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終於站在易子寒位於市中心的最後一個住處時,擡頭看著那密密麻麻明暗不定的窗口,他有些莫名的緊張。
最後一個了,夏至?xí)谀茄e嗎?
裴曜辰深吸了口氣,舉步走進(jìn)了電梯內(nèi)。
坐電梯直上頂樓,出了電梯後,他踏上了通往樓頂天臺的樓梯。
很快,他就站在了天臺上,拿出裝備穿上了,將繩索的一頭在天臺上的欄桿固定好,然後抓著繩索往下輕輕一縱。
之所以選擇這種特殊的方式進(jìn)入易子寒的家,因爲(wèi)這裡每家每戶裝的都是指紋鎖。
也就意味著除非主人親自開門,要不然他是沒辦法進(jìn)去的。
好在不走平凡路,一向是他喜歡的風(fēng)格,而且是他的長處。
裴曜辰如貓一般敏捷而迅速地自由在牆體上行走跳躍,很快便來到了易子寒客廳的窗口。
他探頭往裡看去,只見裡面一片漆黑,並不像有人在的模樣。
夏至似乎也不在這裡。
可是或許她早早地睡下了。
聽說懷孕的人嗜睡,更何況她這段時間身體糟糕得很。
想著她身體虛弱的原因都是由於自己毫不憐惜的折磨,裴曜辰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深吸一口氣,繩子一蕩便蕩進(jìn)了客廳裡。
迅速地解開繩索後,他並沒有開燈,而是屏息靜氣地摁亮了隨身攜帶的手電筒。
一番尋找後,並沒有找到夏至,更沒有一絲一毫夏至曾在這裡留宿過的痕跡。
這就奇怪了。
難道他們並沒有同居?
如果是這樣的話,夏至一定躲藏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又或者,易子寒乾脆把她送去了另一個城市。
一開始的時候,夏至不就有離開這個城市的意願嗎?
既然如此,那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便是從易子寒的口裡逼問出夏至的下落。
想到這裡,裴曜辰的心反而定了下來,關(guān)掉手電筒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啤酒開了慢慢喝了起來。
易子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像往常一樣開門進(jìn)屋正欲開燈,突然脖子一涼,一個殺機(jī)重重的聲音冷冷在耳邊響起,“別動!”
易子寒皺眉,淡淡地說道:“裴曜辰,你才從看守所出來的第一天就想犯事嗎?上一次,夏至沒有對你提出上訴是她善良,可是這一次,我可不會像她那樣對你手下留情的。你確定真的要拿刀橫在我脖子上?”
“你以爲(wèi)你還有談判的資格?這一次,可是你易子寒肉在砧板任人宰割!”裴曜辰冷哼。
“唉。這個你說的倒是事實。”話音未落,他突然一手抓住裴曜辰握刀的手,另一隻手的手肘用力向他胸口撞去,與此同時,右腳提起朝他的腳狠狠跺了下去。
只可惜這一次他面對的是進(jìn)過美國特種部隊訓(xùn)練了三年身手心理素質(zhì)都過得硬的裴曜辰,而非一般的歹徒。
在他稍有異動時,裴曜辰就覺察到他的目的,只簡單的幾招,便輕而易舉地避過了他的攻擊,而他手上的那把鋒利匕首仍然橫在易子寒的脖子上,不過的是,他的脖子已經(jīng)不再像原本的光潔,而是出現(xiàn)了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線。
“不要試探我。激怒了我,我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還這麼年輕,不會想還沒功成名就前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吧?”裴曜辰的聲音顯得是那般的雲(yún)淡風(fēng)輕,可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充滿著嗜血的殺機(jī)。
易子寒沉聲喝道:“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你這話說得不對。不是我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而是我要從你這裡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裴曜辰勾脣淡笑。
易子寒冷笑,“看來,夏至在你眼裡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件關(guān)乎著你尊嚴(yán)的東西。你想方設(shè)法地跑來我家威脅我,只不過是想找回你在我這裡丟失的面子而已。”
“別囉嗦!現(xiàn)在我要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夏至到底在哪兒?!不要說謊話,要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脖子上拉開一道口子!”裴曜辰莫名懊惱,手微微一用力,血便有些失控地從刀鋒處流了下來。
易子寒倔強(qiáng)地挺直了脊樑,硬聲說道:“光是衝著你對夏至的態(tài)度,我就是死也不會把她交到你手裡!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真的嗎?你真的誓死也要捍衛(wèi)她嗎?你確定這樣值得嗎?你知不知道她肚子裡懷的是我裴曜辰的孩子?有沒有想過她和你好,不是因爲(wèi)你有多好,她有多愛你,而只不過是爲(wèi)了給我和她的孩子找一個好的歸宿?”裴曜辰嘲諷地問道。
“不管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我都很開心她選擇了我。而且我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我更相信,只要在我的努力下,終究有一天,她一定會愛上我的!因爲(wèi)我易子寒比你更優(yōu)秀更值得一個女人託付她的終生!”易子寒篤定自信地說,儘管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很有些悲哀,但是他就是死活不肯輸了氣勢。
裴曜辰聽了,臉上陰晴不定,牙一咬,突然舉手朝他太陽穴狠狠劈了下去。
易子寒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裴曜辰打開了燈,看著暈倒在地的易子寒懊惱地擡腿踢了一腳,卻有些無可奈何。
不得不說,對於易子寒的凜然正氣,他由衷地佩服,只覺得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確如他所說,他真的很好,很值得一個聰明有品位的女人託付終生,比起許尚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莫名地對這樣的一個男人惺惺相惜起來。
如果不是有著這麼錯綜複雜的關(guān)係,他真的很希望和這樣的男人做兄弟做朋友。
只可惜,他再欽佩再惺惺相惜也無用,他必須把夏至奪回來!
現(xiàn)在,他得好好想個法子讓這個硬漢感覺到對死亡的恐懼才行。
人一旦有了恐懼,便能很快喪失自己的道德底線。
裴曜辰叉著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當(dāng)他終於停下腳步,英俊而陰柔的臉上劃過一抹凌厲。
易子寒再次醒來是被裴曜辰用冷水澆醒的,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衛(wèi)生間冰冷的地上,身體被繩子綁得像個棕子,粗礪的麻繩幾乎勒進(jìn)了肉裡,而他的右手手腕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正汩汩而流,手已經(jīng)被鮮血完全染紅,更因爲(wèi)血液的迅速流失而感覺身體幾近虛脫,冷汗一層一層地從額頭冒了出來,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全無半分平日裡的帥氣瀟灑。
裴曜辰拿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淡笑道:“知道一個人身體裡的血液佔體重的百分之幾嗎?”
易子寒冷笑,緩緩閉上眼睛不理會他。
裴曜辰也不以爲(wèi)意,繼續(xù)說道:“一個人的血液佔他體重的百分之八左右。你看起來與我差不多高,體重應(yīng)該也差不多,那就應(yīng)該是身高一米八,體重六十KG左右,這意味著你身體裡有6000毫升血液左右,你猜猜以你現(xiàn)在血流失的速度大概要多久才能全部流盡呢?”
易子寒仍然沉默不語,一臉的桀驁不馴。
裴曜辰拍了拍掌,“你真硬氣。就是不知道你這種硬氣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讓我們拭目以待。”
隨著時間的推移,易子寒的身下的血越來越多,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可是卻始終面容平靜毫無認(rèn)輸服軟的模樣,裴曜辰終於有些坐不住了,知道再這樣下去易子寒的性命只怕就保不住了。
他雖然不喜歡易子寒,但由衷地佩服著,並不希望真的取他的性命,所以儘管目的沒有達(dá)到,但他還是起身站起走到易子寒面前蹲了下來,一邊用紗布包紮他的傷口,一邊嘆道:“你的確是個男人,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夏至,我還真的願意和你成爲(wèi)朋友。可惜!”
易子寒睜開了眼睛,冷冷看他,“你是匪,我是兵,我們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爲(wèi)朋友!裴曜辰,以後最好別再做壞事,要不然再落到我手裡,一定不會讓你輕鬆脫罪!”
他的聲音雖然虛弱得幾乎聽不太清楚,可是卻滿腔正氣讓人肅然起敬。
裴曜辰笑笑,“我等著你!不過現(xiàn)在,我送你去醫(yī)院。你可不能死,我還等著你抓我呢!”
“只要你再做壞事,我一定會抓你!而且,你也別指望我告訴你夏至的下落!你找不到她的!”易子寒?dāng)蒯斀罔F地說。
裴曜辰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攙扶著他往外走,“其實我如果想找到她,根本就用不著找你。之所以找你,只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你別忘記了,你可利用了你的職權(quán)之利對我進(jìn)行了不少的折磨。所以今日,你我就算打平了!”
易子寒冷哼,卻不再說話。
裴曜辰把易子寒送到醫(yī)院門口便停下了車,淡淡地說:“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裡,你自己進(jìn)去吧!咱們後會有期!”
易子寒推門下車,轉(zhuǎn)過身冷冷說道:“裴曜辰!不要再去招惹夏至,要不然我不會客氣的!”
裴曜辰勾脣一笑,一踩油門,開著車子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易子寒暗鬆口氣,轉(zhuǎn)身朝醫(yī)院走去,只是沒走幾步,腳下一軟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