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沉如深海。幕中,沒有半點(diǎn)星光,唯有的,只是一輪帶著血色的月。
風(fēng)起,吹來一片雲(yún)綢,將血月遮得若隱若現(xiàn),更添了幾分詭異……和猙獰。
一棟寂靜的教學(xué)樓,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這原本是極好看的,可是在這夜中,卻猶如鬼怪魅影般籠罩著這棟,有了些年歲的建築。
沒有關(guān)死的窗被風(fēng)大力推開,發(fā)出巨大的聲響,白色的窗簾被狂風(fēng)鼓起,變化出各種形態(tài)。
“啊——!”一聲驚叫,尾隨這窗戶被打開的聲音,直穿雲(yún)霄,沒入黑暗。
“噓~!你找死啊!”責(zé)備聲當(dāng)即響起。
“我……我害怕……”那聲音又起,帶著忍耐的哭聲。
顫抖的聲音,並未引起同伴的憐憫,反而威脅的字脫口而出:“你要是敢中途反悔,週一就不用來學(xué)校了。”
“噓,你們別吵了。集中精神。”又有一道聲音插了進(jìn)來。
終於,幾個女孩的聲音沉寂了下去,整棟教學(xué)樓又呈現(xiàn)出死一般的沉寂。
這棟教學(xué)樓早已經(jīng)廢棄,更是三中的禁地之一。今夜,卻在一間隱蔽的教室裡,發(fā)出微亮。那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搖曳不斷,好似從蠟燭發(fā)出。
是誰?在此時此刻,點(diǎn)亮了蠟燭?
“碟仙,碟仙,請你快出來……碟仙,碟仙,請你快出來……”
虔誠的聲音,從口中慢慢飄出,正是出自那間被點(diǎn)了蠟燭的教室中。
教室內(nèi),四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圍著一張課桌而坐。蠟燭正是點(diǎn)在她們中間,在桌上,還鋪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畫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線條,還有……單字。
白紙中間,一個小碟反扣在上面,碟背上,四隻手指輕觸,正是四個少女的右手食指。
燭火搖曳中,將她們臉上的表情照得晦暗難明,只能看出,在眼神交換中,有恐懼,亦有興奮。
她們口中,默唸這不知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咒語’,眼角的餘光卻在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的變化。
風(fēng)吹得窗簾,獵獵作響。
似乎,那風(fēng)聲隨著她們不斷的吟唱,而越來越大,只是奇怪的是,無論風(fēng)有多大,她們之間的那燭火都無法被吹滅。
這反常的一幕,本該引來注意,可是專注在指下小碟的四人,卻完全忽視了。
“碟仙,碟仙,請你快出來……碟仙,碟仙,請你快出來……”
簡單的字眼,卻像是遠(yuǎn)古的召喚,似要叫醒那沉睡之物,將它從九幽地獄,召喚來到人間……
窗外的天際,黑暗中翻涌著暗紅,猶如蛟龍一般,卻無人得見。
這一夜,這棟被人遺棄的教學(xué)樓,似乎格外的熱鬧。
六樓的雜物室旁,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將嶄新的鎖掛上,那少女推了推門,紋絲未動後,她滿意的收回手。
月光打在少年身上,驅(qū)散黑暗,露出他英俊帥氣的輪廓,望著緊閉的門,他好看的劍眉皺了皺:“會不會出事?”
聽出少年口中的遲疑,少女譏諷的看著他:“難不成校草大人憐香惜玉了?”
憐香惜玉?少年出於本能般厭惡的皺眉。
想起房中那少女整日陰慘慘,猶如鬼魅的模樣,他心中就打了一個激靈。即便他韓瑋對全天下的女人憐香惜玉,也不會對她葉雪飛憐香惜玉。
讀懂韓瑋神色中的憎惡,少女滿意的笑了起來:“咱們只是把她關(guān)在這裡嚇嚇?biāo)髟缇头懦鰜砹恕鍪颤N事?誰讓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敢肖想你。必須要教訓(xùn)一下。”
韓瑋帥氣的擡眉,狹長的眸子閃了閃,笑得玩味:“葉雪飛可是你表姐。”
少女嗤笑:“表姐?她自己說的吧。她和她那個不要臉的媽,早就被我爺爺逐出家門了。是她整日想要巴結(jié)我們?nèi)~家,自作多情罷了。”
“葉若彤,我發(fā)現(xiàn)你其實也挺狠的。”韓瑋盯著她黑暗中姣好的容貌,意有所指的道。
葉若彤身上的氣息一滯,幾乎在瞬間就換上柔媚的笑容。她挽起韓瑋的手,帶著他向教學(xué)樓外走去,如小鳥依人般委屈的解釋:“這還不是因爲(wèi)她想跟我搶你麼。”
虛榮心,瞬間佔滿了韓瑋的心肝脾肺。他喜歡所有女人圍著他轉(zhuǎn)的樣子,但是,只有一個除外。
那個葉雪飛,最好有多遠(yuǎn),就滾多遠(yuǎn)。
腳步聲,在空曠而寂靜的教學(xué)樓中,漸行漸遠(yuǎn)。那把嶄新的鎖孤獨(dú)的掛在陳舊的門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正在發(fā)出猙獰的笑容。
天空中,那隱晦難見的暗紅血光,翻涌得更激烈,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空而出。
突然,一道血色閃電,無聲的落在教學(xué)樓上。在接觸到房頂?shù)哪且凰玻只癄?wèi)一陣虛無縹緲的紅煙,緩緩降落,浸入教學(xué)樓中,向一個地方集中而去。
那方向,居然是六樓的雜物室。
這些詭異,紅得冶豔的煙霧,暢通無阻的進(jìn)入雜物室中,凝成一股,衝著那趴在地上,無聲無息,骨瘦如柴的嬌小身影而去。
最後,從她天靈處,一貫而入。
在紅光全部沒入之後,她整個身體發(fā)出一陣紅光,忽閃了幾下,最終消失不見。
四周,又一次安靜下來。
天空中,那詭異得寧人神魂顫抖的紅光也消失不見,似乎,什麼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五樓,那召喚碟仙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執(zhí)著的情緒,讓那間被燭火照明的房間,籠罩著一種來自陰間地府的陰寒……
六樓,雜物室中,那小小的身影依舊趴在地上。洗得發(fā)白的連衣裙上,沾滿了雜物室裡的灰塵,如墨般的長髮披散著,遮蓋了她的大半張臉,只留下一雙緊閉的眼睛。
那雙眼,深陷眼窩,四周都是青白之色。給人一種,頹廢,邋遢,甚至死氣沉沉的感覺。唯一可取的,就只有那如扇般長而密的睫毛,還有一絲美感。
倏地,閉合的眼,突然睜開,凌厲的眼神猶如實質(zhì)一般,射向前方。
這,絕不是屬於葉雪飛的眼神。
沒有了以往的閃躲和怯懦,有的只是一種百屈不撓的桀驁。
沒有光線的房中,似乎並不阻礙她的視線。冰冷的瞳中一閃而過驚喜之後,恢復(fù)沉靜。
渾身的酸脹,侵入葉雪飛的四肢百骸,腦海裡如雪花般的畫面不斷飛過,那是另一個女孩的記憶,這些記憶,讓漫不經(jīng)心的她勾起脣角,譏諷一笑。
“葉雪飛麼?我這一世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種極度的冰冷,彷彿聽著這道聲音,四周的空氣都會凝結(jié)成冰,可是卻又帶著一絲慵懶,就是那麼的不以爲(wèi)意,好似什麼都不在乎一般。
瘦小而乾枯的手緩緩撐起身子,讓葉雪飛從地上坐了起來,有些氣喘吁吁的靠在身後的雜物箱上。
擡手,如骨架般的爪子映入葉雪飛的眸底,她冷笑:“這個身體,還真是……弱啊。”
說完,她伸出手指,隨意的撩撥了一下長髮,髮絲舞動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妖嬈。“韓瑋,葉若彤。”嘴裡淡淡的說出兩個名字,伴隨的還有她嘴角上似有似無的笑容。
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突然,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讓她擡起頭,望向滿是蜘蛛網(wǎng)的天花板。
緩緩擡起手,遮住自己的右眼,左眼中綠芒浮動,一道道飄渺的影子在她眼中逐漸清晰,那些面無表情的面孔,懸在空中,用空洞的眼凝視著她。
放下手,又遮上左眼,右眼中紅芒乍現(xiàn),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影子的死因。
手,無力垂下。雙頰凹陷,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不悲不喜。她盯著天花板,嘴角隱隱上勾,一個諷刺之極的笑容浮現(xiàn)。“臥槽!特麼的你耍我是不是?老子上輩子已經(jīng)因爲(wèi)這該死的眼睛死了一回,好不容易重生,你還免費(fèi)大贈送,給老子弄了一個陰陽眼!”
激動的情緒,讓本就虛弱的身體,胸前不斷起伏。黑暗中,葉雪飛磨牙的聲音,格外明顯。
多久……自己沒有如此憤怒了?
葉雪飛的心中思緒翻轉(zhuǎn)。
上一世,自己是驅(qū)魔世家的唯一傳人,因爲(wèi)她有一雙神賜的眼。能看見因果,窺見三世。她奉行家族信條,驅(qū)魔降妖,爲(wèi)人解除因果罪業(yè),換來的卻是業(yè)障纏身,最終落入萬鬼窟中,被惡鬼咬死。
臨死之前,她耗盡所有靈力,劈開時空,重生到自己的下一世,也就是如今的葉雪飛身上。結(jié)果,讓她意外的是,自己這一世居然擁有著陰陽眼。
雙世靈魂合二爲(wèi)一的結(jié)果就是,她同時擁有了現(xiàn)陰陽,窺因果的能力。
前世,只得一法,便已經(jīng)死得悽慘了。
這一世,兩種能力加身,後果如何,她無法窺見,可是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她又如何能不氣憤?
“難怪,難怪我只能看見這一世魂消的那一刻,卻看不到前因。原來是陰陽眼阻礙了我的窺視。”情緒平復(fù)下來之後,葉雪飛也只能苦笑。
若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就這麼煙消雲(yún)散,何苦不甘心的重生一世?
可惜,因果已成,她即便再如何後悔,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咦?她好像不怕我們了。”飄蕩的鬼魂中,幽幽的飄出一句話。
陰風(fēng)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是啊是啊,她好像醒過來後就不怕我們了。”有鬼附和。
“不如我們嚇嚇?biāo)俊庇泄斫ㄗh。
“好呀好呀!”
這建議得到了鬼魂們的一致贊同。
殊不知,這些議論都被坐在地上感慨自己命運(yùn)多舛的葉雪飛聽了進(jìn)去。
嗚嗚……
鬼哭狼嚎的聲音,如環(huán)繞聲一般,包裹著葉雪飛。
鬼影幢幢,在她身邊飄來飄去。
葉雪飛勾起冷笑,雙脣輕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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