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伴隨著那聲音,兩道靈符風(fēng)馳電掣一般襲來,不過目標(biāo)不是俞凡,而是茜雲(yún)。
靈符進(jìn)攻的方向頗爲(wèi)巧妙,眼看茜雲(yún)難以躲過,俞凡只好將手掌硬生生頓住,回頭一撥,鋼鞭將兩張道符打落,他怒道:“什麼人?”
趁這功夫,玄炎連連後退,躲出足有十多米遠(yuǎn)。一個頭戴面罩、只露出一雙美眸的道姑凌空飛來,跳到俞凡面前,浮在空氣裡,稽首道:“無量天尊。”聽聲音很是年輕。
來者也是鬼魂。俞凡愕然無比:“你是誰?死了居然還能用道符,難道也是天師牌位嗎?”
道姑又對他行了一禮,淡淡地道:“無量天尊,在下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且命苦早死,天師牌位,可望而不可即。”
俞凡不禁一怔,道門中也不盡公平,能得到天授牌位的道士,往往不是出身名門,就是有強(qiáng)大背景,有一些道士,修爲(wèi)可能達(dá)到了天師甚至太上水準(zhǔn),但往往因爲(wèi)沒有背景,根本沒有授牌位的機(jī)會。
還有一些道士,走的是邪修之路,法力不被陰司認(rèn)可,所以也得不到牌位。
這個女人屬於哪一種呢?俞凡不禁好奇,她剛纔用的是誅鬼符,所有道士都會用,因此僅憑靈符判斷不出她的身份。
俞凡眼睛一轉(zhuǎn),再次將右掌舉起,鋼鞭懸在道姑腦袋上,他道:“無論你是誰,以魂體都接不住王靈官這一鞭,你如果識相,速速帶著玄炎等人退開,放我們走,不然道爺就真不客氣了。”
這道姑既然阻礙他攻擊玄炎,無疑就是閻羅宴一夥,它有天師修爲(wèi),雖然會因失去肉`體精氣而打折扣,但如果與玄炎等聯(lián)手的話,那俞凡就算有王靈官在身,也只能等死了,因此,他決定先發(fā)制人。
誰知道姑毫無懼色,它右手在胸前伸平,左手食中二指併攏在一起,抵在右手手心,然後輕聲念道:“授制宗元帝,含精耀紫微!”
咒語唸完,一道紫色火焰從它兩手間噴出,直朝俞凡面上撲來。
俞凡大驚失色,飛身後退,同時左手變換法訣,念道:“太陰光玉緯,精魄育羣生!”左手噴出一道綠色火焰,與紫火相撞,兩火蓬然消散,竟是不相上下。
俞凡雙足落地,呼呼氣喘,臉上神色驚異絕倫。
因爲(wèi)剛纔他用的是《月孛真君神咒》,那道姑用的卻是《紫炁真君神咒》,都是元始天尊親自講說的十一曜大消災(zāi)神咒,威力巨大,只有天師修爲(wèi)才能駕馭。
不過,這《紫炁真君神咒》純是靠陽氣催動,所發(fā)出的紫火也是陽氣,一個鬼魂居然能使用陽氣,這豈不是太奇怪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已經(jīng)晉升仙位,但一個成了仙的鬼魂卻跟閻羅宴同流合污,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它背後一定有其他秘密。
俞凡正在猶疑,就聽道姑冷冷道:“你還想打嗎?”
不用說,俞凡這時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這道姑的修爲(wèi)比他高出太多,哪怕處在巔峰狀態(tài),他也不是它的對手,他爲(wèi)人坦蕩,索性將請神術(shù)也收了,攤開雙手,對道姑道:“算了,我打不過你,今天認(rèn)栽了,要?dú)⒁獎帲ぢ犠鸨恪!?
他雖然坦然,其實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一絲難受,因爲(wèi)這是他生平頭一回向敵人認(rèn)輸,他不是沒遇到過比他法力高的人,但每每總能夠反敗爲(wèi)勝,不過,今天徹徹底底例外了,這道姑修爲(wèi)太高,這裡又是閻羅宴的地盤,他的法力已經(jīng)損耗了許多,而且沒有任何陣法和幫手,現(xiàn)在,除非三清顯靈,否則他絕無可能翻盤了。
茜雲(yún)雖然從前不認(rèn)識他,但它知道天師二字意味著多少驕傲,聽他這樣講,立即跳了過來,依偎在他身邊,輕聲道:“你別傷心,無論怎樣,我都陪著你。”
俞凡很是感動,纔要說幾句感謝的話,忽然聽那道姑說:“你想多了,我不會殺你的。俞凡,你走吧!”
俞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問:“你...你說什麼?”
那道姑朝後揮了揮手,通往城門方向的鬼魂和殭屍們立刻退開,讓出一條路。道姑冷然說:“我說,你可以走了,現(xiàn)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
俞凡和茜雲(yún)不可思議地對望一眼,俞凡忍不想再問一句,卻見道姑的眼神像玄冰一樣,他若有所悟,連忙拉起茜雲(yún),朝城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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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地下出來,時間已經(jīng)接近黎明,天色最爲(wèi)黑暗,一口氣跑到商務(wù)車前,俞凡敲敲窗戶:“老朱,睡著了嗎?快醒醒!”
老朱和司機(jī)硬撐了一夜,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聽到俞凡的聲音,馬上驚醒過來。老朱拉開車門,見俞凡果然帶著一個女鬼回來了,不禁高興地道:“凡哥,你真行!”
“行什麼行?”俞凡嘆了口氣:“今天我栽了,幸虧你沒跟去。”
“什麼?”老朱有些疑惑。
俞凡卻擺擺手:“丟人的事先不說了,咱們先救美美。”
老朱點點頭。謝洵美躺在後座上,仍在昏迷,俞凡將她抱了下來,平放在地面上,然後對茜雲(yún)道:“茜雲(yún)姑娘,可以幫我個忙嗎?”
茜雲(yún)非常機(jī)靈,她仔細(xì)看了看謝洵美,瞇著眼睛對俞凡道:“這小丫頭被厲鬼上了身,精氣損耗不小,你是想要我的鬼心臟來給她補(bǔ)充精氣嗎?”
俞凡嘻嘻一笑:“茜雲(yún)姑娘好聰明,我正是這個請求。”
茜雲(yún)凝視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道:“好,你一夜之中數(shù)次救我,如果我不答應(yīng),那就太沒人情了,我的鬼心臟,就分你一點。”
俞凡和老朱都非常高興,連聲道謝。
茜雲(yún)瞪了他們一眼:“我要脫衣服,你們不許看!”
兩人連忙把腦袋轉(zhuǎn)了過去,俞凡還好,老朱心裡卻有點不服氣:“你再漂亮也是鬼,我老朱就算再色,也色不到你頭上。”
背後傳來一陣虛幻聲響,脫衣服、割開魂體、剜出心髒、割下一片,茜雲(yún)痛苦地喘息了幾聲,然後把魂體和衣服收拾好,輕聲道:“好了。”
俞凡和老朱這纔回過身來,就見茜雲(yún)臉色更加蒼白,手裡捧著一片黑紅色的肉片,俞凡連忙接了過來,對茜雲(yún)道:“謝謝!”便來到謝洵美旁邊。
老朱見他把鬼心臟捧在手心裡,忍不住好奇,湊過來道:“凡哥,這個給我看看。”
說著,便伸手去碰,手指卻穿了過去,那鬼心臟就像虛影一樣。
他不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俞凡回頭瞧了茜雲(yún)一眼,道:“以後再解釋吧,我先救美美,你把她的上半身扶起來。”
老朱連忙抱住謝洵美的肩膀,將她上半身扶起。俞凡拿出一張符紙,包起鬼心臟,咬破食指,在上面滴了一滴天師血,然後念動陽極咒,一股陽極真火將鬼心臟包圍。然後,俞凡伸手一捏謝洵美的腮幫,她的小嘴張開了,俞凡將那火團(tuán)直接丟進(jìn)她嘴裡,然後右手捏成鳳眼拳,點在她咽喉,一路向下劃動,直到肚臍,最後用力戳了一下。
謝洵美渾身一震,臉上迅速涌起一股血色,睫毛顫動,開始有了甦醒的苗頭。
恰在這時,東方天際露出一線光,黎明開始了。
俞凡轉(zhuǎn)過頭,對茜雲(yún)道:“太陽要出來了,你怎麼辦?”
茜雲(yún)古怪地一笑,飄身來到謝洵美身旁,朝她胸口吹了口氣,她的衣襟解開了,露出一條極細(xì)的鑽石項鍊,它道:“你答應(yīng)過要保我安全,在你打敗玄炎和那道姑之前,我就躲在這裡。”
俞凡一怔,心想:“打敗那道姑?恐怕我再修煉五十年也做不到。”
他拿出緹玉戒指,道:“你藏在這枚戒指裡不好嗎?這是法器,你可以從中得到靈力滋養(yǎng)。”
茜雲(yún)撇撇小嘴,跳進(jìn)了謝洵美的項鍊裡,只露出一個腦袋,任性地道:“你對這個小丫頭有幾分情意,對不對?本姑娘偏偏要躲在她身上,這樣你纔會更精心地保護(hù)我。”
說完,對他吐吐舌頭,隨即全身都鑽了進(jìn)去。
俞凡不禁愕然驚呆在當(dāng)?shù)兀^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就見老朱正呆呆地看著他,神色十分狐疑。
俞凡踹了他一腳:“那傢伙是鬼,你別相信鬼話。”
老朱卻緩緩搖了搖頭:“她也是女人,女人在這方面的感覺是很準(zhǔn)的.....凡哥,看來你自己還不知道,其實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是要腳踏兩條船哪....”
俞凡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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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yī)院。到了病房,就見妙希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枕頭上坐著,林道靜仍在睡覺,她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些。
俞凡顧不得林道靜,坐在妙希牀上,拉住她的手,將昨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和老朱聽說他居然被打敗了,簡直覺得難以置信,妙希摸著他的臉道:“那個道姑法力那麼強(qiáng),難道是閻羅宴的教主嗎?”
俞凡沉吟道:“我覺得不是。閻羅宴雖然是魔教,但畢竟是人間的組織,上千年來,教主一直是人類,他們再邪性,應(yīng)該也不會把教中大權(quán)全交給一個鬼魂,而且,倘若一個鬼魂做大到這種程度,陰司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妙希點頭道:“你分析的對。陰司雖然不干涉人與人的事,但如果一個鬼魂勢力壯大,那些大人物們肯定就要出手了....但如果那鬼魂不是教主,還能是誰?難道,它竟然是教主的魂魄不成嗎?”
俞凡道:“我也這麼懷疑,但那鬼魂三燈俱滅,並不是生魂....我們也可以這樣假設(shè),它確實是閻羅宴教主的魂魄,原本是生魂,但爲(wèi)了迷惑我,卻自己熄滅了三燈,裝扮成鬼魂的樣子。不過,倘若真是這樣,那麼,這位教主可以顛倒自身陰陽,可真的是法力參天了....”
正說到這裡,他的身後,林道靜輕輕咳嗽一聲,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