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順利的結束之後,首先傳出去的便是天啓皇帝身體恢復健康,被羣臣簇擁著在奉天殿環(huán)繞文道禮器的金圈,足足步行“監(jiān)考”了近三個多小時的消息。
很顯然,一個身患重病的天子,是不可能有這份體力漫步幾個小時的。
京師的內部,除了閹黨之外其他派系的官員們,因爲科舉前某個謠言而產(chǎn)生的小心思,在這天夜裡,就如同冰雪遇見陽光一般急速的融化。
可以說,現(xiàn)在的大明帝國,除了因爲有著來自後世的記憶,知道明年六月便是天啓皇帝駕崩之日的林平之外,很可能就只有閹黨最核心,知道“靈露飲”相關內情的那一小簇人,才瞭解天子身體的真相。
但當前的林平之,自然是不能隨意的對外泄露這個情報,他本身也沒有抓著這方面搞事情的想法,只是在殿試結束之後,施施然的返回自家鏢局位於京師的小院,安靜的等待著自己殿試的最終結果。
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時空的大明朝,雖然在後人看來,或許有許多這樣那樣的不足。
但它至少科舉殿試流程的速度上,還是挺有效率的。
朝堂上的高層大員們幾乎個個都有一身高深的養(yǎng)生內力,別看那些閱卷大臣們的年齡都在百歲以上,但其思維運轉速度,並不弱於那些幾十歲的剛剛踏進官場的年輕官員。
在殿試當天,大概是中午時分徹底結束考試之後,只是一個下午,閱卷大臣們就能將這些卷子全部批閱,然後選出前十名,呈遞給天子查閱,由天啓皇帝立刻定下本次殿試的最終名次。
因此,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時分,這座龐大而古老的城市徹底活躍起來時,紫禁皇城外張貼皇榜的區(qū)域前,已經(jīng)有著成千上萬的人在那裡匯聚一堂,等待本次科舉金榜的頒佈。
這個時候的皇榜區(qū),最靠前的,自然是參加這次殿試的舉子們,他們相對輕鬆的站立在由守衛(wèi)士兵圍成的大圈子內。
這些大明帝國的年輕人按照各自的派系,聚集成一個個小團體相互低聲交流著。
而在守衛(wèi)士兵們的圈子之外,則是人山人海的,前來圍觀殿試名次的“閒雜人等”,這些“閒雜人等”中,有高門大戶的管事,有茶樓酒館的夥計,也有喜好熱鬧的閒人······總之成分混雜、目的不一,什麼人都有。
林平之和幾個東林舉子也在當場,他們並沒有說話,只是站立在皇榜區(qū)的一角,沉默的等待著殿試金榜的到來。
光陰轉瞬而逝。
很快,在上午的陽光照遍整個皇城之時。
三個身穿錦服的宣旨太監(jiān)帶領著一行上百人的隊伍,牽著三匹佩戴著紅花的高頭大馬,向著皇榜區(qū)走了過來。
頓時,這片地域內外數(shù)以萬計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現(xiàn)場鴉雀無聲,一片沉寂。
在數(shù)萬人的注視下,三個宣旨太監(jiān)也不敢怠慢,他們放下手中的馬匹,小跑著來到粘貼皇榜的地方。
其中的兩人,將密封的,由工部中大匠師連夜製作好的殿試金榜取出、打開,小心的粘貼好,而另一個太監(jiān)則在站立在粘貼好的金榜前,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的從三甲名次起,開始報著殿試舉子的大名。
這名太監(jiān)一看就是練過類似獅吼功之類的聲波類武學,以一人之力,將聲音洪亮的傳到周圍數(shù)萬人的耳中。
幾乎是每報一個名字,都讓皇榜區(qū)的舉子們面色一變。
林平之周圍的幾個東林舉子的名字,也正如他們之前猜想中的那樣,一個接著一個出現(xiàn)在了三甲區(qū)域。
這些東林舉子大概是在場舉子中面色最平靜的存在了,他們的心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如今閹黨高高在上、大權在握,他們能上榜,就已經(jīng)算得上是萬幸之事,根本就不奢求那些閹黨派系的閱卷大臣能給上一個好名次。
但除了這一小簇東林舉子外,其他的人可就不這麼平靜。
看到名次比預想的要高,一臉笑容的有之;看到名次和預想的差不多,面色帶著追憶和放鬆的有之;當然,更多的是看到名次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低,一臉不甘心的也有許多······
總之,金榜題名之下,能看到這些新科舉子們,大明精英們的各種姿態(tài)表情,算是讓同樣在圍觀,等待著自己名字出現(xiàn)的林平之,大漲了一波見識。
隨著殿試三甲和二甲的金榜名單,被報名字的宣旨太監(jiān)唸完,整個皇榜區(qū)前的所有人,再一次的安靜起來。
要知道,與三甲、二甲不同,一甲僅有三人,並且這三人將直接被朝廷安排進入翰林院,成爲朝野公認的,將來有希望進入內閣輔政的官場新星。
也正是因爲這種地位和未來的前途的不同,讓一甲進士及第的三人被所有人著重的關注。
本屆殿試的舉子就那麼些人,並且都在皇榜區(qū)現(xiàn)場,哪怕是因爲背景不同,而導致相互間並不熟悉,但也都能聞名而知其人。
所以,現(xiàn)在所有新科舉子們的目光,都集中還沒有被報名字的,林平之等三人的頭上。
“殿試一甲,第三名華琪芳?!?
“第二名,餘煌。”
“第一名,金科狀元,林平之!”
隨著宣旨太監(jiān)太監(jiān)的話音落下,整個皇榜區(qū)的氛圍“轟”的一聲,瞬間熱鬧了起來!
在這一刻,不管是金榜前的其他殿試舉子們,還是守衛(wèi)士兵們圍成圈子外面的百姓們,都開始傳唱起了一甲三人,當今狀元、榜眼、探花三位的名號。
而宣旨太監(jiān)帶來的上百人隊伍中,宮廷的鼓手樂師也開始敲響大鼓,吹響嗩吶號角,演奏起歡欣喜慶的音樂。
三個宣旨太監(jiān)報完名次之後,每人牽引著一匹高頭大馬,來到了一甲三元之前,將林平之等人攙扶了上去。
接下來,就是極具大明特色的“御街誇官”流程。
吏部、禮部數(shù)名官員,捧著金榜聖旨的原件在皇榜區(qū)出口處等待,接下來,林平之等一甲進士及第,直接在馬上便被換上一身紅袍,帽插宮花,衆(zhòng)多新科進士步行著緊隨其後,向皇榜區(qū)外的御街走去,接受萬民百姓的歡呼和朝拜。
所有的科舉士子,不管他是來自哪個派系,在今天都將是大明百姓口中的天之驕子,甚至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整個京師數(shù)百萬人口,乃至神州億萬子民中稱頌的對象。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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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師城內因爲新科進士的誕生,而一片喧囂之時,紫禁城的內廷之中,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雖然在“靈露飲”的作用下,從落水後重病的天啓皇帝,看上去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的身體狀態(tài),但偶爾發(fā)作的,讓天子猝然疲憊的異常現(xiàn)象,依然讓整個閹黨上層的心中,懸著一根刺。
剛剛服侍完在劇烈的木工活後,小憩休息的天子,九千歲魏忠賢來到了紫禁城的東方一角,大明帝國實際上的政治中心,內閣大臣們的辦公地點——文淵閣。
已經(jīng)全部安插上閹黨自己人的內閣,再沒有天啓剛剛登基時,那些讓魏忠賢忌憚的人和物了。
現(xiàn)在的他,昂首闊步的走進文淵閣,就像走進自己的府邸一樣。
眼尖的小吏看到九千歲的到來,連忙討好的推開文淵閣大門,魏忠賢踏入其中後,直接進入正題。
“本屆新科進士們,內閣準備怎麼安排?。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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