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陌嗤笑出聲，“瀛洲是我的，而羽殿，你纔是那個不速之客。”

季玄羽認(rèn)真的糾正道：“普天之下，凡是仙土之地，都屬於仙界掌控。”

淺陌冷冷看著他，挑了挑眉，“季玄羽，以前我怎麼沒發(fā)現(xiàn)你這麼會擡槓呢？”

季玄羽看著茶盞中散發(fā)出的渺渺茶香，霧氣升騰間，他的言語中流露出點點苦澀，“我還以爲(wèi)你以後，都不會再叫我的名字了。”

淺陌先是怔了一下，她深吸口氣，恢復(fù)冰冷高傲的姿態(tài)，“羽殿，這畢竟是我的地盤，瀛洲寒舍簡漏，住不下您這尊大佛。”

季玄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一直在瀛洲等你，從上次你走後。”

聞言，淺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尖，她等他做甚，堂堂仙界戰(zhàn)神，仙魔兩界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他還有心思在瀛洲長住。

淺陌越來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索性直接問道：“你等我是想見我。”

季玄羽肯定道：“當(dāng)然。”

淺陌撐著下巴，眼神中散發(fā)出漫不經(jīng)心的微光，“我既已經(jīng)來了，你見我想和我說什麼，儘管說罷。”

一向果斷的季玄羽，卻踟躕許久，才近乎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在凡界的那幾十年，我們之間的情愛，你現(xiàn)在都當(dāng)做什麼？”

淺陌聽到這句話，險些將石桌給翻了，又來！

她心煩意亂，腦子裡嗡嗡的，亂成一團(tuán)，爲(wèi)什麼季玄羽有又要這麼問，難道她之前說的表現(xiàn)的，難道還不夠清楚麼？

“我當(dāng)初沉睡在安錦舒的體內(nèi)，我作爲(wèi)第三者，經(jīng)歷了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有些事是知道的，自然還是認(rèn)識你的。”

淺陌壓抑住心底的情緒，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剋制著聲線沒有波動，彷彿在她眼裡，季玄羽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仙，只是一個過客罷了。

而落在季玄羽的耳中，卻是徹底刺痛了他的心。

認(rèn)識？

僅僅只是認(rèn)識二字，就能一筆帶過所有麼。

他們不是仙侶，不是摯友，也不是師徒，不過是點頭之交，互相認(rèn)識罷了。

認(rèn)清楚這一點的季玄羽，他不禁悲涼的笑出聲。

“羽殿，千萬年歲月光景流逝，那幾十年對於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你我既已爲(wèi)對立面，以後怕不會再這樣能安靜的坐在這，談?wù)擄L(fēng)花雪月了。”

想比淺陌的坦然相對，沒有半分扭捏，對著他時，眼中除了漠然，竟見不到一絲別的情緒，倒顯得他扭扭捏捏放不下了。

“那好，淺陌上神，我只問你最後一件事。”

“好。”

季玄羽看著淺陌，目光如炬，一字一句的問道：“安錦舒……在哪裡？你把她還給我，自此之後，我就不再糾纏你。”

就算安錦舒只是淺陌上神覺醒前的容器軀殼，可是淺陌憑什麼奪去他安錦舒存在，對季玄羽而言，安錦舒從來都是作爲(wèi)?yīng)毩€體的存在。

淺陌心跳漏了一拍，她緊皺眉頭，說道：“我歸來後，安錦舒自然就消失了。”

季玄羽卻不依不饒，繼續(xù)追問到：“什麼意思？你解釋清楚。”

“一具仙體只能有一個仙魂，我醒了，他消失，天經(jīng)地義。”淺陌淡漠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她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霧氣漸漸瀰漫，遮住了她複雜的神色。

季玄羽應(yīng)該比她更清楚，一個上神隕落又歸來，那麼作爲(wèi)容器的安錦舒，也不復(fù)存在了。

可季玄羽仍是固執(zhí)的問道：“就算作爲(wèi)安錦舒的仙魂消失，那總該有個去處吧，安錦舒即便是作爲(wèi)容器的存在，可她的仙魂卻是真實的，或許還能消散在六界中，你一定知道她在哪。”

淺陌只覺季玄羽想法可怕又荒唐，她漠然的看著他，冷冷的笑了笑，“你就算找了安錦舒的仙魂又能怎樣，奪另一具仙體給她？”

季玄羽垂眸，嘴角勾起，聲線低沉卻帶著一絲嗜血的味道，“未嘗不可。”

淺陌愕然的看向季玄羽，他難不成……瘋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淺陌又涼薄的笑出聲，笑聲肆意而又尖銳，字字句句直擊季玄羽的心房。

“當(dāng)初淺陌沒有甦醒，是你做出的選擇，帶安錦舒去了樊魂谷，強(qiáng)行喚醒了淺陌，而如今你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季玄羽怔住，他的血液驟然間像是被凝住了一般，冷到了骨頭裡。

“如果當(dāng)初我知道，喚醒了你如今是這樣的局面，如果再讓我重新做一回選擇，我絕對不會……”季玄羽緊緊握緊拳頭，壓抑住心中強(qiáng)烈的悲痛與懊悔。

“錯便是錯，羽殿，安錦舒已經(jīng)消失了，你要是還想把她找回來，也不是沒有辦法。”淺陌似笑非笑的看著季玄羽，緩緩說著。

季玄羽精神一振，連忙問道：“還能有辦法？”

淺陌撥弄著蔥鬱的指尖，聲音透著股戲謔，“只要我死了，我的仙魂出竅，或許安錦舒的仙魂就能重新回到這具仙體裡了呢。”

季玄羽像是嘴裡被塞了棉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算是什麼辦法？

“當(dāng)然咯，這六界之中估計沒有誰能殺得了我，看來這個法子行不通。”白玦攤開手，眼中流光微微劃過，裝作十分惋惜的樣子。

看著淺陌絲毫不在乎的樣子，季玄羽頓生怒氣，眉宇間多了一抹凌厲之色，只是壓抑著自己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出來。

淺陌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端起茶杯沒有出聲。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一時間靜謐無聞，他們心照不宣沒有再開口，彷彿都不想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直到……一個女仙的出現(xiàn)。

她宛若活潑的精靈，在桃林中穿梭，捏著裙邊歡脫的旋轉(zhuǎn)著，清脆悅耳的笑聲灑落在空氣中，將這沉沉的桃林中，添上了抹靈動的色彩。

“啊，這裡好美呢，簡直是世外桃源，怪不得羽哥哥不願回仙界，要我我也不想回。”女子嬉鬧的聲音而遠(yuǎn)處傳來。

身後似是還跟著一串腳步聲，和藹的聲音響起，“紫菱公主您慢些，小心這些樹杈枝子不長眼，再劃傷了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