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暉坐在電腦前，羣裡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同學阮麗麗的婚禮，阮麗麗一直在叫，有誰可以來當她的伴娘，可惜有的是不想去花錢，有的乾脆就是不待見阮麗麗這個人，能推的都推，阮麗麗面子大概也是放不下去，就乾脆點名了，向暉看著電腦屏幕上跳躍自己的名字沒有動，馬上阮麗麗就私聊向暉了。

“向暉，在怎麼說我們也是同學，我結婚就缺一個伴娘，你是不是真的要這麼絕情？”

熟人下手的時候一定是找心腸最軟能捏住的那個，俗話說的好啊，柿子要撿軟的捏。

向暉跟阮麗麗三年同學說話的次數有限，她本來就跟一個悶葫蘆似的，阮麗麗就不同了，很得自己班跟年紀男孩子的喜歡，要說向暉是水，那麼阮麗麗就是火。

阮麗麗的家跟向暉是鄰居，向暉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她放假回來了，這是都知道的。

“不要了，你找別人吧。”

向暉一向是不太會拒絕別人的，給人家當伴娘？她自認自己沒有做過，結婚是喜事兒到時候在因爲做的不好鬧的不開心，犯不上，她也是不想去。

阮麗麗：……

阮麗麗：向暉，你不是怕花錢吧？我不用你花錢的，真的，你人來就行了，我就差一個人了，之前都說好的，可是人家臨時有事說不來了，好向暉，你幫幫我吧，什麼都不用你做，你只要來了站在一邊就行，真的，什麼都不用你的。

向暉還是猶豫不決當中，外面媽媽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好像是挺不耐煩的聲音，摔打著鍋碗瓢盆，向暉家裡三個女兒一個兒子，條件一直不怎麼好，當初生老小的時候就被抓住罰款了，可是沒有辦法啊，都確定肚子裡的是個兒子了，那能讓打了？向暉姐妹三就被扔到了奶奶家，向暉爸媽就跑到莊河去躲起來了，等孩子生下來，你們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後來也被罰了不少的錢。

向暉媽對三個女兒都沒有兒子好，勉強二女兒能比其他的強些，老大和老三那就是從小打到大的，看見她們倆就生氣，向暉的姐姐嚮明軍是什麼都敢說，脾氣上來了，就是親媽她都不給面子。所以她媽討厭這個孩子，覺得一點不得自己的心，老二是什麼都不說，嘴巴甜，能哄著向暉爸媽，人都是這樣的，心眼偏了，她哪怕什麼都不做，看著也是好的，輪到老三跟一個悶葫蘆似的，問十句話蹦不出來一個屁，誰能喜歡？

小時候向暉媽收拾向暉就用手掐著向暉的臉，孩子都有嬰兒肥，兩個手指攥著肉一擰，向暉到初中的時候臉上還總是青青紫紫呢，叫她媽給擰的，你越是不說話，越是要躲，她媽越是來氣，下手越是狠。

“這一天天的，在家裡裝大爺，回到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鄰居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死了呢，見到人也不會長個嘴，怎麼說個話就能逼死你啊？知道自己弟弟還小，你說你在學校那邊也不知道掙點錢，就知道唸書，人都念傻了，我看你以後能掙多少錢。”

向暉媽媽在外面摔摔打打的，這就是罵給向暉聽的，當初向暉要上大學，她爸媽都是反對的，家裡這個條件，你大姐二姐都在打工賺錢，你當妹妹的，好意思叫兩個姐姐給你出學費？

向暉的意思也是不想念了，她是沒有主意，可是她大姐嚮明軍不幹，那就跟家裡鬧革命對著幹，被向暉她媽給打的啊，怎麼打就是不服，最後向暉媽媽也沒招，家裡要靠老大啊，老二眼看著就要結婚了，老大說了，只要妹妹能唸書，自己結婚不著急，掙的錢都給家裡，夫妻倆一合計吧，你說下面還有一個小的呢，要是向暉出去了，真認識什麼好人了是不是家裡也能跟著借點光啊，那鄰居老梅家的孩子不就是出去唸書，結果嫁了一個大款，給向暉媽媽羨慕的啊，就盼著向暉也趕緊嫁個有錢人，這樣大家以後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向暉這種木訥的個性，別人不跟她說話，她就一定不會張嘴的，在學校裡不突出，能結交到什麼樣的人？再說也不見得就上了大學就一定會認識有錢的人啊，這就成了向暉心裡的病，覺得自己孩子生下來怎麼不是啞巴呢？你要是啞巴，別人還能可憐可憐你，不是啞巴跟啞巴也差不多了，看見人低頭就灰溜溜的走了，連句話都不會說，嘴這個笨啊。

向嘉怡，向家的老二下班回來了，老二是姐妹家最滑頭的哪一個，就是長了一張會說的嘴，掙錢她不如老大，幹活不如老三，偏偏嘴巴會說，一進門就看著自己媽媽在生氣，勸了媽媽兩句，對著門裡冷笑著：“向暉啊，你別老是氣媽媽行不行啊？你明知道媽媽的身體不好，你就不能幫著乾點活？”

向暉就是一個嘴笨的，她放假回來所有家務都是她做的，上山砍柴，她二姐說了怕自己的手粗，向暉心疼自己大姐，她要是不上去她大姐就得下班回來幹，她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偏偏做了還不如那不做的呢，成天的捱罵。

嚮明軍也是這個點下班的，她是開剷車的，掙的是多，在山下作業，挖礦的挖出來他們就在下面，這活兒挺危險的，危險的活兒就有一個好處，掙的錢多，向暉的電腦就是嚮明軍給買的，全村就這一份，別人家都沒有。灰頭土臉的進門了，就聽著老二幫著媽媽說老三呢，臉色就不好了，惱怒的說著：“媽，你別老針對老三，她就放假回家裡幾天，你怎麼老說她啊？老二你在叫我聽見你說老三，你小心你的臉蛋子。”

嚮明軍不光名字像是男人，個性也非常男人，以前向嘉怡老是欺負向暉，嚮明軍說了多少次了都不管用，後期乾脆就大嘴巴子抽向嘉怡，說的不管用我就直接動手，向嘉怡怕這個姐姐，瞟了自己大姐一眼，氣得渾身發抖，臉都扭曲起來了，憑什麼老大老是收拾自己啊？

向家現在嚮明軍說了算，因爲掙錢多，她脾氣要是上來，別說親媽，親爹她也敢削，揍你沒商量，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本來就五大三粗的，體積很大塊，看著真不像是女人，也能吃，一頓飯不吃菜也能吃三碗米飯，滿滿帶冒尖的那種。你說她跟向暉的個性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偏偏向明軍就喜歡向暉，向著這個妹妹，誰欺負向暉她就炸毛。

“行，你就偏著吧，我看等你結婚，誰管她。”向暉的媽媽在外面硬生的罵著，這兩個白眼狼啊。

屋子外面向暉的媽媽跺著腳對著屋子裡喊，她就不信邪了，走著瞧，有時候就真想好好的收拾收拾大女兒，可是有句話不是那麼說的嘛，拿人家的手軟，她現在就是典型的拿人家手軟啊，家裡都指望著大女兒的工資呢。

向暉坐在屋子裡，一隻手摳著另一隻手上的肉，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隻手輕柔的把她的位置轉了過去，向暉立馬低下頭，她不敢面對大姐的眼睛，大姐叫自己唸書，是爲了幫家裡能過的好一點，自己就一點本事沒有，成績平平的，向暉很想做出來一點成績，可是沒有那個本事，鼻翼微動，嚮明軍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哭過了，可是你哭有什麼用啊？

嚮明軍就是個性急，看著妹妹這幅樣子就來氣，深呼吸幾次才能按捺住自己想大耳瓜子抽過去的衝動，她說過多少次了，你軟弱別人才能欺負你。

“向暉啊，你不欠誰的。”

向暉的眼淚就掉了下去，滴在了自己的腳背上，順著鞋面就流了下去。

嚮明軍想改變妹妹的個性，可是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想想還是作罷了，晚上一家人坐著吃飯呢，阮麗麗就找上門了，看見向暉的媽媽特別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臉上掛著甜膩膩的笑容。

向暉媽媽看著阮麗麗的臉，你看吧，這樣的人才會有運氣呢，你在看看自己女兒？每天哭喪著一張臉，她是死爹還是死媽了？

越是想越是覺得向暉誰都趕不上，看了就來氣。

“阿姨，我過兩天就要結婚了，卻一個伴娘，能不能叫向暉來幫幫我啊，阿姨這是我媽叫我送過來的，您別嫌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吃個新鮮。”

向暉的媽媽一聽，話都說到這裡了，還有什麼不行的，不就是當伴娘嘛，有什麼不行的。

“行，麗麗啊，你放心，阿姨一定叫向暉去。”

裡面嚮明軍聽見了，可是沒有出聲反駁，覺得向暉出去多見見人也是好的，你說成天悶在家裡，媽媽還是這個態度，出去透透氣被。

“你走啊麗麗？”

向暉媽媽送著阮麗麗出門，這邊開門回來，進了屋子裡看見自己的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將視線最後定格在向暉的臉上，勻了半天的氣才硬邦邦的扔出去一句話。

“你明天過去，問問都用你做什麼，不知道當初生你出來幹什麼。”向暉覺得喉頭悶得無法喘息，低著頭看著自己碗裡的米粒。

向暉爸脣抿成了一條線，你說家裡就出這麼一個廢物。

“向暉啊，你聽姐姐的，出去玩玩。”

阮麗麗結婚的那天場面挺壯觀的，這村裡就屬阮麗麗家條件好，嫁的那家條件也不錯，人家有張揚的本錢。

婚禮結束，一羣人簇擁著新郎新娘進了新房，本來這裡的規矩是要鬧新娘的，可是新娘的媽媽之前就說了，要鬧伴娘行，要是鬧新娘，別說她到時候不給大家臉，大家推著伴娘和新郎進新房，新郎也是手腳挺快的，沒等關門自己就衝出來了，他知道這一鬧就肯定一時半會不帶消停的。

大家看著伴娘被推進來一個，就立馬把門關上了，新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的，裡面十多個男的，因爲新郎跑掉了，所以裡面就只有向暉一個女的，沒有過多久就聽見向暉在裡面的尖叫和哭聲，然後聲音被亂哄哄的笑聲還有說話聲就給壓住了，裡面還有起鬨的聲音，到底在做什麼也沒人知道，外面阮麗麗的同學來了兩個，覺得有點不對，就扯扯阮麗麗的袖子。

“麗麗，把門打開吧，別鬧過了。”

大家心裡都有點不放心，畢竟裡面那麼多的男人，就向暉一個女的，真要是鬧出來什麼就不好了，阮麗麗笑嘻嘻的說，今天自己結婚，大家就都是鬧鬧，能有什麼啊。

“你們放心，這些都是親戚，還能對向暉做什麼啊，再說向暉也不好看，別擔心了，誰能看上她啊。”

阮麗麗的兩個同學聽著裡面又有屬於向暉哭叫的聲音，這回不對了，像是從喉嚨裡喊出來的，帶著一種悽慘。

“麗麗不行，你開門，要出事兒了。”

阮麗麗還攔著呢，藉口說自己手裡沒有門鑰匙。

“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麼？我手裡現在也沒有鑰匙，等鬧完了人自然就出來了。”心裡覺得這些人就是大驚小怪的，多大的事情啊？最多不就是被摸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阮麗麗的一個同學覺得不對，感覺不好，上腳就要去踹門了，那邊阮麗麗不幹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我結婚的，大喜的日子，你們還踹我的門？”

阮麗麗這麼一耽誤，兩個同學也沒招啊，到底是在人家家裡，過了挺久的，裡面的門被打開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傳了出來，兩個同學往裡面一看，腦子中如白電一片。

向暉的衣服都被扒了，身上青青紫紫的，下體看著就是明顯被侵犯過，一邊的臉腫的，光著身體躺在地上，大腿上都是血，出來的那些男人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提著褲子就那麼走了，同學是想攔了，可是攔不住啊，人家伸手就要打，女同學哪裡還敢攔？

“哎呀，這是怎麼弄的呀？向暉，你不是缺男人缺到這種地步了吧？”

阮麗麗一驚一乍的捂著嘴壓根沒打算進門，站在門外嘲諷的說著，真是把她的新房當成是什麼了？

向暉被送回家裡了，向暉的媽媽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自己家向暉勾引別人了？放屁，她勾引能勾引十多個男人嘛？向暉媽氣的嘴都發抖了，那邊阮麗麗的媽媽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得溜乾淨。

“這事兒不怪我們，你說她知道要鬧，自己還不出來，行了，人我給你送回來了，我先走了。”

向暉媽平時就會瞎咋呼啊，到了關鍵時候就不行了，怎麼辦？怎麼辦？

找大女兒，對，趕緊去找大女兒，摸摸索索的跑出去，魂兒都飛了，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願意看見？

嚮明軍在下面作業呢，在礦山工作本來就容易得矽肺容易出危險，偏偏向暉媽就忘記這些了，就只記得要叫老大回來管管，不能便宜了阮麗麗家，有人喊嚮明軍。

“明軍，你家裡電話，你媽在上面呢。”

嚮明軍一愣，下了剷車，她媽這個時候怎麼來找自己了？

你說向暉的媽媽連哭帶嚎的，說向暉被人給糟踐了，十多個男的，怎麼慘怎麼慘，被擡回來什麼樣了，說的這個詳細，她是生怕嚮明軍不知道那個場面有多慘一樣，那是嚮明軍的親妹妹啊，一聽那還了得，閉上雙眼，她真怕自己的眼睛裡能噴出來血，心中如決堤一般，卻沒有宣泄的地方，自己掛了電話就找東西，她今天要是不砍了姓軟的一家，她就不叫嚮明軍。

向暉看著眼前的人，喂到嘴裡的東西全部滑了出去，蜿蜒淌到牀上，劃下去的時候還能清晰的看見幾道水痕，轉眼間就消失得不見蹤影了，等屋子裡的人都出去了，大家也是想叫向暉好好休息休息，她從牀上起身，眼淚快速滴出來兩滴，嘶啞著聲音：“大姐，向暉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一定做一個好妹妹。”

鄰居快速的往向家跑，嚮明軍出事兒了，山上面塌方了，嚮明軍他們在下面作業的幾個據說都死了，鄰居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想，老向家這是怎麼了？

向暉媽一聽，眼睛一翻就過去了，這邊向暉爸爸一聽自己大女兒死了，家裡的頂樑柱倒了，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向暉，要不是這個掃把星，老大怎麼會死？

一腳踹開門，看著掛在房樑上的人，向暉的爸爸後退一步，然後坐在地上，向暉被救下來的身後氣息已經是進少出多了，她瞪著眼睛，阮麗麗，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姐，原諒我。

向家同一天死掉了兩個女兒，這事兒很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