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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才高八斗

紀綱見自己苦口婆心勸解之下,對方居然還是這般結果,也不禁惱怒,輕聲罵道:“你們這些腐儒,一輩子就象茅坑裡的石頭般又臭又硬,死就死在這個“酸”字上面。”

與此同時,一列長長的車隊,在數百明軍士卒護衛下緩緩來到了寧王府大門外。

車簾掀動處,一個一路顛簸自大寧遠道而來,在馬車中呆得氣悶,早已被京師應天的繁華所吸引的女童掙脫了母親的懷抱,鑽出了華麗的馬車。

駐足王府門前,望眼欲穿等候的朱權眼見這個蹦蹦跳跳女童眉清目秀,容貌俏似妻子徐瑛,心中難以抑制衝動,疾步而前,便想將其抱在懷中。

朱瑛猝不及防下眼見這個鬍子拉碴的怪叔叔居然想摟抱自己,登時受驚的小鹿一般躥到已然下車,身穿華服的母親徐瑛身後尋求保護,探頭探腦的看著朱權。

朱權回想自己昔日率軍離開大寧,追隨朱棣靖難之時,女兒尚且不會走路,數年時光不見下女兒竟然將自己視若陌路,不禁黯然神傷。

徐瑛昔日便既不贊同朱權參與這場同室操戈的靖難之戰,數年之中擔驚受怕難免芳心怨恨,此時眼見朱權面上黯然神傷的表情,深知是因爲他離家已久,女兒難以識得的緣故,心中一軟下滿腔幽怨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將女兒抱起遞到夫君手中,柔聲安慰道:“瑛兒,他便是你爹啊。”

朱權將女兒牢牢抱在懷中,生怕她猶如鳥兒一般飛走,一去不回一般。

朱瑛只覺臉頰被這個陌生的“爹”頷下鬍渣子刺得生疼,一雙大眼中淚水滾來滾去,一面以粉嘟嘟的小拳頭猛捶他的胸口,一面以無助的眼神看著母親,意欲擺脫魔爪,重回徐瑛的懷抱。

一個身穿紫色宮裝,容貌秀麗絕倫的青年女子手牽著一個約莫四五歲光景,生得虎頭虎腦的男孩來到身前,對朱權福身道:“王爺,妾身這廂有禮了。”正是昔日宋國公馮勝的義女馮萱以及朱權的兒子朱漢民。大庭廣衆之下,她可不敢象徐瑛一般隨意,內心之中雖則對朱權只抱女兒的舉動頗爲不忿,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朱權眼見兒子在側,當即伸出左手便要將其一併抱住,豈料朱漢民眼見姐姐“身陷魔爪”眼淚汪汪的慘狀,早已有備,掙脫母親的手後低頭自手臂下一溜煙躥過,兔子一般逃進了王府之中。

朱權眼見這小子初來乍到,竟是一派毫不怕生的摸樣,不禁笑罵道:“這個兔崽子,他倒是知道這是自己家,長驅直入了。”他卻不知朱漢民身在大寧之時,最喜糾纏母親,前往城牆上觀看楊陵,風鐵翎等人麾下軍馬在城外操演軍陣,千軍萬馬的陣仗早已慣見,王府前雖有數百手持兵器的軍士,又哪裡唬得住他。

朱權轉頭之際眼見馮萱容顏俏麗,勝似從前,按耐不住下當即左手攬住其肩膀,柔聲說道:“無須這般多禮,咱們回家吧。”

馮萱眼見朱權見到自己母子後雙眼之中喜悅難以掩飾,竟在大庭廣衆之下不顧王爺身份,做出這般親暱舉動,雖則暈紅雙頰,甚是嬌羞,舉步入府之際適才芳心之中的小小幽怨早已煙消雲散。

徐瑛眼見他二人並肩入府,不禁恨恨忖道:這兩個傢伙,竟將衆人視若無物,將此地當做了自己閨房一般。

夜色籠罩下的紫禁城,武英殿御書房中,錦衣衛指揮使看了看書桌後身穿龍袍的朱棣,小心翼翼的沉聲說道:“據微臣屬下查明,那個不肯歸順陛下,在外募兵的黃觀乃連中三元的狀元之身,現已自殺身亡,其妻女也已然自盡。”

朱棣聞言不禁面色一冷,沉吟片刻後斷然說道:“連中三元又能如何?朕明日便下旨將其狀元身份革去。”

紀綱躬身道:“陛下聖明,歷朝歷代真正的股肱之臣多不是狀元之身。而那些看似光鮮無比的狀元,在輔佐明君治理天下時往往無甚建樹。可見這些傢伙讀書早已讀得冥頑不靈,不知變通爲何物,實乃不堪造就的一羣酸儒。”他昔日也是讀書人身份,深知科舉之艱難,想要殿試奪魁已是難比登天,更何況連中三元?口中說著違心之言,面頰微熱之際內心之中也不禁爲這個大明朝立國三十餘年所僅見的連中三元者惋惜。

“高賢寧你可曾尋到?”說起這才高八斗的黃觀,朱棣又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統領大軍,兵臨城下之時,那個以《周公輔成王論》駁斥自己奉天靖難的山東士子。

紀綱聞言之下忙即答道:“此人現已身在詔獄之中。”說到這裡,擡頭看了看並未面現怒色的朱棣,忙即補充道:“微臣已然諸多勸解,使得他明白了陛下求賢若渴的意思。”原來他雖則甚是惱怒高賢寧的不識時務,卻還是沒有將其直接送入宮中,以免當面忤逆朱棣,使得彼此沒有了絲毫轉圜餘地。

朱棣沉聲問道:“此人心意如何?”

紀綱心知高賢寧生死便在自己三言兩語之間,腦海中驀然回想起自己年少之時被老師逐出學堂,備受鄉鄰族人鄙薄的難堪日子中,唯有這個又臭又硬的高賢寧曾數度給自己來信,好言勸慰的往事,口中情不自禁說道:“他說微臣昔日被逐出學堂,追隨陛下奉天靖難無可厚非,他食朝廷俸祿久矣,實無顏在朝爲官,唯願終老田間。”

朱棣聞言不禁默然良久,長嘆言道:“倒是個忠貞之士。”

紀綱眼見皇帝陛下並未龍顏震怒,心中正自鬆了一口時,卻見御書房總管宦官鄭和來到書房門口躬身稟道:“啓奏陛下,寧王殿下奉詔前來,現在殿外侯旨。”原來朱棣登基之後念及鄭和昔日在北平城下擊退曹國公李景隆,爲自己立下力挽狂瀾之功,故此將他封作了御書房總管。

紀綱眼見朱棣揮了揮手,當即倒退著出了書房。

朱棣眼見朱權緩步而來,入房後跪倒在地大禮參見自己,當即吩咐鄭和賜座上茶。

待得鄭和退出書房,偌大的武英殿中靜悄悄一片,朱棣這才說道:“權弟,朕有意將京師由應天遷往北平,不知賢弟所見如何?”

朱權不料今日被召進宮中所爲竟是爲了遷都之事,思忖片刻後答道:“臣弟以爲,北元雖滅,然尊奉黃金家族韃虜爲帝的韃靼尚在,瓦剌雖則暫時臣服於我大明,卻依舊不可掉以輕心。九邊重鎮盡皆駐守重兵,然路途過於遙遠,一來一回至少須得一月,若塞外蠻夷蠢蠢欲動,只恐軍情傳遞下貽誤軍情。遷都北平雖看似將帝都置於北疆,頗有冒險,實則時時警醒天下臣民,我大明且不可久安忘戰。對於鞏固北疆邊塞之地實有難以估量的作用。”

“賢弟所見深合朕心,只是此事恐朝中反對者怕不在少數。”朱棣回想昔日自己的父皇朱元璋早已有意遷都,卻終究沒有實行,自己身登大位以來身臨其境,這才知曉遷都之舉牽涉太廣,涉及北方人口,運河漕運,以及邊關駐軍等諸多千頭萬緒之事,絕非可以草率輕動。思慮及此,朱棣忍不住嘆道:“朕當真難以明白,父皇當年事如何日理萬機的?自朕登基以來,事無鉅細,什麼都要我來過問,這活兒真他娘不是人乾的。”他久在軍中和一班粗胚般的武將相處,耳濡目染下也時時口出污言穢語,這些時日身登皇位以來,須得時時注意爲君禮儀,也就是在這和朱權獨處之時方纔情不自禁下一吐爲快。

朱權聞言心中暗自腹誹忖道:咱們大明朝的這頭把交椅也不是那麼好坐。你死活坐了上去,那就註定一生不得輕鬆。文武百官儘可辭官回家種田,你不可能撂挑子不幹吧?只是這般涉及皇位的話題太過敏感,卻非自己所能公然議論,只得轉過話題言道:“以臣弟所見,遷都之事縱有反對之輩,也皆爲文官。若是拖得兩年後,一干追隨您靖難的從龍功臣也習慣了江南之地,京師繁華,只怕反對者會愈來愈多,故此還是莫要夜長夢多爲上。”

朱棣聞得朱權此言,心中不禁一凜,暗自忖道:這小子所言非虛,朱能,邱福等衆公侯中,最爲忠心耿耿之輩縱然不是北人,也久居北平,若是等他們習慣了江南這般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只怕也不願一家老小,再回到北平那般北方苦寒之地了。

朱權深知後世沙俄對於東北的擴張野心,遷都所起到的作用絕非將皇宮搬到北平那般簡單,而是對於鞏固目下大明朝,南北大一統的局面具有深遠意義,當即站起身來勸諫道:“陛下,朝中一干文官爲了一家一己之私,儘可將遷都之事說成勞民傷財,百般阻撓。遷都之舉事關我大明萬世基業,那就唯有陛下您乾罡獨斷。”

朱棣聞言皺眉道:“待朕細細思量後,再做決斷。”

朱權緩步出殿之時,忍不住回首觀望,只見燈火闌珊處朱棣獨坐書房中的寂寥身影,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昔日在此處同樣寂寥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暗自嘆息忖道:君臨天下伴隨而來的註定就是一生孤單。

此時的武英殿外,奉旨而來,等候召見的翰林院編修楊榮見得朱權年歲以及袍服,已然猜知其身份,當即躬身爲禮。

朱權想著適才朱棣所言遷都之事,便即對這個陌生的文官點了點頭,在手提燈籠的宦官引領下,順著御道出宮而去。

朱棣內心之中對這個敢於在洪武門前阻撓自己入宮,勸諫自己先行拜祭父皇孝陵的文官頗爲賞識,眼見他依君臣大禮參見後,淡淡問道:“愛卿身在翰林院久矣,值此新朝百廢俱興之際,儘可爲國舉賢。”楊榮宮門前挽住馬繮的舉動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加之他深知翰林院非科舉第一流人物不得身入其中。打天下自己能依仗一干武將,可治理天下卻不能指望這一羣赳赳武夫,故此便將這個有膽有識的楊榮召來詢問。

楊榮沉吟片刻後斷然說道:“微臣以爲戊辰科進士三甲第十名,中書庶吉士,曾爲太祖皇帝陛下進獻《太平十策》的解縉可堪大用。”

朱棣聞得解縉並非狀元,榜眼,探花之類出身,心中倒也不以爲意。在他看來,那個被自己殺掉的黃子澄會試第一、殿試第三、探花及第,不過一介誤國腐儒而已。可見能在科舉考試中拔得頭籌,未必不是個廢物。耳聞楊榮這般舉薦,情不自禁的問道:“此人比之愛卿如何?”

“解縉六歲能詩,才高八斗,微臣不及多亦。”楊榮略微躬身說道。

朱棣聞得楊榮這般推崇解縉,也不禁微微動容。他深知這些翰林院的清流們平日裡故作虛懷若谷之態,其實骨子裡都有一股傲性,若非極爲讚賞之人,斷斷不會作出如此評語,心中好奇下微笑問道:“既有這般人物,往昔如何不得重用?”他回想自己的侄兒朱允炆的用人之道,心中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楊榮輕嘆一聲後說道:“解縉昔日深受太祖皇帝賞識,只因後來代替郎中王國用草疏鳴冤……”本來解縉爲之鳴冤的韓國公李善長,胡惟庸一案甚犯忌諱,但楊榮自從見得朱棣在洪武門前勒馬止步,從善如流的聽取了自己先行祭奠父皇,再行接掌皇位的事後,內心之中已然明瞭目下自己所面對的大明皇帝朱棣頭腦冷靜,絕非昔日建文皇帝陛下所能相提並論,故此還是大著膽子說出了此事。

朱棣回想昔年滿朝文武明知老邁的韓國公李善長被父皇所冤枉,卻噤若寒蟬,唯有一個膽大包天的監察御史爲之上疏鳴冤的往事,心中不由甚是嗟嘆。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曾對這個年輕官員的評價:朕與你從道義上是君臣,而從恩情上如同父子,你應當知無不言。大器晚成,若以而子歸,益令進學,後十年來,大用未晚也。當即沉聲說道:“朕明日早朝之時當召見此人,若有真才實學,當不吝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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