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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諸侯朝周,姬昌宛如天子

話說子受二十一年正月,周侯端坐周庭,侍官前來稟報:“羌方君主拜訪。”“髳方君主來訪。”“庸方君主來訪,獻桴苡。”不久,侍官再次來報:“遠在東北的肅慎氏來訪,獻白雉若干。”次日,侍官再次來報:“王子微子前來拜訪。”

姬昌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他要大設酒宴,招待諸位邦國君主,他要以最隆重的禮儀接待,讓他們沉浸在禮樂之中,忘記各自的煩惱。

以諸侯禮樂熱情接待,隆重而不奢侈。只見樂隊三面排列,編鐘、編罄架於其後,樂聲四起,振奮人心。

姬仲、姬叔、姬奭、姬高,以及伯邑考、姬發(fā)等衆(zhòng)公子迎接各位君主酋首,鐘鼓喤喤,顯得雍容典雅,威儀而隆重,使君主和酋首的地位彰顯無疑。

姬昌端坐正中,親和而不柔弱,威儀而不乏親和感。君主和酋首依周禮拜見姬昌後,羣臣帶領他們入席就幾,賓客落座。

迎賓禮畢,美味的佳餚、飄香的美酒陸續(xù)奉上,在姬昌爲前來拜訪的諸侯敬酒後,一場歡快的宴席開始了。四行舞者上場,每行八人,他們走到宮廷中央,擺好舞姿。待琴瑟齊鳴,他們便跟隨音樂載歌載舞。只聽他們娓娓唱道:

南有嘉魚,衆(zhòng)然罩罩。君主有酒,嘉賓赴宴以樂。

南有嘉魚,衆(zhòng)然汕汕。君主有酒,嘉賓赴宴以歡。

南有嘉木,葫蘆纏繞。君主有酒,嘉賓赴宴以好。

翩翩鵓鴣,衆(zhòng)然集聚。君主有酒,嘉賓赴宴來聚。

樂曲和順悅耳,舒心怡人。使來訪者耳目一新,一種新的文化撲面而來,對德禮的崇尚由衷而生。諸侯們深感此行沒有白來。一節(jié)歌舞之後,周侯君臣再與諸侯勸飲一番,周侯姬昌對諸位君侯遠道而來,和帶來的貢物表示感謝。

前來朝周的諸侯紛紛表示對周侯宴請的謝意,還感謝周侯發(fā)佈政令,保住奴隸,感謝周侯協(xié)助抵禦翟戎入侵,使國家安泰,人民康寧。賓主酬酢言歡,漸入佳境。

又是一節(jié)歌樂響起,舞者翩翩走至宮廷中央,他們再次唱道:

魚麗於籠,黃頰吹沙;君主有酒,美味良多。

魚麗於籠,烏魚鯿魴;君主有酒,豐盛且香。

魚麗於籠,鮎魚紅鯉;君主有酒,芬芳四溢。

食物多矣,味道嘉美;食物精矣,主賓和睦;盛情款待矣,正合時宜。

歌舞過後,又是一陣暢飲暢聊,聊治國之道,聊仁德本分,四方諸侯打開了話匣,他們毫無顧忌,暢所欲言。周君姬昌左右逢緣,唯恐不周,鼓師樂師揮動臂膀,沉浸在令人震顫的鼓鳴之中,沉迷於令人沉醉的琴瑟和鳴之間,各方諸侯更是如癡如醉,舒暢開懷。

歌聲、吶喊聲,不絕於耳,迎賓儀式抵達高潮,諸位君主已是酣暢淋漓。

南山有苔,北山有萊;樂之君主,邦家之基;樂之君主,萬壽無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之君主,邦家之光;樂之君主,萬壽無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之君主,民之父母;樂之君主,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樂之君主,遐不眉壽;樂之君主,德音繁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樂之君主,遐不耆耉;樂之君主,天佑爾後。

諸侯被周方禮樂與周侯姬昌的人格所吸引,對周侯的敬重油然而生,讚不絕口。每一位拜訪者都能從禮樂中感覺到自己尊貴的地位。他們開始打開了沉默已久的嘴巴,與周侯高談闊論治國方略,向周侯求教農(nóng)耕技藝、占卜之術。他們談天說地,滔滔不絕,諫論自由。爭執(zhí)、辯論在所難免。

“如何設置軍政組織呢?”義渠王最關心軍政組織,要想讓他的小王國穩(wěn)定,他就必須效仿先進的組織形式。

“二十五個兵叫一元卒,四元卒立一長叫伯,每三伯立一長叫佐,每三佐立一長叫右,每三右立一長叫正,每三正立一長叫卿,每三卿立一長叫闢,也就是君主。”姬昌耐心講解。

“作爲人君,一定要英明,卿一定要仁慈,正一定要聰慧,右一定要嚴肅,佐一定要平和,伯一定要勤勞,元卒一定要盡力。”姬昌繼續(xù)講道。

“人君不英明,就無法先用賢能的官吏;卿不仁慈,就難以集聚衆(zhòng)人;正不聰慧就無法處理爭訟;右不嚴肅一致就會使人受辱,人們受辱就不會奮進;佐不平和就不會成功,佐平和下面就不會惰怠;伯不勤勞就難以完成命令,伯長勤勞纔會上下同心;元卒不盡力就不會接受訓導,元卒盡力就不會違背長官。”

“作爲君王,必須要有文德,神聖如法度,高度誠信和崇尚謙讓,待人一致且惠愛下人,這樣就能固守大德,厲言卻不傷德,這叫正義,正義能兼顧人和神,就叫極德,一生能做到極德,就叫做帝。

周侯耐心講解,訴諸道理,平息爭執(zhí)辯論,使諸侯、公子心服口服。對戎狄的征伐,保護了西部諸方,西部諸方多有感激。

周侯的仁德更容易被方國君主和酋首接受,商王的殘暴更讓人憎惡。在他們眼裡,周侯比商王更爲重要,姬昌成了西部的無冕之王。不,他們都是信奉上天的方國,姬昌猶如上天派下人間、安撫四方的天子。天子,沒錯,就是天子,與商王朝的帝王不同,他只是天下人的天子,毫無謀逆之意。

如果每一位拜訪者都能從禮樂中感覺到自己尊貴的話,那麼姬昌就能感覺到自己貴爲天子。因此周族在贏得天下之後,他們將這一年諸侯造訪寫成諸侯朝周。

周邊諸侯甘願臣服於周方之下。

諸侯造訪使周方蓬蓽生輝,周族也因此而自豪滿滿,周侯姬昌最爲得意,這使他忘卻了父親姬歷的立國之本,殷商臣屬的本分。難免本心外露,讓人看出他原本深藏的不臣之心和反逆殺機。

他和諸侯們藉助討論占卜之術,從中獲取殷商王朝內的各種優(yōu)勢劣勢,並且暗中通過推演論證八卦,使殷商大臣暴露對商王子受的不滿,讓他對子受的優(yōu)缺點了如指掌。

諸侯朝拜完畢,各自準備回國。

肅慎氏的路途最爲遙遠,他們將要還鄉(xiāng)時,恐怕迷路,向周侯的四公子姬旦問計。姬旦略加思考,告訴肅慎氏不要著急,等他做一輛專用車送給他們。於是,四公子姬旦命工役做了一輛指南車,送給肅慎氏,讓這駕馬車爲他們指路。

微子訪周昭示著周侯姬昌的影響力已經(jīng)深入到王宮貴族。目睹周人的和善與禮樂,微子同樣從內心敬佩周侯,從內心認同周人興起的禮樂文明,因爲這讓他覺得非常舒服。他甘願與周侯保持聯(lián)繫,共謀治國之道。

當微子離開周,重新回到殷商的時候,一股股沉悶的空氣令他更加難以忍受。

這是商王親手締造的高壓下的太平盛世,他根本不管王公大臣的感受,孤芳自賞,沉浸其中難以自拔。不認同他的外服諸侯、王宮大臣因爲恐懼而不敢言語,心中的痛苦令人窒息。

文明漸漸下移,語言變得更加廣泛,文字也開始滲透到各諸侯國貴族,器物製造也不再是王公貴族特有的技能,民智漸開,殘酷和血腥就變得不合時宜。信仰上天的人越來越多,商王顯得越來越孤獨,當信仰上天的人推舉出天子後,一股強大的凝聚力和吸引力誕生了。

殷商暴政使天下恐懼,猶如陰霾密佈,籠罩人心,殷都的大臣難以忍受,紛紛離開朝廷。西伯仁義治國,猶如一縷清新清氣,劃破殷商殘暴的陰霾直抵人心。王公大臣聞聽周政仁義,都想去周方看個究竟。

姬昌沒有忘記公亶臨終前的預言,將有聖賢抵達周,週會因此而昌盛。他也沒有忘記伯達的話,賢士都在殷都。

聽聞殷臣喜歡周,姬昌便開啓國門,迎接各方前來投靠的仁人志士。欲知來者都是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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