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過，”唐豪瑟踱著步，繼續(xù)說，“凡事都得做兩手準備，前途光明，道路曲折，”他停下，看著我，“我非常欣賞你們古代中國人的格言......”
“是，我們什麼都說過，”我笑了笑。
“下一步，”他把目光轉向特里斯坦，“我要帶著你和那些K人去指控馬克，我要用長老會的手除掉這傢伙！但同時也得做好失敗的準備。”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特里斯坦的聲音略有顫抖。
“沒關係，一切盡在計劃之中：全部撤到創(chuàng)神星！那兒應有盡有，除了我們，誰也上不去。等時機成熟，我們再打回來！”
“可爸爸，我，還有那些K人，沒法坐您的超速飛船......”
“不必擔心！”唐豪瑟捋著長鬚大笑，“當然要先替你們強化器官！
“換器官很複雜吧？”特里斯坦問。
“不換器官，只是注射強化劑而已。”
“原來！”我這才明白他上次和納布科談話時詭異的笑。
“馬克他們的做法，是用K人的進行點對點的置換。這種方法涉及的器官太多，整個骨架、大動脈、腦血管、眼睛等等，手術的難度大，成功率低；再者，無論怎麼換，畢竟是K人器官，它們的抗壓能力有限，而我研製出來的強化劑，能直接被各相關器官吸收，就好比給房屋的結構加灌鋼筋混凝土......”
“但是......”我舉手。
“說，什麼問題？”
“這不損害身體嗎？器官一旦硬化......”
“損害，如果持續(xù)時間超過四周的話！好在飛創(chuàng)神星也不過十三天......”
“您的意思是可以控制強化時間的長短？”
“對，通過軟化劑，”他笑笑，“這是必須的。既然有強化劑，就一定得有軟化劑......”
“那它們需要多久才能起效？”我刨根問底。
唐豪瑟皺皺眉，盯著我，“你怎麼這麼好奇？不會是什麼人的間諜吧？”
“怎麼可能！”我連忙解釋，“閣下的發(fā)明太過偉大，超出我的想象力！”
“您瞧，爸爸！”特里斯坦興高采烈，“您比大神還厲害！”
“噓！”唐豪瑟對他做個鬼臉，“低調，低調！”
我第一次看見他們父子倆這種頑皮的樣子。
“五到十天，因人而異，”唐豪瑟回答我的問題，然後他又轉向特里斯坦，“我已經(jīng)通知盧納，所需要的注射劑隨下班飛船到地球。”
“怎麼？”我驚訝，“要從創(chuàng)神星送來？您這裡沒有嗎？”
“很少，只夠應付緊急情況。我不在創(chuàng)神星之外的任何地方存儲它們。”
“怕落入他手？”
“當然！缺了它們，就沒人能用超速飛船來攻擊創(chuàng)神星。”
“但您的生產基地在地球，如果有人想......”我不解。
“當然不是！地球上的只生產常用飛船，從月飛到140萬公里的超遠飛。所有的生化產品和超速飛船都在創(chuàng)神星造。”
我開始意識到唐豪瑟計劃之龐大。
27
一週後，唐豪瑟和納布科商定，由唐豪瑟出面指控馬克，納布科佯裝不知；倘若指控失敗，或者遭遇馬克的報復，唐豪瑟就撤往創(chuàng)神星，納布科留在月球做內應。唐豪瑟、特里斯坦、連同那二十一個K人，將被注射強化劑，以防萬一。哈根和奧爾圖德作爲納布科的代表，也在此列。
28
又過了兩週。長老們舉行聽證會。
大廳裡擠滿了人。
那十七個K孩，像是羣猴子，在留給他們的位子上跳來跳去，如果沒有霍夫曼和埃德加的恐嚇，他們絕對能把議事大廳鬧個天翻地覆。
聽證會由費加羅主持，他是本期的輪值會長。
特里斯坦講述了自己二十年在K人城的生活、諾爾瑪之死以及他從水星逃走的經(jīng)歷。
奧賽羅和勞蕾塔，儘管說話結巴，但他們的遭遇、他們在懂事後對自己命運的哀嘆還是讓諸多聽衆(zhòng)熱淚盈眶。
有人開始罵馬克，有人挑頭呼口號。
起初，口號聲稀稀拉拉，但沒過多久，衆(zhòng)人像是被感染了一樣，“廢除萬惡的K人制度！”、“終止涉K行動！”的吼聲此起彼伏，響徹大廳，我甚至能聽到其中摻雜的“打倒馬克，再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但馬克穩(wěn)如泰山，巋然不動，面無表情。
最後，費加羅只好要求馬克發(fā)言。
後者在一片噓聲中走上席主臺。
“肅靜！肅靜！” 費加羅使勁敲著手裡的木槌。
“好吧，”馬克清了清嗓子，“既然會長要求，我不得不說幾句，因爲這是長老會的規(guī)定，”他又幹咳了兩下，“其實，對於這些指控，這些所謂的K人證詞，我完全可以嗤之以鼻......”
臺下噓聲和叫罵再起。
“首先，”等大廳安靜下來，他繼續(xù)：“唐豪瑟說我把他的兒子故意弄成K人，有證據(jù)嗎？如果有的話，會長應該令他出示。”
“尊敬的唐豪瑟長老，”費加羅開口道：“無需多言，閣下和公子對尊敬的馬克長老的指控是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重大事件，因此，請您提供證據(jù)。”
不知何故，那羣K孩突然打了起來，他們爬上桌子，吼著，扭作一團。
“衛(wèi)兵！衛(wèi)兵！”費加羅憤怒地敲著木槌，“把這幫傢伙弄走！”
幾個機器人上前，做了兩個手勢，然後不分青紅皁白，將衆(zhòng)K孩連同霍夫曼和埃德加一起押出大門。
平靜恢復後，唐豪瑟起立，瞟了一眼納布科，說道：“尊敬的會長，我認爲犬子和兩位K人的證詞已經(jīng)足夠充分......”
臺下嗡聲四起。
“肅靜！肅靜！” 費加羅使勁敲著手裡的木槌，“這就是說，閣下沒有可以提供的證據(jù)？”他問。
“暫時沒有。”
“諸位聽到了，唐豪瑟沒有任何證據(jù)！”馬克冷笑道。
“有！”在唐豪瑟身後的特里斯坦突然高喊，“讓阿依達來證明！”
“就是那位幫助你逃離水星的女士？”費加羅問道。
“是的，她是馬克的侄女......”
“放肆！”費加羅呵斥，“年輕人，你不得直呼任何一位長老的名字！你必須稱‘尊敬的馬克長老！’”
“尊敬的？”特里斯坦冷笑，“要是沒有阿依達，我大概早就被剁掉肢體，已經(jīng)不知死到哪兒去了！我能尊敬他？”
“放肆！”費加羅大怒，“來人！把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