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確是失憶了。 我完全不記得像我這麼窮的人,是靠什麼去到紐約的。我很懷疑我是窮瘋了,所以想方設(shè)法偷渡過去的。只是還沒來得及賺到錢便被車撞了。幸運(yùn)的是,是裴先生的車撞到了我。換成是別人,只怕早就開溜了。裴先生不僅把我送進(jìn)醫(yī)院,還在醫(yī)院裡悉心地照顧我,然後把我送回了老家,好心地給了我一大筆錢,並且?guī)臀壹疑w好了新房子。”
“是嗎?他倒的確是個好人啊!”夏至禁不住嘲諷地笑了。
雖然知道和謝子怡倆個人在拼演技,不過聽到她講到這裡,還是禁不住嘲諷地笑了。
這就是裴曜辰的處理方式,總喜歡用錢去擺平一切。
只可惜他以爲(wèi)錢是萬能的,卻完全想不到他其實被人算計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真是可笑!
“你也覺得他是好人吧?你不知道我在我家那邊都出名了。他這樣做是希望我可以安心地在家裡住下來,過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原本像我這種出身貧苦的人應(yīng)該知足的,我也的確很知足,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怎麼都沒辦法想到在自己身上竟然會發(fā)生那般羞恥的事情,逼得我不得不跑了出來。”
“什麼羞恥的事情?介意告訴我嗎?”夏至一臉關(guān)心地問。
她倒是想看看謝子怡究竟要編個多麼離奇的故事來騙得裴曜辰不得不把她留下來。
謝子怡脹得臉通紅,低了頭沒有說話。
夏至嘆了口氣,“對不起。如果這件事情實在讓你難以啓齒的話,就當(dāng)我什麼都沒有問過吧。其實你什麼都不必對我解釋的。畢竟在這裡,裴先生纔是主人,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暫居此地的賓客而已。算我多事了。所以接下來你爲(wèi)什麼會跑來這裡,也不必跟我說了。你沒有向我解釋的義務(wù)。失陪了。”
她說著作勢要走,謝子怡急忙攔住了她,低聲說:“不。我想跟你說。這些日子,我獨(dú)自一個人憋著,都快憋出毛病來了。而且,我跟你說了,你一定會跟裴先生說的。也省得有些話對著他,我有些說不出口。”
“你真的想讓我知道?你不會覺得尷尬嗎?”
“再尷尬也好過在裴先生面前尷尬。我知道你受傷了,這麼久站著一定很累了,來吧,我們坐下來談?wù)労脝幔俊敝x子怡一臉哀求地說。
她顯得特別柔弱和無害,衣著也很樸素,臉上沒有一點修飾,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真的很像一個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女孩。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夏至估計自己也會被她騙過。
謝子怡,還真的不可小覷。
可她越厲害,夏至也越感興趣。
有時候,一場博弈真的很需要一個有威脅力的對手,要不然這過程就顯得過於索然無味。
於是夏至點頭,溫柔地說:“如果你真的想好好談?wù)劊俏易笥覜]事,願意聽你訴說一番。走吧!”
她彎腰想抱孩子,謝子怡卻搶先一步抱起了孩子,一臉善意地對她笑,“你受傷了,能不用力就不用力吧。好在孩子喜歡讓我抱,那就由我抱著吧!”
孩子將頭靠在謝子怡的肩膀上,懂事地說:“媽媽,阿姨說得對,您受傷了,別亂用力氣。阿姨抱我就成了。”
夏至笑著親暱地捏了捏孩子的鼻子,溫柔地道:“好啦。知道你疼媽媽。”
她和謝子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謝子怡長呼一口氣,眼睛微微瞇起,低聲說:“房子落成的那天晚上,我爸很開心地擺了十來桌酒席宴請全村所有的人。他很會顯擺,買來百來瓶五糧液,讓全村老少敞開來喝。衆(zhòng)人都誇他有福氣,將他誇得飄飄然的,結(jié)果自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原本以爲(wèi)他喝醉了酒會老老實實地睡覺,不想?yún)s在半夜三更醉熏熏地衝到我房間來了。我當(dāng)時睡得很沉,不知道他進(jìn)來,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趴在我身上……”
她說到這裡頓住了,難過痛苦而又備感尷尬地低下了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夏至默默地遞上紙巾。
這個時候,這是最恰當(dāng)?shù)谋憩F(xiàn)。
多一點都顯得有些假。
孩子卻當(dāng)真了,小手不停地給謝子怡擦眼淚,“阿姨?你爲(wèi)什麼哭了?是誰欺負(fù)你了?你告訴寶寶,寶寶去幫你打他!”
“寶寶,你真好。”謝子怡緊緊地抱著孩子猛親了一下,然後接過夏至手裡的紙巾輕輕擦拭乾淨(jìng)了臉上的淚水,長呼一口氣,將孩子放在地上,溫柔地說,“寶寶,那邊花叢裡有蝴蝶呢,去捉捉看,能不能捉到?”
孩子擡頭一看,果然看到不遠(yuǎn)處那一簇簇開得鮮豔無比的花叢裡,顏色鮮麗的的蝴蝶正在花叢中愉快地翻飛著。
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立即從謝子怡膝蓋上跳下來舉著雙手就朝花叢奔去。
夏至急忙提醒,“小心點腳下,千萬別摔倒了。”
“知道了。”孩子頭也不回地脆生生應(yīng)了。
夏至卻仍然擔(dān)心地看著孩子,隨時準(zhǔn)備著一旦他跌倒,自己就如箭一般衝過去抱起他。
謝子怡看著她一臉擔(dān)心的模樣,不由嘆道:“看得出田小姐是真的很喜歡裴先生呢!”
“怎麼說?”謝子怡挑眉。
“因爲(wèi)從您看孩子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您將‘愛屋及烏’四個字演繹得相當(dāng)不錯。”謝子怡微笑。
“呵呵。你想反了。我只是與這個孩子特別投緣。至於我和裴先生,暫時還沒抵達(dá)你想像的那種高度。”夏至淡笑著擺了擺手,“好了。不說我了。還是說回你吧。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謝子怡迷茫地?fù)u頭,“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漫無目的的,不想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真的很奇怪,腦子裡就彷彿有根路線圖一般,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然後竟然見到了孩子。我記得明明從來見過他,可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竟然對他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而他一見到我便撲到我懷裡親切地叫我阿姨,然後硬拽著我進(jìn)去,然後我意外地見到了管家,於是就留了下來。他說等先生回來了,再跟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我的事,看我能不能留下來幫先生工作。不過先生回來後忙得要命,所以我也不好去打擾先生。管家也讓我等,還不讓我到前院去,所以我常常一個人坐在這後花園裡發(fā)愣。沒想到今天有幸遇到了你們。”
夏至點頭,“我現(xiàn)在全弄明白了。”
“您不會反對我留在這裡吧?除了這裡,我真的沒地方可去了……”謝子怡一臉苦澀地說。
“你哪裡都不應(yīng)該去。因爲(wèi)你本來就該留在這裡。你失憶了,忘記了你的前塵往事,可並不代表從前發(fā)生過的事情就沒有發(fā)生過。據(jù)我所知,你和裴曜辰之間的關(guān)係根本不是那麼簡單。你,是裴曜辰的未婚妻。你們訂婚的消息,曾經(jīng)在各大報刊雜誌都刊登過。所以不管之後發(fā)生了什麼,他都不應(yīng)該不把你們之前的事情給抹殺掉!”夏至起身抓住她的手,“走吧!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裴曜辰,非得讓他當(dāng)面把事情給你說清楚不可!”
謝子怡愕然不已,她萬萬沒有想到夏至竟然會這麼大度,要幫她找裴曜辰理論清楚。
這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有些措手不及,結(jié)果給夏至拖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突然省悟到自己的失措。
她急忙掙扎著掙脫了夏至的手,緩緩後退,“不!我不跟你去!”
夏至朝她逼近,“難道你想一輩子被愚弄?難道你不想把你們之間的問題徹底問清楚?”
“不想!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他那麼優(yōu)秀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和我這個出身卑微的窮人家女兒有過婚約?一定是你哄我的吧?你是不是想試探我是不是對裴先生有其它的想法?好吧。我承認(rèn),我的確很仰慕裴先生,在從醫(yī)院醒來第一眼看到他時,我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他了。可這並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得到他。要不然,我也不會聽從他的安排回到鄉(xiāng)下了。你放心,我真的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的。裴先生那樣出衆(zhòng)的人,只有你這樣高貴又聰慧的小姐才配得上他。你們纔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在你面前,我就是一隻渾身漆黑一團(tuán)的烏鴉,而你是天鵝,美麗耀眼的天鵝!”謝子怡一臉真誠地說。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不覺得有疑問嗎?爲(wèi)什麼你會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這裡還正好是救過你的裴曜辰的家?還有孩子一看到你爲(wèi)什麼就與你這般的親?這麼多不合常理的事情,難道不正好恰恰證明了你曾經(jīng)在這裡生活過嗎?你不想弄清楚一切嗎?掩耳盜鈴般地活著,你覺得有意思嗎?”
謝子怡臉色蒼白,“你說的,我全都聽不懂。也不想弄清楚那麼多爲(wèi)什麼。我只知道裴先生是我要感恩一輩子的親人。我不想打擾他的生活,只想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就行了。好了。我沒有話跟你說了!我走了!”
她說著轉(zhuǎn)身逃之夭夭,不過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她狼狽逃竄的背影,夏至冷冷地笑了。
謝子怡還真的不錯,竟然沒有傻到跟她一起去見裴曜辰,她一定知道在裴曜辰面前根本就討不了好。
只是既然謝子怡主動找上了她,那她就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