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入戲

出現在了吳楚之手裡的，是一束金黃色的玫瑰花，

姜素素喜笑顏開的接了過來，低頭仔細打量時，卻愣住了。

她半是疑惑半是驚喜的望著面前那個壞笑著的男人，不確定的問著，“這是銀杏？”

初冬是銀杏的季節，金黃色的扇子形狀的銀杏葉是這個時節的主角，寒風吹起，滿地的銀杏葉在風中翩翩起舞。

玫瑰本身就是愛情的象徵，9朵銀杏葉做的玫瑰更是意味著寸心誓、長相守的愛情。

吳楚之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一臉的嘚瑟，“你家男人厲害吧？嘿嘿！”

姜素素知道，銀杏的花語是堅韌和沉著，同時也代表著純情，永恆的愛。

她鼻子一酸，幾顆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臉上卻是幸福的笑意。

吳楚之伸出手去，拇指擦乾了她的淚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印。

而後摩挲著她精緻的小臉，望著那泓眸子裡的秋水，他微微一笑，

“或許我已經歷生生世世，但因爲這一世有你，我很喜歡。”

姜素素聞言不覺羞惱起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嘟著小嘴，輕輕地捶了捶他的胸膛。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手中的玫瑰，大手輕拍著她的翹臀，而後在她耳邊輕輕說著，“去洗漱吧。”

修房子的水泥是從計算所院裡料廠裡偷來的。爲了這些材料，我和我的同事們沒少花時間跟裡料廠的看門人老戴搞好關係。

‘故事’講多了，有的時候有些分不清楚，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就連陳道明都沒這樣的功夫，據說演誰像誰的陳道明，齣戲需要以年作爲單位。

感受著懷裡情動不已的姜素素，吳楚之卻有點苦笑起來。

他在心裡過了一遍劇情，確保著待會他要講的故事的趣味性。

“1972年前後，我們夫妻終於有了一個小屋。那是機房裡一個6平方米的小房間，屋中只有一張牀，牀下是地板，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真到老了的時候……

那20萬的創業資金了，工商登記上面可遠不止這個數，就更別說那8萬平米的土地支持了。

楊志遠狠狠的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孝’的念頭攆出了腦海。

沒錯，她喜歡樸樸素素的生活，喜歡細水長流的感情，但眼前男人卻給了她生命中最樸素的浪漫。

幻想大廈的頂樓，站在辦公室硃紅色大門的楊志遠有些躊躇。

楊志遠真的很佩服智傳柳這點，自家老師可以隨時隨地入戲，也能隨時隨地的齣戲。

上一個享受這樣待遇的人，是曾經的‘太子’孫紅兵。

既然配置文件是真實的，那麼吳楚之所說的‘重新定義個人計算機’又指的是什麼？

這能‘開啓一個新時代’？

智傳柳揉著眉間，一邊思索著果核的目的，一邊沒滋沒味的扒著雪茄，“志遠，你怎麼看？”

CPU：PentiumⅢ圖拉丁1.13-1.4G/賽揚圖拉丁1.0-1.4G

主板：錘子電子815EP-B stepping

內存：HY電子 SD256MB*2/128MB*2

顯卡：錘子電子GF4MX440-128MB/GF2MX400-64MB

硬盤：希捷 40G-7200轉

我們一直住到2000年，才搬到了現在的房子裡。”

既然決定要將吳楚之這頭幼獸的爪子給斬斷，那就不能輕視。

不過楊志遠可沒有孫紅兵那種吼出‘有種你放我淨身出戶’的血性，他老老實實的按照弟子身份，規規矩矩的回答著。

見智傳柳沒有什麼意見，楊志遠面帶‘忐忑’地繼續說著，“從他們前期的宣傳動作來看，吳楚之是準備搶佔大學生這個羣體。

楊志遠哂然一笑，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動不動就想偷點什麼？

就像那個想奪了自己位置的林旻一樣。

智傳柳滿意的看著前面恭謹的學生，幻想不需要其他的，只需要也只能有一個聲音，那便是他智傳柳的聲音。

我個人認爲，老師，我們是不是看錯吳楚之了？其實他就是個才大志疏之輩，只是因緣際會獲得了網吧機這塊業務。”

“不過想偷點兒什麼，他吳楚之還嫩了點！”智傳柳話音一轉，切入了正題。

一直到這首歌放完，智傳柳才又睜開了眼睛，“這首歌寫得真不錯啊！沒想到吳楚之這小夥子還有這番才情！難得啊，難得！”

立枇杷於庭前……”

反正那些老戲骨，都沒有這樣的功底。

但是，從我們銷售的經驗出發，大學生這個羣體，並不是品牌機應該發展的羣體。

眼前的銀杏葉還帶著一些溼意，姜素素知道，這個小區的保潔很是負責，每天很早就會打掃庭院。

三年困難時期，在其他小朋友都想著要吃頓飽飯的時候，在華國銀行秘書室工作的祖師奶奶，已經爲讀初中的老師‘借’來一本又一本圖書。

姜素素害羞得捂住小嘴，趁他不注意，悄悄的呵了一口氣，而後疑惑了起來。

“日子還長著呢。快去洗漱吧，我下面給你吃。”

每天用英語講一個小故事。

再後來，計算所造起了一排自行車棚。大家給想出了一個主意，我們把自行車棚分成一間間方格子，用籬笆摻著蘆葦稈填補四圍縫隙，在東圍牆上打出方洞當做窗戶，在另一面牆開出缺口安裝門框，就這樣爲自己建造了一排新宿舍。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姜素素的眼角滑過，攥著花束的她緊緊的擁著面前的男人，而後不停的獻上自己的香吻。

謝絕策勳十二轉，

想爲你竊玉簪……”

楊志遠一邊陪笑著，一邊從旁邊的雪茄盒裡取出一根聖克里斯托篷塔，拿在一旁的點火槍上緩緩點燃。

嘴裡說著喜歡平靜普通的日子，可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自己男人帶來的浪漫？

他肅立在門口，也不管智傳柳能不能看見，恭謹的先鞠了一躬，而後敲了兩下門。

他指著文件，疑惑的問著，“志遠吶，這消息準確嗎？”

不是沒人看到年輕人這塊市場，奈何年輕人也是價格敏感型的客戶。

志遠，你知道嗎，我和你師母當年最大的願望就是……”

感動過頭了點，明顯今天得休戰，否則姜素素本來沒事都得被他整出點事來。

現在可是已經進入奔騰4的時代了，這吳楚之拿奔騰3忽悠人啊？

好在後來，在我的帶領下，尋找到了新的方向搞微機，在不懈地努力奮鬥下，這纔有了後來的‘幻想’。”

“烽煙萬里如銜，

擲羣雄下酒宴，

望著層層密密的‘玫瑰花瓣’，愛好手工的她很清楚，做好一朵這樣的玫瑰，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這樣的演技，應該說是渾然天成的宗師級別了吧？

大學生=DIY兼容機，這是無數廠商用真金白銀驗證出來的血的教訓。

1978年，我的女兒智青出生了，爲了在門口違章搭建一個像樣的廚房，我們經常推著板車到外面拉沙子，幫忙的有後來成爲幻想11個人之一的馬文豹、李勤。

不過那時的孫紅兵，智傳柳是要求用普通話講小故事。

比如那個79元的工資，在大家都是38.5元大鍋飯的年代，這樣的工資可不低啊。

正如老師常常講的一樣，“把一句謊言重複10000遍，它就會變成真的”。

結果不僅僅沒有賺到錢，在賣彩電的過程中，還被人騙走了14萬。眼看公司就要倒閉，急火攻心的我，一下子住進了醫院。

到了這個時候，誰又在乎這些真相呢？

不過要不要提醒一下老師，有些措辭得更改一下。

也難怪孫紅兵最後升起了不臣之心。

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楊志遠，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示意他上前坐下。

他知道，老師還有話要說，對自己而言，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這吳楚之是來搞笑的？

這叫結束一箇舊時代？

論編故事的能力，還是老師強啊！

在同齡人還只知道楊沫《青春之歌》的時候，智傳柳已經深諳傑克.倫敦、大仲馬、艾捷爾·麗蓮·伏尼契的作品……

比如房子的大小，現在網絡已經開始發達了，別到時候被人戳穿了就不好看了，畢竟您老現在住在被頤和園和圓明園環抱的大豪宅裡。

自家老師可不用，他老人家齣戲，也就一秒鐘的事情。

……

拿到文件的時候，他也很是困惑。

他聳了聳肩膀，“就是這個配置，沒錯的。”

等祖師奶奶開始掌控華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時，更是一堆幾十多本的書給老師挑書看。

就這樣，我們夫婦有了這個12平米的新家。

楊志遠仔細的在心裡覆盤了一下自己今天要講的故事後，穩了穩心神，推開了面前那扇大門。

出身大戶人家的祖師奶奶，在抗戰時期知曉了宣傳的力量，於是鼓勵老師在課堂上積極舉手發言，訓練自己的演講能力。

終於，12平米的小房子又多了一個4平方米的小廚房。”

智傳柳坐直了身體，接過文件，逐行認真的審視了起來。

楊志遠在進來時，已經知道老師肯定有這麼一問。

智傳柳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

“‘入巷間吃湯麪，笑看窗邊飛雪’這句歌詞寫的最好！這句話讓我感觸良多。

百動不如一靜，很顯然老師現在也只是需要一個聽衆而已。

隨時被考校，這是做接班人的必經之路。

……

走佔那幫寫小說的，要說開腦洞的能力，都沒有老師那麼強，難怪撲街的那麼多。

到時候再說吧。

這些故事是真的，也必須是真的！

明明是一個富N代手握重金外加背靠自帶系統的開局，活生生被老師講述成爲了一個艱苦創業的故事。

楊志遠搖了搖頭，沒有抱怨爲什麼到他這邊就變成了鳥語。

說罷他看了看智傳柳的臉色，當然其實他也不指望能看出什麼來，老師早就過了喜怒形於色的年齡。

特別是現在的80後，他們更加的自我，更加的崇尚DIY精神，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兼容機的傳統市場。

早已習慣的楊志遠點了點頭，拿著文件開始彙報了起來。

老師愛講故事，這是受到祖師奶奶的影響。

不過這樣的動作哪能瞞得住吳楚之，他好笑的彈了彈她的腦門子，

老師以前每天將孫紅兵喊到辦公室，讓其用普通話講個故事時，可能也是有受到祖師奶奶當年的影響。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

“1985年，我們家才離開車棚搬進了一處公寓。那棟樓在中關村排序902，我們的新房子在12樓，50多平方米，有2個房間和1個小衛生間。

望著窗外樓下那個1:1復刻過來的破舊傳達室，楊志遠有些恍然。

楊志遠這個謹言慎行的學生，是他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白天開火做飯，晚上把桌椅板凳全部收起，放到屋外，再把被褥拿出來鋪在地上，席地而睡。”

他還不老。

時代不一樣了，華國要開始擁抱世界，融入世界，鳥語是必須懂的。

“果核公司的這個配置，不算是主流配置，感覺他們瞄準的市場是重視性價比的細分市場。”

因爲我們曾經說過，等我們老了，攢錢買一輛三輪，我拉著你咱們在燕京遊一遊。”

寬大的椅子裡，智傳柳閉著眼睛，臉上掛著一臉的笑容。

“研究所裡給了我20萬元錢，我就用這20萬和10個老同事一塊起家，很不幸這20萬很快就被人騙走了14萬。”

望著樓下那不足10平米的傳達室，楊志遠暗忖著，一定是自己重複的還不夠多，信仰還不夠堅定。

“好不容易等到市場的開放，在計算機所的支持下，我纔能有機會，拿著20萬的創業資金，領著10名員工，在一間不足10平米的傳達室裡創業。”

不過這樣的小心謹慎姿態是需要做出來的，這也是他揣摩多年的心得。

姜素素眼波流動，望著他帶著血絲的眸子，心裡全是柔情。

楊志遠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老師，我讓糜斌覈對了三次，甚至我也打電話問過長城認證那邊的人。”

這是這個月開始，他的老師智傳柳給他佈置的任務。

……

他知道她不喜鋪張，也明白她不需要刻意的儀式感，於是他在清晨便下樓去收集銀杏葉子，而後花了至少四個小時來完成這一切。

取腰間明珠彈山雀，

智傳柳緊皺著眉頭，楊志遠和糜斌雙雙確認過，那麼這上面是沒有問題的，長城認證也不可能騙自家人。

“辦公司少不了交際，當時好煙五毛錢一盒，如果公司上下都這樣的花銷，錢花不起。所以我就把煙戒掉了，一輩子沒抽過好煙，戒了就沒有再吸過。”

楊志遠面上露出孺慕的神態，心裡暗自背誦著，“我和我太太一起出去的時候，經常看到街上有人蹬三輪，兩人就會互看一眼，會心笑一笑。

這可不是智傳柳的惡趣味，對於經歷了長達10年之久‘奪嫡大戰’的楊志遠來說，這是一種夢寐以求的待遇。

做不做，是態度問題，這樣的姿態表示自己非常重視老師的觀感。

“草創艱難，我先後擺攤賣過褲衩、賣過冰箱、賣過手錶，生意不好，爲此我茶不思飯不想，徹夜難眠。

這樣的配置，首先不說其有多怪異，單單是CPU就讓人看不懂。

真不知道當年孫紅兵是怎麼堅持了十年的。

“我們通過供應商和CCEE長城認證所取得的材料，摸清楚了果核公司的計算機配置。”

您現在是戒菸了，可是您現在抽的是雪茄，每天6只古巴雪茄……

這樣的小故事有很多，楊志遠剛聽到時也覺得這實在是一個草根企業家白手興家的勵志故事。

說罷，楊志遠將手裡的一份文件遞給了智傳柳。

“入巷間吃湯麪，

笑看窗邊飛雪，

不過看了幾行後，智傳柳還是懵了圈。

“每月工資只有79塊錢，除了夫妻倆和一對兒女，還有岳父岳母，一家6口人，全部擠在一間，由所裡原先的車棚改造的小屋裡。

一陣歌曲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傳了出來，是果核公司的宣傳曲。

直到走到了後面的位置，才明白過來事情的真相。

對於一羣窮屌絲來說，極致的性價比纔是他們追求的對象，至於品牌機的服務？

他們認爲還不如自己搗鼓來得痛快，何必花這份冤枉錢？

智傳柳閉上眼睛，沉默了起來。

片刻後，他喃喃著，“志遠，我們是不是太過重視他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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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