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燕京漸漸入寒，街頭的行人很多都穿上了綠色或黑色的大衣。
燕京最大的百貨大廈門外，兩名穿著西裝的男子正熱情的握著手。
兩人看起來都是五十歲左右的樣子，相比於路人，身上帶著一種特別的氣場。
“洛廠長最近跑百貨商場很頻繁啊。”其中個子相對矮一些的男子握著手，笑問道。
“莫廠長不也親自出馬了嘛。”個子更高的男子看了一眼百貨大廈，“最近這段時間，上面總是在提電子產品的事情，感覺要有大動作啊。”
“可不是麼，這幾年老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了，手裡的錢也開始變多，電視，冰箱，洗衣機，成爲了越來越多家庭的追求，這個市場趨勢很明顯了啊，上邊自然是要重視。”
“可是這具體怎麼個重視法，洛廠長有什麼判斷麼？”
“這誰能吃的準呢。”
“誰不知道洛廠長的人脈關係啊，您就給透露透露唄。”
被捧了一句，洛廠長還是很滿足的笑了笑，“細節的事情我真的不確定，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的新聞你應該也都看到了，很多國有家電廠，可能都會有領導班子的交替，這個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嗯，這個我知道。”莫廠長忙點了點頭，“我看現在市場的說話，是那些廠子的效益太差，所以要換一批能幹事的人上去。”
“不僅僅是效益太差的問題。”洛廠長稍稍壓了壓聲音，“這背後啊，還有事。”
“哦？是什麼事啊。”
“我也不知道。”洛廠長雙手一攤，“但我知道肯定有事。”
莫廠長打量了一下洛廠長的表情，基本確定他好像確實不知道的那麼深入，便也沒有追問，“那咱們一起進去逛逛？”
“好啊。”
兩人側過身，正準備往百貨市場去。
“對了，你們工廠打算採購誰家的打印機啊？”
“肯定還是要等老許那邊啊，我們跟他們都合作那麼多年了，現在他們既然能解決漢化的問題，我肯定不會去選科海了。
再說了，科海那打印機終究是秦漢科技的，那秦漢科技啊...真的是讓人不放心啊。”
“可不是麼，這樣一家民營企業，說不定哪天就沒了，買了他家的打印機，後續都沒個保障。”
“說實話，那個秦漢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只是他胃口有點太大了，有些事啊，不是他該去做的。”
“是啊，可惜了。”
兩人同時感嘆了一句，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被三名從百貨大廈裡走出來的人吸引住了。
“何廠長？”兩人看著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人走進後打了聲招呼。
那人明顯一怔，剛並沒有注意到兩人，回過神來後纔上去跟兩人握手，“洛廠長，莫廠長，好久不見啊。”
“是啊。”洛廠長看了一眼何廠長另一隻手裡拽著的一份報紙，“何廠長這是回去呢？”
“是啊。”何廠長表情一遍，猶豫了一會兒後直接問道，“兩位是來考察市場的吧？”
洛廠長跟莫廠長對視了一眼，倒也不避諱，同時點了點頭。
“那今天的報紙...你們應該還沒看吧。”
兩人同時表現出疑惑，“報紙？”
何廠長表情複雜的一笑，隨後把手裡的報紙舉了起來，“出大事了。”
洛廠長伸手接過報紙，一眼便看到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國產電子產品何去何從》。
莫廠長湊過來跟洛廠長一起看文章的內容，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兩人的表現出現了至少三四次的明顯變化。
“這是...”看完了內容的莫廠長一臉震驚的指著報紙，“要幹什麼啊？”
“現在至少有一件事情應該已經很明確了。”洛廠長把報紙稍稍放低了一些，“國家要開始催促國內的電子廠好好努力了。
就像我們剛纔說的，這是個大趨勢，國家希望企業都能認真對待這個趨勢，把我們國產電子品牌做起來。
但是...之前太多的廠子混日子混習慣了，就那德行，想把產品做起來就是白日做夢。
所以最近頻繁出現廠子領導班子的替換，就是第一步。
而第二步，就是具體要怎麼做的問題了。
大方向還是摸著石頭過河，去勇敢的嘗試探索，只不過...”
洛廠長停頓了一些，何廠長把話下來，“只不過這一次，科技部點名了科海，點名了秦漢科技。
雖然科技部沒有明著去讚美或者鼓勵科海和秦漢科技的模式，但是科技部用了非常有意思的表述，考察，研究，覆盤...”
“科技部用這種一個說法和行爲，面上沒有直接定調，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但同時，就已經向外傳達了足夠的信息，科技在認真的研究科海跟秦漢科技的模式，分量已經足夠了。
這就不是已經那單純不反對的態度了。”
“這裡還有一個細節很值得注意，你們大致掃了一眼可能都沒看清楚。”何廠長提醒道，“科技部對於秦漢科技自己生產打印機這件事情，給出了一個評價，叫做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兩人眼神同時一陣，幾秒的沉默後，莫廠長語氣深城的說道，“國家希望國有電子廠能在這個大趨勢中發展起來，這件事情的一個天然目的，不就是爲了對抗東瀛的企業麼？
如果國有企業不起來的話，未來我們華夏的電子產品市場很可能就都是東瀛企業的了。”
“是啊，雖然我們現在跟東瀛企業的合作在加深，可市場完全落到東瀛企業手裡，是絕對不可能被接受的事情。
不管是對企業來說，對國家來說，還是對老百姓來說。”
“如果從這一層面去考慮問題的話，那麼秦漢這次做的這個打印機，不就是在跟來自東瀛的打印機對抗麼？”
“所以秦漢打印機...”洛廠長跟兩人對視了一眼，“可不就是一個特別好的典範麼？”
何廠長把洛廠長手裡的報紙拿了回來，“而這，就是這份報紙想要傳遞出來的信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