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掠過樹梢,靜立在一棵粗壯萬年青的樹冠上。長髮飄飄,正是一位妙齡少女。少女轉過臉來,一對劍眉顯得英氣逼人,眉下雙目閃閃,直視遠方的山丘;馬蹄聲漸近,塵土飛揚。少女嗤笑一聲,縱身躍入深林中。
馬羣匆匆趕來,爲首的白鬃寶馬上穩坐一名少年。少年的面目與少女稍有相似,細看卻是大大不同;少女銳氣而少年更顯柔和,淡淡彎月眉爲他增色不少。
少年嘆了口氣,調馬轉頭,面向騎馬的衆人:“走吧,前面已不是袁家的地盤,貿然前行,怕是會惹上事端?!?
“不,”一位大漢躍下馬背,金色鎧甲叮噹作響?!吧贍?,就這樣放棄,以大小姐的輕功怕是無法在日月交輝前找到她。”
少年煩躁地揮了揮手,雙腳一夾馬肚,揮著繮繩穿過馬羣向著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白吡耍 毙\人皆是一愣,見少年沒有回頭的意思,均踏馬追上。末了,只剩大漢不死心地回望深林,暗了暗眸子。
半晌,他終是一扭頭,大喝一聲向著袁家馬騎奔去。
走在馬騎首位的少年聽見大漢喝馬的聲音,鬆了口氣。心裡默默祈禱:姐姐,一定要逃走啊。左護法明顯不想放過你。
少年眼神略有些暗淡,腦海裡不停回憶。自從父親知道姐姐是逐日劍體後,越來越奇怪?,F在居然要殺了姐姐取日核心。父親比誰都知道只有武月劍體纔可以吞食日核心,而且武月劍體就是我啊。父親到底在想什麼?雙星劍體比姐弟相殘還重要嗎?少年稍稍低頭,用袍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姐姐,一定要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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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少女躍入的深林。
少女背靠樹幹,粗壯的樹幹掩去她的身形。少年和大漢的對話被她一字不差地聽見。少女勾脣一笑,啊,她有一個超級可愛的弟弟啊。
聽見大漢喝馬離去,注視的目光也漸漸消去時,她終於放下心來,順著樹幹盤膝而坐。隨手摸了摸腰間,無意扯下一枚令牌;古樸的紅木令牌上用燙金大字寫著“袁家大小姐 袁冬麗”
“袁冬麗?”少女愣了一下,開始低笑起來,“哈哈,原動力?這名字真稀奇?!?
冬麗咳嗽兩聲,還是不掩笑意?!霸觞N說,這現在也是我的名字了?!彼龂@了口氣,收起令牌。
冬麗望了望四周,輕功躍起,直衝最近的一條小溪去。幾個跳躍間就到了小溪旁,冬麗彎下腰,撩起小腿的裙襬;翻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蛇頭匕首。
隨手挽個刀花,冬麗滿意地點點頭,反手直插左臂!霎時間,痛覺極度放大,在脆弱的肉體裡橫衝直撞。冬麗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哎呀,還是不習慣這脆弱的身體。冬麗皺了皺眉頭,說好的逐日劍體呢?是這樣嗎?
再怎麼抱怨也沒用,冬麗巧手一彎,從左臂肉中挑出一隻青色蠱蟲。原來那個袁冬麗,就是被這個小傢伙弄死的。
冬麗盯著蠱蟲看了好一會,纔再次注意到左臂的痛楚。冬麗突然有點難爲情,作爲上輩子也算是養尊處優的主神,她從來沒處理過傷口……
“啊,”她抓抓頭髮,“怎麼辦呢?”愣了一會,看見血不停留,冬麗只好扯了臂上的琉璃色衣袖,綁在傷口上。能不能止血,這是個問題。冬麗想……
手裡還攥著蠱蟲,冬麗隨便放進溪水裡漂洗了幾下。再次拿出,蠱蟲上的血污已經褪去,露出青白色的外甲;上面隱隱露出“太以”兩字。
雖然你現在死掉了,但是我接手你的身體,也是要對你負責什麼的嘛。冬麗笑著,眼神卻似冰霜。
她接手這具身體時,原來的袁冬麗已經魂飛魄散。連靈魂都要毀去啊。明明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連神大戰都知道要保護幼崽好不好?――她總是覺得因爲這個規矩她才活的下來……可是比她年輕不是知道幾千歲的小姑娘就不明不白地死掉了,還被家人追殺。真是慘。
上輩子不知道原來那位袁冬麗造了什麼孽,死得這麼悽慘。但是嘛,現在主神接收了這個身體,也要承受她的因果。不能太難看,要不然主神臉往哪擱!
麻煩事真多。袁冬麗收起回憶,把手放在溪流中;潺潺的溪水向山腳流去。說不定下面會有人家,只求別是要殺我的人咯。這麼想著,冬麗順著小溪向下走。
天色漸暗,草叢間泛起悠悠熒光。
一開始冬麗並沒有注意周圍,走了一會才突然發現,草叢間那綠光是一種小蟲子燃起的。
真是神奇啊。冬麗站住腳,一臉新奇地環顧四周。小蟲子煽動翅膀,攜著綠燈從溪流上飛快地穿過,快樂地遊蕩。似乎這湛藍的流水可以洗刷悲傷。不自覺,冬麗嘴角微翹。
很快到了山腳,前方還是一片樹林。溪水在山腳匯成一潭湖水,清澈透亮好似美玉。平坦的土地,蔥鬱的深林;銜著燈盞的小蟲子低低盤旋在湖面上,照著那清水似乎也有波光躍動。
明月高懸,夜已深。天色和體力都已不再允許冬麗趕路。喝了些許潭水,冬麗躍上樹枝,挑了個較爲結實的樹枝坐下。
呼了一口氣,冬麗開始檢查隨身物品。要知道,她對這個世界可是一無所知……
衣服裡藏有兩件暗器,一件是被她翻出來的蛇頭匕首,一件是藏在右手鐲裡的銅針――放在嘴邊輕輕吹氣,就可以射很遠。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腰帶上只掛了三件物品,令牌、荷包、布袋。令牌是身份牌;荷包裡只有她今天放進去的蠱蟲;布袋嘛,還沒看呢。
這布袋,和冬麗華貴的服飾差很多,但是原來的袁家大小姐帶它出門,那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呢。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冬麗小心翼翼解開了繩子,一片華光奪目。
布袋中是一個金光燦爛的琉璃寶塔!
冬麗把小塔拿出來,在眼前晃了晃;哭笑不得:“這玩意兒除了讓人眼睛瞎還有什麼作用?。俊?
定定地看了一會,冬麗只覺得眼睛疼。自己的認知還是太淺薄啊。冬麗感慨。
整理好東西,冬麗靠著樹幹瞇了瞇眼睛。她還是帶上了那尊小塔,也許有用呢?
疲憊壓著她的雙眼,冬麗長噓一聲。作爲一個主神,靈魂格外優秀,可是身體差了,再大的能力也使不出來。冬麗苦笑著,嘗試用精神力調動體內一股暖流遊走;很輕易的成功了。濃密的枝葉掩去冬麗疲憊的身形,涼風輕撫,很快冬麗就已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