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妖冶的火舌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蓮,搖擺不定妖妖嬈嬈,但是在身處火堆之中的謝夙卿卻絲毫感覺不到這熾烈的美。
她痛苦大叫道:“救命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我不是綰妃!我不是綰妃啊!!!皇后娘娘!放了奴婢吧,奴婢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官啊!”
太子微微皺眉,向皇后投去詢問的眼神。
皇后娘娘哪能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不過是此時到哪裡去找綰妃?時辰早已經(jīng)到了,怎麼能誤了吉時?
在西楚國,向來以貞潔烈女焚身祭天爲(wèi)最大祭祀之典,在開國初期時往往都是用於祈雨祭天所用,卻從未有過先皇駕崩之時,對於皇后而言,這無非是最大的榮耀。
所以此時皇后只是冷著臉道:“來人,去把綰妃的嘴堵住。只怕她是燒糊塗了,竟然開始說胡話了。這可不行。”
看見那豐神俊朗的太子向皇后詢問的時候,謝夙卿原本還是有一些期待的。誰知皇后這般生硬地就要將事情掩過去,謝夙卿連忙叫道:“太子救命!我……唔!”
皇后冷淡地說:“有些人總是喜歡垂死掙扎,混淆視聽。”
太子無意夾雜後宮事務(wù)之中,冷冷地望了皇后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被堵上嘴的謝夙卿連叫喊的資格都被剝奪,哪裡還有精力去管皇后和太子之間的不睦?
灼熱的火舌瞬間將她吞沒,她痛苦地在喉間發(fā)出嗚咽聲,眼前明亮的火光把她的眼睛刺激得不能睜開,燃燒著她的頭髮,她的皮膚,她的全部。
究竟是誰這般害她?她還記得自己不過是給綰妃換個衣服,門外還守著邱赫。原本應(yīng)當(dāng)參加這場祭祀的人是綰妃,怎麼會是她這麼個小小的宮女呢?是綰妃!綰妃這般狠辣的女人!!
她十四歲入宮以來處處小心謹(jǐn)慎,一直小意討好於上位者,卻從來不曾得過一個青眼。她起先只當(dāng)是自己不得其法,沒能伺候得好人,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那位名滿京城的好嫡姐早早地派人在宮中打點了,要的就是她沒有好日子過!
這位嫡姐在京中素來是好名聲的,溫柔嫺雅不說,還是個極爲(wèi)聰慧的才女,究竟?fàn)?wèi)何要與她過不去!
於是她不得不去侍奉並不算特別受寵的綰妃,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因爲(wèi)綰妃幾句溫柔的言語,她就歡欣鼓舞好像得了什麼稀世珍寶!
可如今呢?如今!綰妃卻親手將她本來應(yīng)當(dāng)承受的命運,一股腦兒地推到了謝夙卿的身上!而旁人,爲(wèi)了避禍或是自己的面子,一個兩個統(tǒng)統(tǒng)選擇裝聾作啞!!!
綰妃究竟是何其的心腸毒辣啊!
當(dāng)時選擇祭祀的人分明是綰妃她自己,何曾有過人逼她!當(dāng)時謝夙卿還暗自讚歎於綰妃的膽氣以及忠烈呢,誰知那時她便已經(jīng)做好了這一手準(zhǔn)備了!
謝夙卿狠狠地睜開眼,喉嚨裡發(fā)出鬼魂一般可怖的吼叫。
突然之間,她看到了在旁邊冷靜圍觀的邱赫。
皇后,太后,太子,一干達(dá)官貴人之中,有那麼一個邱赫在。
邱赫……他怎麼會在這裡?爲(wèi)什麼……旁人裝聾作啞,爲(wèi)何他也要裝聾作啞?難道是爲(wèi)了避禍?不,邱赫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猛然間她觸及了邱赫的眼神,那分明是憐憫而帶著同情的,可是他的神情又偏偏是那般的冷靜……
她忽而明白了過來,今日在給綰妃更衣之前,只有邱赫近了她的身。可是她之後卻莫名其妙地昏倒了,若說這其中沒有絲毫關(guān)係,她怎麼能信?!
雨天裡兩人並肩撐起的雨傘,烈日驕陽下遞來的那片冰薄荷,匆匆擦肩時交換的帶笑的眼神……如今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化爲(wèi)烏有了嗎?
她想大聲質(zhì)問邱赫,爲(wèi)何要這般待她!
可是嘴巴被堵住了,只有淚水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她不相信!這讓她怎麼相信!在這悽清苦楚的後宮之中唯一能夠溫暖她的感情,被命運用最慘烈最直白的方式告知,那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
昔日的情郎,今日的屠夫。
她自問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旁人的事,更別說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可是皇后妨害後宮子嗣,綰妃也做了那麼多的腌臢事,憑什麼這些惡人能夠逍遙自在,偏偏她卻要爲(wèi)了這些惡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悽美的血淚劃過她的臉頰,謝夙卿仰天長哭起來。若有來世,她寧願負(fù)盡天下人,也不願再被人所負(fù)!她不願!她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