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闢鴻蒙，

誰爲(wèi)情種？

都只爲(wèi)風(fēng)月情濃。

奈何天，

傷懷逝，

寂寥時，

試遣愚衷：

“玉兒……”

他常喊著她的名字從睡夢中驚醒，不是淚溼了衣襟，就是汗溼了頭髮。

藉著透進(jìn)窗來的一片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枕邊妻子安詳?shù)乃耍乔妍惖拿嫒萆嫌兄粚υ觞N都撫不平整的眉

——她的愁苦，他懂，只覺心潮內(nèi)涌起陣陣的內(nèi)疚，久久不得平息。

心道：“盼兒，爲(wèi)夫?qū)Σ黄鹉恪?

他沒有把她吵醒，亦或是她自己根本就不願意醒過來。二十年了，有多少的夜晚如此，她似已習(xí)慣。

澹臺靖南悄悄地下了牀，靜靜地踱到窗邊，開了窗子——今夜月華如水，只是它的光輝怎麼看都不如昨夜耀眼，不經(jīng)意的就會讓人想起“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抑或是“晚涼天淨(jìng)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之類的句子。

只是，最能牽動他心緒的永遠(yuǎn)都只有蘇軾的那首《水調(diào)歌頭》——那是年少的輕狂，是一去不返的少年時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她說她最喜歡蘇軾的詞，特別是那首《水調(diào)歌頭》，於是這便成了他的信仰——只因爲(wèi)她說她喜歡詞裡有酒有月的人生，他絞盡腦汁，和著詩，和著酒，自創(chuàng)了一路劍法，美其名曰：醉裡乾坤大。常在月夜裡舞給她看。

更多的時候，他們牽著手流連於花前月下，青山綠水間，一起看雪看月亮，一起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xué)。

也曾天地爲(wèi)證，日月爲(wèi)媒，折柳起誓，私定終身。

誰都說他們是人人可慕的神仙眷侶。

然而，好景不長。

澹臺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母親，突然來信說自己

時日無多，行將就木，讓他回去見最後一面。他心急火燎地趕回家時，等待他的卻是華堂美婦，洞房花燭

——母親說給他訂下了一門親事，要他在她死前娶妻，她想抱抱孫子，還說新娘很好，在他未回來前一直悉心照顧自己。

他誓死不從，老母卻以死相逼。

最後，他的頑抗氣死了年邁的母親，新娘進(jìn)門的那天，華堂成了靈堂，喜服也換了孝服。

氣死了母親，他異常痛苦，在靈堂前跪了三天三夜，

新娘盼兒也陪著跪了三天三夜，體力不支就暈了過去……

在他人生最沮喪的時候，她始終陪在身邊，不棄不離——

百善孝爲(wèi)先，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忤逆子，都說養(yǎng)兒防老，可他遠(yuǎn)離故土，絲毫不曾憐惜家裡的高堂孤苦無依。

誰不想兒孫滿堂，承歡膝下？老母親逼他娶親，就是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有愛兒長伴左右

——她堅信，女兒的柔情可以消磨男兒的凌雲(yún)壯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