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管事一大早就被喚進(jìn)了朱府,他走進(jìn)前廳,只見除了朱員外夫妻二人外還站著數(shù)十個官差,他心裡一陣嘀咕,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竟然驚動了官府。
“你就是馬彪?”一位身長八尺,模樣兇煞的官差問道。
“回差爺,小人正是馬彪。”
“聽說你手上有一把府上書房的鑰匙,那鑰匙現(xiàn)在在何處?”
“鑰匙就在小人身上,一直貼身保管著呢。”
隨即,馬管事便從衣服裡掏出一枚鑰匙來,“大人,您看。”但見那枚鑰匙外觀精巧,跟朱員外先前拿出了的鑰匙毫無二致。
“你可知府上昨晚遭了竊,那賊人盜走了書房裡的一幅畫。這畫被偷了,可是鎖卻沒撬動的痕跡。馬彪,你的嫌疑不輕。”
馬管事心想丟的不會就是《簪花仕女圖》吧,值上千金的寶貝會被賊惦記也正常。
他不慌不忙的說道:
“各位差爺,這府上的人都知道老爺有枚鑰匙在我這,丟了東西豈不是第一個懷疑到我頭上,我馬彪可沒這麼傻。何況昨晚我一直忙著招呼客人,後來喝醉了還是老爺喊了人將我送回家去的。”
卻說朱員外,自從丟畫之後也想過了各種可能。馬彪盜畫,說出來他第一個不信。不僅是因爲(wèi)馬彪平時的人品表現(xiàn),更是因爲(wèi)他深知一副《簪花仕女圖》的價值還不夠讓馬彪動心。馬彪在他手下做了多年,身家積攢他心中有數(shù)。
朱員外說道,“馬管事你我相識多年,老夫信此事不是你所爲(wèi)。只是,這鑰匙你確定一直都在你身上沒離開過?”
“自然是一直在小的身上。老爺您心善給我們一家放了奴籍,我兒子纔有機(jī)會在書院唸書,我們一家感恩都來不及,我又怎能做下盜畫的事。”
鬼使神差的馬管事想到了前些日子到陳二家吃酒吃醉的事,他下意識的絕口不提此事。
這邊三堂會審還未結(jié)束,朱衣衣主僕就進(jìn)來了。她一進(jìn)來,就吸引了衆(zhòng)人的目光。
“這位姑娘是?”那爲(wèi)首的官差問道。
“這是小女。”朱員外說道。
接著,朱員外對著程氏說道:“夫人你領(lǐng)著衣衣下去,別讓她在這兒耽誤事官爺們辦事。”
剛剛那幾個官差小子偷瞄他女兒,別以爲(wèi)他沒發(fā)現(xiàn)。
一回到跨院,春桃就趕緊關(guān)上門。
“姑娘,這可怎麼辦呀。剛剛來了那麼多官差可嚇?biāo)琅玖恕!贝禾倚挠叙N悸地說道。
“你怕什麼,難道爹爹還會讓他們來搜我的院子。”朱衣衣說道。只是麻煩了這些官差,到底是不太好。
這一天就在鬧哄哄中過去。朱府遭竊的消息不脛而走,且在坊間越傳越玄乎,這是後話了。
夜深,朱衣衣又夢見了柳夢娘。夢中內(nèi)容與昨日相同,這回朱衣衣不再驚醒,反而做起看客來。她現(xiàn)在還看不懂男女之間感情糾葛,只覺得柳夢娘這樣一個才情俱佳的女子死了著實(shí)有些可惜。
朱衣衣照例去程氏院子用膳,剛走進(jìn)屋子就見她娘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她。
“你們幾個都給我下去,衣衣你留下。”程氏說。丫鬟們都依言走了,屋子裡只留下這母女二人。
“說,畫是不是在你手上?昨日顧不上問你,老實(shí)給娘交代是不是你偷的。”知女莫如母,女兒的心思在她這兒藏不住。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娘,畫是我拿的。”朱衣衣說道。
“你學(xué)什麼不好學(xué)做個偷兒,畫呢?”程氏怒道。
“畫被我燒了。娘你不是希望這幅畫消失嗎,女兒這樣做您不高興嗎?”朱衣衣說。
程氏聞言,她失望的看著朱衣衣說,“娘是不喜歡這幅畫,可娘更不希望你做個偷兒。這事回頭我會告訴你爹,至於你,現(xiàn)在就去祠堂給我跪著,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再出來。”
“你那幾個丫鬟,也該受罰。主子犯錯不在一旁攔著,竟跟著一起瞎起鬨。”
朱衣衣一聽,急道:“要罰就罰女兒一人,這不關(guān)書香姐姐他們的事。”
“這由不得你,娘就是讓你知道,做事不能不計後果,三思而後行。拖累他人的苦果,你自己仔細(xì)體味。”程氏一片慈母心,女兒大了再不教就要來不及了。
朱衣衣看到她孃的態(tài)度堅決,深知此事已經(jīng)沒有迴旋的餘地。平日裡,娘雖然疼愛她,但娘一旦做了哪項(xiàng)決定連爹爹都無法讓娘改了主意。
這一天程氏不許任何人替朱衣衣求情。本來,朱員外挺生氣的,可看著這從小如掌中珠一般呵護(hù)長大了的女兒挺直肩背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他心裡就開始心疼了,他想,不過是一副畫,燒了就燒了,再好的畫也沒有女兒來的重要。
到底是個嬌人,跪了一天又水米未沾,朱衣衣暈了過去。
這回入夢,夢中有變,她看到的不再是之前一成不變的男女糾葛。夢中柳夢娘死後並沒有投胎,她的魂魄一直在人間飄飄蕩蕩。直到有一天,她附身在在了《簪花仕女圖》上。在她想離開的時侯卻發(fā)現(xiàn)她被困在畫中出不去了。
已經(jīng)陰陽兩隔,柳夢娘想困在畫中出不去又能怎樣,能在畫中一直守在師崎的身邊,即便如此她也是甘之如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