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警車的警燈在大雨中冷悽悽的閃爍著，裴錢回憶起白天的那一次車禍，精神有些恍惚。
裴錢曾經以爲死亡是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而現在他卻在短時間內就經歷了兩次。
不同於夏落落溺水後的昏迷，葉茶茶額頭上的鮮血更讓裴錢體會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這一剎那，裴錢有一種錯覺，這一切都是虛幻的，顯得那麼不真實。
“葉茶茶。”裴錢小聲喊著著葉茶茶的名字，見葉茶茶沒有迴應後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葉茶茶。”
“葉茶茶。”
見葉茶茶還不睜開眼睛，裴錢準備伸手去搖一下，不過卻被一個女醫護人員阻住了。
“小夥子，你的女朋友沒有受多大的傷，就額頭被玻璃劃了一條口子。”
聽見女醫生這樣說，裴錢的腦袋有了劫後餘生的空白，鼻子忍不住一酸，對醫生問道：“你沒騙我？”
女醫生搖了一下頭。“我騙你幹什麼，雖然你們的車子看起來撞的厲害，其實汽車結構都還是完整的，你女朋友更多的是自己把自己嚇暈了過去。”
女醫生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葉茶茶，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裴錢，心中感嘆這一對小情侶的好運。
小轎車的車頭都撞變形了，而車內兩個人，一個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另一個也只是受了一點輕傷。
裴錢看著女醫生鎮定的樣子，也沒有剛剛的慌亂。
想拿起手機給裴清雪打一個電話，剛剛她應該聽到了劇烈的撞擊聲，現在肯定擔驚受怕著。
只是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褲兜卻沒有找到手機，然後纔想起之前相撞的剎那，手機從他手中飛了出去。
於是只好對女醫生求助：“姐，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嗎？我給我女朋友打一個電話。”
女醫生聽到裴錢的話後，愣了一下，指著昏迷不醒的葉茶茶說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裴錢搖了搖頭。
女醫生深深看了裴錢一眼，也沒有說什麼，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解鎖後遞給裴錢。
裴錢接過手機，輸入自己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後，裴清雪的聲音才傳來。
“喂，你是哪位？”裴清雪的聲音略帶急迫。
“是我。”裴錢儘量用平靜的聲音回覆道。
他的話語剛剛落下，他就聽到了裴清雪的哭聲，還伴隨著夏落落急切的聲音。
“小雪雪，是裴錢的電話嗎？”
裴清雪對著夏落落點了點頭，然後止住抽泣，連忙對裴錢問道：“哥，你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聽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發生了車禍。”裴錢小聲說道。
“哥，你受傷了沒有？嚴不嚴重？”裴清雪問著問著又哭了起來。
“沒事，別哭了，我好好的。”裴錢反過來安慰起裴清雪了，然後又看著昏迷不醒的葉茶茶說道：“葉茶茶受傷比我嚴重。”
電話那頭迎來了短暫的沉默，然後才傳出裴清雪的聲音。“葉茶茶受傷嚴重嗎？”
“醫生說是輕傷，但是目前還是昏迷的。”裴錢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她是因爲我才受傷的，如果不是她最後向右打方向盤，受傷的就是我了。”
裴錢又想到了那減去的40點幸運值，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樣，我肯定現在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嗯，我知道，我明天回帝都後會謝謝茶茶姐的。”裴清雪的聲音也小了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問裴錢爲什麼會在葉茶茶的車上。
裴清雪不問，裴錢還是要說，就簡單的說明了一下緣由。
“嗯嗯，我知道了。”裴清雪的聲音又大了點。
裴錢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見女醫生一直在看他後，就說道：“我現在借的是救護車上一位醫生的電話，就這樣，你別擔心了，好好睡一個覺。”
儘管裴錢知道裴清雪今晚肯定會失眠，他還是會說出來。
“知道了。”裴清雪重重的應了一聲。
裴錢把電話還給女醫生後，笑著說道。“謝謝了。”
女醫生搖了搖頭。“沒什麼。”
然後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葉茶茶，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也這就是愛吧！”
剛剛聽到裴錢的電話後，她已經差不多明白，心中也對葉茶茶當時的選擇充滿敬佩。
作爲醫生，她更知道這難能可貴。
畢竟在生與死的抉擇之間，身體是有本能要活下去的，而這個女孩卻把生的希望給了副駕駛上的男孩。
雖然結局算得上很不錯了，但是當時誰能知道呢？
這個女孩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就不會自己把自己嚇暈了。
......
到了醫院後，裴錢幫葉茶茶辦理了住院手續。
看著躺在病牀上的葉茶茶，伸手把她的劉海擡了起來，葉茶茶的額頭上方的位置纏了一圈繃帶。
“不要破相了就好。”裴錢小聲的說了一句。
女孩子都是愛美的，裴錢覺得葉茶茶也不例外。
看到葉茶茶一時半會兒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後，裴錢又去問了一次醫生，醫生給的回答是。
“你女朋友沒事，耐心等她醒來就是。”
裴錢說了一句“打擾了。”後，又走到醫院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斤水果和拖鞋毛巾衣服的。
他的鞋子裡面已經灌滿了水，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打溼了。
裴錢一直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看著葉茶茶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至於奔馳G500上面下來的人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沒有去聽，也沒有去注意。
就只知道對面報警了。
裴錢結賬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給轉身回去買了一套女生的衣服，最後連內衣內褲也買了。
葉茶茶和裴清雪的身材看起來差不多。
裴錢想到了葉茶茶萬一昏迷幾天，總是要換衣服的。
他自己不可能幫著換，到時候有護士幫忙。
.......
回到葉茶茶的病牀前，一個護士正在給葉茶茶檢查輸液。
看見裴錢提了這麼一大包東西，提醒道：“醫生說，你女朋友醒來了就可以出院了，除了額頭上的傷，身體沒有什麼問題。”
裴錢也沒有糾正護士的錯誤，那個女醫生似乎也是說順口了，不願意改正。
找了一個凳子，坐到葉茶茶的病牀邊，裴錢看著葉茶茶的睡臉，腦海中不禁回想起她當成聽到自己名字後的笑容。
“賠錢？”
裴錢“噗呲”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化作深深的一聲嘆息。
起身拿著自己新買的衣服走到衛生間，簡單的洗了一個澡後，穿上走了出來。
葉茶茶還沒有醒。
裴錢就拿起小刀子削蘋果，然後放到葉茶茶的牀頭。
本來想給葉茶茶講一講心裡話的，就像電視中演的那樣。
只是裴錢花了一段時間在腦海中思索，卻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處說起來。
到最後，只能沉默的看著葉茶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裴錢又削好了一個蘋果，放到了葉茶茶的鼻子前面。
“香嗎？香就醒來。”
......
葉茶茶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有了一次選擇的機會，一個莫得感情的聲音告訴她。
“因系統出現無法預知的故障，導致你的死亡，所以你現在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重生？回到過去？”葉茶茶在這個只有白色的廣袤空間仰頭問道。
“對，你可以回到畢業前的那一天，你可以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你幻想的未來將變成現實。”葉茶茶頭頂上方傳來莫得感情的女聲。
“真的？”葉茶茶又問道。
“真的。”
葉茶茶猶豫了，她知道現實中的自己大概只能看著裴錢和他心愛的人幸福的在一起，而自己將孤獨終身。
葉茶茶想點頭答應了。
只是這時候，她嗅了嗅鼻子，好像是蘋果的香氣。
葉茶茶又猶豫了。
她還沒有咬一口蘋果的呢！
最後，葉茶茶拒絕了。
“我拒絕，那樣的我還是我嗎？”
白色的空間傳來一聲嘆息，最後土崩瓦解。
葉茶茶睜開眼睛，第一眼就是靠在自己病牀上睡著了的裴錢。
擡起手輕輕咬了一下手指。“有點疼。”
葉茶茶笑了起來，又看到牀頭放著的已經氧化了的蘋果。
拿起來咬了一口，又看著裴錢邊吃邊哭。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個機會。
一個她可以和裴錢白頭偕老的機會。
吃完第一個後，葉茶茶吸了一下鼻子，又開始吃第二個。
“裴錢，你削的蘋果真的很難看。”
葉茶茶吃完第二個後，又注意到了牀頭放著的口袋，打開看了一眼，臉立馬又紅了。
葉茶茶拿起第三個蘋果吃了起來。
“裴錢，我真的放棄了很多，你就給我一個幻想吧，把你的心分一點點給我，這個不過分吧！然後我去跪著求你女朋友的原諒。”
“這樣，一年中分一個月給我。”
“要不，一個星期也可以。”
“一天，一天這是最少的了，人家牛郎織女都有一天呢！”
這是葉茶茶的心裡的話，她不可能說出口來的。
萬一裴錢聽到了呢？
葉茶茶看了一眼窗外，一片漆黑。
她看不見星星，心中卻有道德。
她的爸爸是跟一個女人跑了的，她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不，我也曾經嘗試過，到現在還沒有放棄。”
葉茶茶選擇的是等待，等待裴錢和夏落落分手的那一天。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了。”葉茶茶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