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驚擾了孟媞喻的美夢,睜開眼,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跪坐在旁邊,眼裡除了淚珠子就是滿滿的恐懼了。
見孟媞喻醒了,她擦去滿臉的淚珠子,說:“媽媽,陳盛又來要債了!”
孟媞喻滿臉的質疑,媽媽?要債?
自己可是個剛滿二十的女生啊!
按著宿醉後還有些許疼痛的太陽穴,斷定是產生幻覺了。
這個幻覺真是可氣又好笑。
“孟媞喻,你給我出來!”
話音還未落,門就被撞開了,三五個黑瘦的男人衝了進來,本不大的房間一下子感覺擠滿了。
房間不大,除了一張單人牀和一張寫字檯外,只剩下牆角一個大衣櫃,所有東西都是破破爛爛的,但看起來格外乾淨,收拾的井井有條的。
隨著孟媞喻目光的挪動,看到牆上的日曆,居然是1976年5月16日?
1976年?
這怎麼可能?
一個男人衝到了牀邊,想必這個就是陳盛了,他一把將孟媞喻身邊的女孩子拽到了身邊。
小女孩子格外瘦弱,被這一拽,兩隻腳都懸空了,重重的撞到了黑瘦漢子的身上。
小女孩也顧不得哭,可憐兮兮的看向孟媞喻,嚷著:“媽媽,媽媽,救救我!”
“如果你實在沒錢,我們就對你女兒不客氣了!”
陳盛兇神惡煞的樣子確實嚇人!
“不客氣,怎麼不客氣?殺了她?還是把她賣到山區?不管是人販子還是殺人犯都要吃槍子的,你想好了選!”
孟媞喻知道要整治這些壞人,只能比他們更無賴!
看陳盛一愣,她知道自己也成功的把他給嚇住了!
本來,這也不關她孟媞喻的事,就是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那個女孩子恐懼的目光,她恍然就想到了自己年幼時,父母離異後都重組了家庭,就嫌棄她這個拖油瓶了。
先將她送到奶奶家,幾年後奶奶又病逝了,那幾年真的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她後來又輾轉在幾個親戚家中,過著低人籬下的生活。
最終,遇見了善良的舅媽,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沒在攆她走。
無奈舅舅是個賭鬼,隔三差五的有人上門要舅舅欠下的賭債,舅舅害怕捱揍,就躲了起來,把她和舅媽丟在家裡。舅媽每次都將她護在身後,陪著笑臉,連買米的錢都拿出來給他們。
因此,她和舅媽也時常吃不上飯。這些經歷,給年幼的她留下很深的陰影。
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彷彿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孟媞喻晃過了神,一把搶過女孩,緊緊得抱在懷裡,扯著嗓子大聲說:“不就是欠你點錢麼,至於嗎?”
邊說,邊想著能不能在家裡找些錢出來打發了他們。
果真,她在牆角米缸下面發現了一個手帕包著一張十元錢和幾張糧票。
她更加迷茫了,一是看見日曆上的時間,二是這張被藏的嚴嚴實實的十元錢居然是她沒看過的!
難道……
自己真的重生了?
“拿來吧你!”
陳盛一把就搶過了那張十元錢,攤平了,用無名指彈了幾下,心滿意足的說,“就你家有困難,我們沒有?有錢不還還有理了!”
說畢,轉身就走。
孟媞喻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看了身邊小女孩一眼,心裡還有些洋洋得意,居然用十塊錢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誰知,小女孩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把抱住孟媞喻的大腿,說:“這個十塊錢是爸爸的救命錢啊,爸爸要怎麼辦啊!”
這……
起初,孟媞喻還以爲是因爲這個身體的丈夫是和舅舅一樣爛賭才欠了債,心裡多少有些鄙夷,誰知道是生病!
她頓下了身子,將小女孩子攬在了懷裡,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我不是你媽媽,”
說著,回頭指了指牆上的日曆,“那個是今年的嗎?”
“我知道你怕鄰居笑話你年紀輕輕的給我當後媽,”
小女孩子立刻擦去了眼淚,一臉乖巧,說,“我可以少吃點,我也可以不穿新衣服,你不要離開我和爸爸好不好?”
因爲有小時候父母被拋棄的經歷,孟媞喻心疼這女孩的心情有重了一分。
伸手,將她攬在了懷裡,小聲說:“好,不離開你,你先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你叫什麼,還有我真的不是你媽媽,我是從2021年來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將下巴抵在她的脖頸之間,說:“我叫冷麗娟,爸爸叫冷建國。以前我們很有錢,後來有一天突然來了很多人,說爸爸是壞人,就把我們的東西都搬走了,然後還把爸爸抓走了,爸爸被放出來後就生病了!”
冷麗娟?
這個名字,孟媞喻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
不是自己奶奶嘛!
她的眼淚頓時就涌了出來,大顆大顆的砸在了手臂上,緊緊的攬著還是個孩童的奶奶,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對她好!
“走,我們把十塊錢要回來救爸爸去!”
孟媞喻幫冷麗娟擦去淚珠子之後就拖著她出門,心裡就在盤算著到底要怎麼要回這十塊錢!
小時候,她聽奶奶說過,這十塊錢是她一輩子的遺憾,死前還說著別搶十塊錢一類的胡話。
出了門只有一條小路,剛走了兩步,孟媞喻就擔心冷麗娟走慢了追不上,蹲下身子說,“來,我揹你,你先告訴我,這十塊錢到底是怎麼欠下的。”
冷麗娟很輕,孟媞喻小跑著也不覺得費勁。
背上的冷麗娟哽咽著,說:“兩年前他們抓爸爸的時候,我不想讓他們抓走爸爸,抱著他們的大腿,他們甩開我的時候,我腦袋撞到了門框上流了好多血,借錢好多錢才救活我,媽媽本來身體就不好,爲了還債,白天上班,晚上種地,沒到一年就累死了。”
冷麗娟的聲音越來越小,緊緊的攬著孟媞喻的脖子,好像擔心她會消失一樣,“後來爸爸出來了,他們就把你介紹給了爸爸。你對我們很好,可惜爸爸又生病了!這十塊錢是給爸爸治病用的。”
“沒事,我們把十塊錢要回來!”
孟媞喻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鄰居都說我是掃把星,剋死了媽媽,現在又克爸爸了。”
冷麗娟的聲音很小,彷彿是在孟媞喻的心上狠狠擰了一把,痛到喘不過去,暗暗下了決心,先把十塊錢要回來救人,回頭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撕爛那些鄰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