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墨老去大石國是爲了親自再覈實一遍情報？”關生推了推杯蓋，準備喝口茶，卻發現杯子空了。

彩無雙見狀，邊提壺斟茶邊說道：“是啊，因爲此事不僅關乎你的身側，還關乎大石國皇族的秘辛，所以他說要親自確認清楚，不敢馬虎。與他同行的還有315號情報員。”

關生點頭示意知曉。315號情報員熊七是力族人，同去大石國行事倒是會方便許多，他本身也是跟這條線的情報員之一，能避免重走彎路。再者他自己恐怕也很想確認此事，爲了他曾經的短暫友情。

“幾日前，城西南祖河邊出現一具浮屍你可知曉？”彩無雙突然轉移話題，問到。

“聽說了，怎麼了？”關生心生疑惑，莫不是有什麼蹊蹺。

彩無雙道：“剛纔王縣尉王霖莒來過，讓我們查了下死者的身份。”

關生不解，道：“那又如何，王霖莒此人雖然算不上乾淨，但也算是個有底線且願意爲民請命的官，他會來買情報也並不奇怪。”

彩無雙道：“他自然不奇怪，奇怪的是死者。”

關生哦了一聲，示意生了興趣，說道：“說來聽聽。”

彩無雙說道：“死者並非別人，而是當年從大石國的人販手中買下石蠻兒的人，城西李家巷的一個釀酒人，名叫李水。”

關生聞言，驚呼道：“我去！這麼邪門的嗎？”

彩無雙不以爲意，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口中偶爾會蹦出些奇怪的話語早已見怪不怪，只輕嘆道：“要不怎說這個石蠻兒是個可憐人，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我看你要麼就把他趕出關府，真怕他下一個剋死的就是你！”

關生翻了個白眼，對她的話不以爲然：“切，我若怕這個，還能是我嗎？他即入了我關家的門，便是我關家的人，只要他沒有對關家有什麼不好的企圖，我就沒理由趕他走，不論他是誰。只是石蠻兒可知曉此事？”

彩無雙還了對方一個白眼，說道：“他應該不知道，自他入了關府便再沒回去過李水家。他是自己帶著自己的身契入的關府，還把轉讓身契得來的錢託人全數送去給了李水。”

關生聞言，不由皺眉，對石蠻兒自己帶著身契賣身的事心生疑慮，不像彩無雙那樣想的那麼簡單，他想出了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石蠻兒自己賣身關府時，李水還活著，身契是李水自己交給石蠻兒的，石蠻兒託人將錢送去給李水是爲了報答對方的養育之恩；第二種可能，石蠻兒入關府時，李水已死，而兇手就是石蠻兒，他殺人後拿了自己的身契，賣身關府，再託人送錢給李水，是爲了做給別人看，讓人錯以爲他不知道李水已死；第三種假設，石蠻兒進關府時，李水還未死，而被石蠻兒下了某種慢性毒，再偷了身契，自己偷偷跑來關府賣身，再把錢託人送給還活著李水，爲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但這種假設有一個漏洞，屍體是在河中被發現的，自從進了關府的那刻起，石蠻兒的一切行蹤便都已在天下茶莊的掌控中，不可能有機會潛出去拋屍而不被察覺。關於這點，對於墨老管理下的自家班底的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第三種假設便不成立，便只剩第一種可能和第二種可能。而要想弄清楚是哪種情況，此中有一關鍵人物，石蠻兒所託之人。

“你可知道受石蠻兒之託，給李水送錢的人是誰？”關生問彩無雙，道。

“自然知道，萬羅坊西巷口的一家小酒肆，萬家酒館的掌櫃吳良九，李水經常往他店裡送酒。爲何問這個？”彩無雙道。

關生不予回答，只是吩咐道：“回頭你遣人去他那打聽一下，是否已經把錢交給李水了。等打聽好了給我送個消息，記住，送消息的時候千萬要避石蠻兒。”

彩無雙一時想不通他是想做什麼，只是點頭應下。

………

長亭縣百里外的官道，三千黑甲鐵騎威風凜凜踏馬而至，一面繡著關字的三角黑旗矗立當中，隨風飄揚呼呼作響，在它前面還有一面方形黃龍旗，是大順軍隊的象徵。鐵騎後跟著數萬的銀甲軍，步伐浩浩蕩蕩，氣勢洶涌，震得周邊林子鳥獸紛紛四散。

“再過三日便能到長亭縣了。靈芝啊，你說我們在外行軍打仗半年多，你那好弟弟會不會又搞出什麼荒唐事，像上次一樣那家給點了？”一名身著主帥盔甲套，騎著西域赤血馬的中年男子說到，細看其五官生得實在英武，此人並非別人，正是大順國鎮國大將軍關令。

“大帥多此一問，用我那好弟弟的話來說，您是給屬下出了道送分題，家有沒有被點了我不知道，但他做荒唐事肯定跑不了，您啊，應該問他到底做了幾件，而不是有沒有做纔是。”回話的是一名面容姣好，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她一身輕裝銀甲，披著素白披風，腰掛四尺長劍，全身即帶著軍人的英氣，又帶有俠客的俠氣，讓人著迷。大順國順元帝親封的天下第一巾幗關靈芝就是她。

關令嘴角抽搐，心裡想的是這種事我是不知道纔會問你的嗎？咋就不按套路回答，你老子我偶爾也是想聽些假話，好自我逃避的啊。可嘴上說的卻是：“那臭小子著實不讓人省心，他要是有的你一半，也就用不著老子操心了。”

還未等關靈芝回話，卻聽一旁的一名老將插話道：“大帥所言極是，別說一半了，你那寶貝兒子要是有關將軍的四之一二，也能成爲人中龍鳳。不過你也該知足，雖然兒子不行，但卻有個好女兒，實屬好命。哪像我，盡生了一堆沒用的。”此人名叫孫丈，即是此次出征的副帥，又是關令的莫逆之交。

關令聞言一臉黑線，無言以對，只道：“好你個老匹夫！損完我又損自己，叫我如何罵得你！”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笑聲豪邁不羈，感染得整個隊伍都是一片輕鬆的氣氛。

就在此時，一名鐵騎兵自隊伍最前方反向行來，稟報道：“大帥，尋找營地紮營的斥候來報，說前方六七裡外有羣山賊正在打劫商隊，問如何處理。”

關令聽罷，不由眉頭緊鎖，面露寒意，冷然道：“何來的賊人，光天化日敢在官道上行兇，真是膽大包天。可看清對方有幾人？”

鐵騎兵回道：“斥候說，情況緊急，沒有細數，不過肯定不到二十人。”

關令點頭，繼而對身側的關靈芝下令道：“關靈芝聽令！”

“在！”關靈芝抱拳應道。

“你帶三十名直屬騎兵，立刻趕去救人，切莫大意！”

“末將領命！”

不出半柱香時間，一隊三十人的鐵甲騎兵在天下第一巾幗關靈芝的帶領下，飛馳而去。