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魔君這話就知道要有悲劇發(fā)生,甚至還加快了奔跑速度,爭取先一步趕過去攔住她做傻事。
巴圖和卡家兄弟也是,叫嚷著往那趕。
但我們都晚了一步,魔君對著自己胸口拍了拍,又鬼叫一聲,接著詭異的事發(fā)生了。
一個個蠱包在她臉上、身上乍現(xiàn),而且它們還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向她嘴上集中。
我被嚇住了,也忘了救魔君的事,愣愣的止住腳步傻望起來。
鬼凰後倒是對魔君的異變沒什麼反應(yīng),不時鳳鳴著繼續(xù)抽打她。
蠱包陸續(xù)到達(dá)魔君嘴裡,隨後魔君輕喝一聲,從嘴中噴出一隻只蟲子來。
她噴蟲的速度很快,我看不清蟲子長什麼樣,但給我感覺,這些蟲子五顏六色的,而且它們還都直奔鬼凰後腦袋射去,鑽入它腦中形成一個新蠱包。
我本以爲(wèi)百蠱魔君稱號的緣由是因爲(wèi)她身上帶著各式各樣的蠱粉,現(xiàn)在一看,自己錯大發(fā)了,原來在她身上竟然還藏著如此多的妖蠱。
我知道自己再去幫忙肯定是添亂,畢竟我也明白了魔君剛纔又是唱咒又是施針的就是想要施展百蠱轉(zhuǎn)移的絕學(xué),我一個門外漢根本不懂這裡的貓膩。
我和巴圖都站定身形,冷冷注視著魔君的一舉一動,而卡家兄弟倒顯得很激動,甚至像他倆這麼硬氣的漢子都落了淚。
我挺驚訝,心說這百蠱轉(zhuǎn)移看著確實恐怖,但看樣魔君也沒什麼變化,也不會缺胳膊少腿的,他倆至於拿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架勢麼?
巴圖比我想的多,觀察的也仔細(xì),悄聲跟我說,“建軍,你發(fā)現(xiàn)沒,魔君變老了,或許身上少了蠱的刺激後,她會很快衰竭甚至就此死去。”
我皺眉又望向魔君,經(jīng)巴圖一提醒,我還真發(fā)現(xiàn)了一點變化,魔君本來一頭黑髮,現(xiàn)在黑髮中卻露出幾根銀絲來。
雖說自打來到鳳凰山魔君就跟我一直不對付,總拿對晚輩的心態(tài)“欺負(fù)”我,但我卻沒覺得有什麼,反倒看她現(xiàn)在這狀態(tài)我心裡不是個滋味。
我問巴圖有辦法制止悲劇發(fā)生沒?
巴圖一聳肩,“除非能把轉(zhuǎn)移到鬼凰後身上的蠱找回來,不然咱們束手無策。”
我望著正處在痛苦及暴怒中的鬼凰後,不由搖搖腦袋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念頭。
魔君身上的蠱很多,少說用了五分鐘她才施法完畢。之後她虛弱的嘆著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鬼凰後也沒好過到哪去,這瘋鳥在原地抽上了,一會跟觸電似的亂蹦一會又咯咯叫著學(xué)雞走路,尤其它雙翅羽毛也都掉的差不多。
等魔君緩過精神後她對我們擺擺手,那意思讓我們過去。
雖說鬼凰後就在魔君周圍抽風(fēng),但我們四人誰都沒猶豫,默默圍在她身旁。
魔君先從兜裡拿出一個迷你的小玩意拋給卡家兄弟,囑託他們帶回苗寨給老太。
這小玩意我形容不好,看著像個鬼臉,但細(xì)看又不是,弄得有種四不像的架勢,而且它渾身上下還閃著烏光。
給我感覺這小玩意應(yīng)該是苗寨寨主的一個信物,而魔君這麼做該是在交代後事了。
一方面我對她交代後事這做法感到悲切,另一方面我也納悶,心說自己和巴圖畢竟是外人,她交代後事也跟我們沒多大關(guān)係,犯不上把我倆也叫來。
但隨後她就像反駁我似的看起我和巴圖,只是她什麼話都沒說,反倒從兜裡拿出兩個鈴鐺拋給我倆。
我望著這小鈴鐺挺不解,心說力叔死前就給過我們鈴鐺,但力叔給的鈴鐺是我們來苗寨的護身符,而魔君這鈴鐺又有何用?
我心裡畫了老大一個問號,但也沒細(xì)問什麼,反倒沒當(dāng)回事的把它揣進(jìn)了兜裡。
巴圖沒我積極,他還特意把玩起鈴鐺來。
魔君大有深意的望著巴圖,問道,“這鈴鐺你不收嗎?”
巴圖突然嘿嘿笑了,沒接話但也像我這般把鈴鐺揣起來。
魔君別看是個女兒身,但性子卻急如火,用苗語跟卡家兄弟又說幾句話後突然向鬼凰後撲去。
這時的鬼凰後已經(jīng)陷入到一種半昏迷的狀態(tài)中,趴在地上半閉著眼睛,就連魔君抱它它都沒怎麼反抗。
魔君帶著鬼凰後瘋了似的向遠(yuǎn)處跑去,我不知道她這舉動到底有什麼目的,但直覺告訴我,她和鬼凰後將共赴黃泉。
我們就在後面遠(yuǎn)遠(yuǎn)綴著,這樣走了少說一里地的路,前方出現(xiàn)一個懸崖。
我看魔君沒猶豫的向懸崖衝去打心裡也明白了她的動機,其實我是真想上前攔住她,雖說經(jīng)過這麼短暫的一會魔君老態(tài)更嚴(yán)重,頭髮也都變得花白,但老話講好死不如賴活著,既然陽壽未盡她何必提前了結(jié)生命呢。
巴圖卻跟我觀點相反,而且他還看出了我的想法提前躺在我面前,讓我少了施加援手的機會。
接著巴圖又對天長嘯起來,算是爲(wèi)魔君送行。
我經(jīng)歷過好幾次生離死別的場面,尤其墩兒那次,我和巴圖哭的可謂一塌糊塗,但這次我們的狀態(tài)卻截然相反,顯得冷靜異常,只是在這冷靜下的氣氛卻一點也不比墩兒那次差多少。
最終魔君帶著鬼凰後消失在峭壁之上。卡家兄弟沉默半晌後跟我們解釋說,這懸崖底下也是個沼澤,而且這個沼澤也有個很恐怖的名字,叫地獄門,之前有不少苗寨的勇士去過這裡一探究竟,但卻沒有一人能活著回來,魔君選擇這種方式了結(jié)自己與鬼凰後的生命,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我覺得挺悲劇,而且一涉及到這種話題,我和巴圖都變得沉默起來。
這次鳳凰山之旅就這樣結(jié)束了,雖說我們滅了鬼凰後,但同樣的也讓魔君斃命於此。
我們沒再耽誤,一同回了苗寨。
我倆還住在剛來時住過的那間屋子裡,至於彙報魔君死亡的消息,我和巴圖沒出頭,都由卡家兄弟來完成。
我趁空問巴圖一句,“我們什麼時候啓程回烏州城?”畢竟在我看來,這次西苗之行算是結(jié)束了。
巴圖回我說再等幾天,等魔君喪事辦完。
我點頭接受他的建議,其實我也看出來了,魔君殞命的消息在苗寨是個大事,整個苗寨都掛著白布白花,我倆非要急在這兩天出行,也確實不地道。
就這樣我壓著性子在苗寨住了下來,剛開始的兩天還算消停,除了送飯的苗人來過以外,就沒其他人關(guān)顧過我們。
我以爲(wèi)他們都在忙活魔君的事沒時間,也就沒在意,可幾天後,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總有陌生人在我們門口出現(xiàn),還賊兮兮的探頭探腦向裡張望,我人實在,每次看到他們這舉動後都會主動迎出門,還拿出一副笑臉問他們是不是有事。
可他們卻不跟我說話,低著頭慌忙走開。
我搞不懂他們的目的,而且巴圖也顯得很怪,我就這事問他時,他總找個話題故意繞開。
一晃到了第五天的夜裡,在我睡的正酣時,巴圖把我叫醒,尤其他叫醒我的時候還特意用手封住了我的嘴巴。
他這麼對我都好幾次了,我見怪不怪,而且我一下就精神了,知道一定有事要發(fā)生。
苗寨裡沒通電,晚上黑兮兮的,我也看不清巴圖的表情,只好悄聲拿話問他,“怎麼了?”
巴圖壓低聲音回我,“建軍,記得魔君死前給咱倆的鈴鐺麼?”
我嗯了一聲示意自己記著。
巴圖隨後又問,“你知道這鈴鐺到底有什麼說法麼?”
我想的簡單,聯(lián)繫著力叔那兩個鈴鐺,回答道,“這鈴鐺就是個證明唄,證明咱倆是苗寨的客人。”
巴圖苦笑起來,但也沒全否定我,“建軍,這鈴鐺是個證明沒錯,但證明的不是客人,而是女婿。”
我蹭的一下坐起身,甚至驚訝之餘嗓音還提高了不少,“女婿?咱倆什麼時候成了苗寨的女婿了?咱們也沒幹過什麼缺德事吧?”
巴圖沒正面回答我,反倒說了他的猜測,“苗寨不能一日無主,魔君死了,老太肯定要選個新寨主出來,要我沒猜的話,魔君家族出現(xiàn)了陰盛陽衰的困境,雖說有候選人但也都是女眷,她在死前之所以給咱們倆鈴鐺,就是想讓咱倆留在苗寨成爲(wèi)倒插門女婿,爲(wèi)她們家族續(xù)後。”
我愣了老半天,腦中也短暫出現(xiàn)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本來我還覺得也就是力叔這種風(fēng)流老頭才能攤上苗寨女婿的事呢,可沒想到我和巴圖這種老實巴交的人也不小心捱了“刀”。
看我半天沒言語,巴圖拉了我一下接著問,“建軍,你說說你的態(tài)度吧,要是覺得倒插門挺好,你就留下來,我今晚自己跑路,要是你不樂意,咱們就一起逃,不過就事論事的講,在苗寨當(dāng)個女婿真的很不錯,吃喝不愁,一輩子無憂。”
我真想呸巴圖一口,心說都這時候他還有閒心跟我開玩笑,什麼叫吃喝不愁,養(yǎng)豬麼?而且一個爺們要是有了後代還跟娘姓,那這老爺們活的也太窩囊了。
我一點沒猶豫的就把巴圖給否了,隨後我又問起逃跑的事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