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刻。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樹下的梯子不見了。

她一時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東張西望地,遠遠看到了平時喜歡欺負她的幾個人正搬著梯子走遠了。

懊惱地嘆了口氣,現在四處無人,她只能靠自己慢慢爬下去。她慢慢地轉過身,抱著樹幹就想慢慢往下爬。只是稍微挪動一下,她就感覺自己要掉下去了,幾經努力,她都沒有移動位置。

這時,她不禁想起了以前這種時候,舒父肯定會雙手虛託在她下面,然後她就有勇氣一步一步地往下爬。只是現在,她舉目無助,眼淚不禁掉了下來。

“你在上面幹嘛?”一聲男聲從底下傳來。

她轉頭往下看去,只見一少年穿著白T恤,牛仔褲站在樹下,頭髮在秋風的吹動下飄逸著,眼睛烏黑深邃,鼻子高挺,嘴巴微微繃著,微露緊張的神色。

“我下不去……”舒書哽咽地說道。

李哲揚擡頭看著樹上的小女孩,雙眼通紅,嘴巴微撅,頭髮微溼地貼在脖子和額頭上,樣子十分可憐。

他今天是跟奶奶過來孤兒院慰問的,一羣人圍著奶奶說個不停,他覺得無聊,就自己跑到院子裡透透氣,不料卻看到了這一幕。

“你都爬上去了,怎麼就下不來了?”李哲揚覺得她有點逗。

“我剛剛是爬梯子上來的,只是……只是梯子剛剛被人拿走了。”舒書越說越小聲。

他也聽奶奶說過,孤兒院的一些新來的小孩會被一些小霸王欺負的,而他眼前的小女孩就應該是前者。

換作平時,李哲揚肯定不會多管閒事,但是今天卻鬼使神差地想幫這個傻女孩。

“那……我現在要幫你搬張梯子過來嗎?”

“不用、不用,你只要在下面護著我,我就敢慢慢爬下來了?!碧葑右呀洷荒菐讉€人不知道搬到那裡去了,現在要去找梯子,肯定會驚動老師阿姨,那她就要捱罵了。

於是,午後的樹下,一個少年舉起雙手,神情專注地看著樹上的小女孩一步一步地從樹上爬下來。而小女孩也因爲少年的守護,鼓起勇氣,順利到達地面。

“謝謝你救了我!”舒書一臉誠摯地對李哲揚說道。

“不客氣,我也沒做什麼!”李哲揚不以爲然,神色淡然。

“今天是你護著我,我纔有了勇氣,你救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笔鏁€記得舒母跟她說過,有恩一定要報。

李哲揚沒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只留下舒書一人站在原地。

看著他遠去背影,少女封閉已久的心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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